分卷(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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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孩子是她們生出嫌隙的根源,其出現仿佛一根救命稻草,或許能給這份感情賦予新的生機。 她是舍出命也要護住的。 用扇墜拉攏老太監, 一是提醒他收收心閉上嘴, 二是告訴他,本宮欣賞你, 給你咸魚翻身的機會, 可千萬要把握住。 奈何人算不如天算, 慕輕塵陰差陽錯找來了寶風閣, 兩三下的功夫, 就成功帶偏了事情走向。 差不多快偏到西南邊陲了! 常淑摁住兩側的太陽xue,揉啊揉,揉啊揉。 她問初月姑姑:本宮要不要出去,阻止這場鬧劇。 初月姑姑連連擺手:公主,有戰斗就會有流血犧牲。話里的意思很明顯,是時候舍棄老太監了。 常淑于心不忍,思忖幾許,認為老太監還是有搶救一下的必要。 初月姑姑趕忙拉住她,再勸道:您聽奴婢一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老太監為您而死,是無上榮耀,等他死后,您好生安頓他的家人便成。 可是 沒有可是初月姑姑看著常淑長大,最不忍心她受委屈。這個當口出去,肯定被炮灰。既然她們沒暴露,那就甭去主動淌渾水。 誒?公主您聽好像沒聲了?初月姑姑忐忑至極,險些忘記呼吸,少頃又有些急,俗話說得好,最怕空氣突然的安靜,總歸惹得人心底毛毛的。 常淑:能有聲嗎,老太醫和老太監驚爆凄美愛情故事,多嚇人! 院子里,開得稀稀落落的幾朵花,在潮濕的風里搖擺,像是披頭散發的老姑娘。 常鳶和亦小白良久回不過味兒來,尤其是常鳶,她長在幽幽深宮,見過父皇因或大或小的事處置臣子,也見過娘娘們因或大或小的事處置奴才。 至今作為一個旁觀者,不多言,更不多問。今日倒好,成主角兒了,腳邊跪有兩人非等她裁決。真真是身陷囹圄,難以脫身。 一籌莫展之下,她向亦小白眨巴眨巴眼,再看向慕輕塵,好似在等待她大發善心伸出援手。 不想慕輕塵置若罔聞,默默仰頭望天,喃喃自語,我是想查清扇墜子的來歷,但不想卷入中老年黃昏戀呀。 老太監率先打破沉默:林淵,你你忘了嗎? 他朝林淵擠眉弄眼,提醒他長公主在二樓,你配合我給長公主打掩護。 林老實人淵覺得他在給自己暗送秋波,拋媚眼。 靠!調戲!絕對是調戲! 他受不住的啐了老太監一口:你個老閹驢,不要臉! 怎么無緣無故罵人呢!太監半男半女不假,可也是有尊嚴的。老太監情緒漸漸激動,尖銳的聲線打晃得厲害,慶幸的是職業素養一直在保持,沒被滿腔怒火沖昏頭腦,嚷嚷道:就是你送的!就是你送的! 不是不是! 長公主將扇墜賞賜你,你又轉送給我的。老太監真想撬開林淵的頭蓋骨,看看里頭裝得是不是泔水。簡單的認下他編得謊,事情就了了,非要鬧出大動靜來不可,還扯上私通了,想得美! 你鐵了心要往我頭上扣屎盆子是吧!好,隨我去見圣上,一切請圣上定奪! 圣上哪有時間理會此等小打小鬧,老太監打賭他不敢去,拍拍胸脯,死死咬住話頭:去就去,身正不怕影子斜! 林淵:我去你奶奶個嘴兒! 好啦!常鳶被他們吵得頭昏腦漲,暴脾氣蹭就上來了,堵住耳朵吼出一句。 亦小白怕她當眾抽鞭子打人,趕緊開口好生哄著,牽她到自己身邊:沒事沒事,他們就老兩口吵架而已! 林淵和老太監:說誰是老兩口呢! 亦小白還不罷休,板起面孔指責林淵:林大人你也真是,雖說愛上一個太監的確不太光彩,但你也不能不能傷害他愛你的那顆心呀哎,我都不稀罕說你! 林淵欲哭無淚:三駙馬,微臣真沒有啊!微臣連著來寶風閣不過十余日 他話說到一半,驀的察覺自己情急之下說漏嘴了,急忙停住。 連著來寶風閣十余日亦小白細心的挑出他話中關鍵詞。 林淵內心生出心虛,后背不禁發涼,慢慢蜷起身子縮成一團。 但聽亦小白拍響巴掌,了然于胸道:還說你們沒一腿,連著十余日來此地與老太監私會! 林淵: 他沒有反駁。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剛才情緒起伏太大嘴瓢了,差點暴露長公主,眼下只能往回找補。 是,林淵咬緊牙關,抱著一世英名毀于一旦的必死之心,昧著良心道,微臣在太監中多看了他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他容顏,夢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見,從此我開始孤單思念。 所以微臣每日酉時都會趁下值的空當,來他強忍翻涌而上的嘔吐感,來寶風閣與他幽會。 說完,留下了看起來無奈、辛酸、苦澀的數行淚水,淚痕縱橫在他布滿細紋的臉上,一片狼藉。 老太監配合他表演,深情款款地凝視他:淵淵,我是一只被宮城困住的金絲雀,注定要辜負你啊。 慕輕塵:哇,好一對苦命老鴛鴦。 咳咳,罷了罷了!她好整以暇的起身,一步步踩下臺階,扇墜子是否由長公主賞賜,本駙馬回殿問問便知。 老太監以為已把她忽悠住,繃緊的呼吸松了松,不料慕輕塵斜眼一挑,把扇墜塞進他懷中,拎著他后衣領跨過門檻,向左拐了出去! 慕,慕駙馬,您這是做甚呀 慕輕塵輕拍他驚恐的臉:找長公主問問呀。 啊?老太監一時心都灰了,奴才就不用跟去了吧奴才低賤,怕污了長公主鳳目。 我看你油嘴滑舌,該是能討她歡心才對。 公主,這回是真沒動靜了。初月姑姑掌心發汗,指尖微涼。 常淑先她一步起身,從窗口探出身打量空蕩蕩的院子:看來統統都隨輕塵回如意殿了,快,咱們抄近路趕回去。 她撣撣裙擺邊的皺痕:還以為老太監把輕塵糊弄過去了,沒想到她非要刨根究底!哼,這廝真是頭頂長瘡、腳底流膿壞透了。 讓老太監和林淵當面與她對峙,純粹考驗她演技嘛。 所謂的抄近道,實際不比原路近多少,只是在最后一段路轉個方向,跨過穿堂門,來到如意殿的側門。 門內有一小院,是塔珊的院落,這個時辰,她正好在院內搭了一張方桌,和突厥侍女一起做紙鳶。 余光瞥見有人闖入,笑瞇瞇地邀請:淑jiejie好幾日不見了,快來快來!我剛和一宮婢學了做紙鳶的手藝,一起吧! 時間緊迫,常熟不繞彎子,把她拉向一邊:本宮想請你幫個忙。 塔珊興致勃勃:我們突厥人講義氣,你說吧,幫什么忙,我一定義不容辭。 不是大事,我那頭出了點亂子,怕輕塵不依不饒的為難我,拜托你幫我充個人證,就說我方才哪也沒去,一直在這里和你一起。 原來是撒謊,簡單可是輕塵為何為難你懂了,狂躁癥還沒過! 常淑微笑著點頭,算是謝過她,倏然轉身,背影格外決絕,帶了點壯士斷腕的悲涼。 咋那么像交代后事呢? 塔珊嘴唇微張,驚訝這跳出來的奇怪想法。 慕輕塵腳程快,先常淑一步抵達如意殿,丟麻袋似的把老太監丟到地上,命人把他拖到正殿花廳,又吩咐奴才快些上茶,說是三駙馬和三公主駕臨。 如意殿上下見跟在她身后的人烏泱泱一片,篤定是出了大事,不敢懶惰,迅速打起十二分精神積極的伺候。 有兩個機靈的,溜到殿外的芙蓉樹下,踮起腳尖往月門外張望,像是在尋找常淑。 在他們心里,公主的地位是高于駙馬的,萬事還需由公主定奪。 何事慌張。常淑從塔珊的寢殿內繞出,看見月門邊杵著兩個小太監。 他倆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禮貌問安,把慕輕塵帶回一老太監的事告訴她。 常淑眼眸明顯煞了一下,閃過一縷驚慌。嘆服慕輕塵速度真夠快,抄近道都沒能趕超過。 還有臉說身患寒疾,誰家病秧子這般腳步如飛呀。 公主,公主。初月姑姑悄聲喚她。 常淑側眸:怎樣? 把您的冷汗擦一擦。 本宮有出冷汗? 滿額頭都是 第73章 弱嬌駙馬上線 來不及掏手帕了,常淑就著衣袖簡單的擦了擦。汗珠沾在頂好的衣料上, 濡濕了一小塊。 還真出汗了。 常淑生自己悶氣, 怨自己沒出息,試問大華建國三百多年來, 哪位公主在駙馬面前怯過場。 不怕, 不怕。 她暗自加油鼓勁,氣質雍容地抬手到齊胸的位置。初月姑姑心領神會, 伸出胳膊讓她搭上。一主一仆赴黃泉似的上了路。 倆小太監目送她們漸行漸遠的身影,莫名哀傷。沉默過后, 其中一人用手肘捅了捅身旁的伙伴。 我咋有點心疼公主呢, 沒理由啊?奇怪。 不瞞你說,我也是。 想要在宮中立足, 除了本身投胎技術過硬, 還要時不時的戴上假面演演戲。 常淑在花廳停住,將嘴角上揚兩分弧度,演出一副清爽明快的神情,像是剛遇到什么有趣的事。 眼眸里的張皇失措也悄然隱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方晶瑩剔透。 這模樣如何?她問初月姑姑, 得來鏗鏘有力的回答。 完美! 花廳里,慕輕塵坐在上首。常鳶和亦小白坐于右側, 手邊的小幾中央各放有一盞茶和一漆木攢盒。亦小白隨手抓過幾粒花生, 拋到半空, 用嘴去接。 常鳶疊起雙腿, 足尖朝向她, 踢了踢她的膝彎,眼里寫著注意場合,嚴肅認真。 再示意她看看跪在不遠處的林淵和老太監,以及身后跟來的眾奴才。 真是的,滿屋子都是人,要講究分寸,一點當主子的覺悟都沒有。 亦小白悻悻地抓了抓臉,瞥了眼端著茶杯吹浮茶的慕輕塵,氤氳水汽中,俊秀的臉龐半遮半隱,從容光潔。 整個人好似被一口仙氣兒提著。 亦小白受到了啟發,屁股往凳子里挪了挪,挺胸抬頭,有模有樣的學起來。 學到一半,門外通傳尖聲尖氣地高喊說,長公主駕到。 終于把長公主盼來了!老太監高興得熱淚盈眶,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俺的長公主殿下喲,您可回來救命了。 卻見常淑在看到他后神色淡淡:這人是誰? 老太監: 他差點忘了,長公主殿下在旁人眼中是從沒到過寶風閣的,又怎會認識他呢。 林淵怎的也在?出什么事了,非要命人催本宮回來,和塔珊正糊紙鳶呢。 慕輕塵胸有成竹地抬眉打量她,手指在扶手處敲點:你把桃花扇墜賞給林淵了? 有嗎?她回身問林淵,眉心輕皺,像是被某道難題給難住一般。 初月姑姑站出來配合她:公主您忘啦,那日太后命太醫們來為駙馬瞧病,您事后體諒林太醫的盡心盡職,特地吩咐奴婢,將扇墜子給林淵送去,感念他的勞苦。 主子們給點賞賜不是稀奇事,初月姑姑這話說得通。 林淵顫栗著:是,慕駙馬您看,的確是長公主殿下賞于微臣的。 是嗎?慕輕塵把話音拖長,眼梢盡是玩味,那你說說,這桃花扇墜雕有幾篇花瓣呀? 常淑的心猛一咯噔。果然,慕輕塵就是人精兒! 長公主失了方寸,怕慕輕塵入骨的林淵就更好不到哪里去,冷汗不斷涌出,一層層浸透內衣。 他行醫數年,對生老病死有種天生的敏感,直覺告訴他,今日他怕是要交代在慕輕塵手里了。 但曝尸河岸的魚都要在生死線上撲騰兩下子,他活生生一人,也得撲騰撲騰 一般的桃花萼片有幾片來著好像是五片。 林淵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顫抖著舉起手,張開五指:五 常淑:完了,上當了。 當年她與慕輕塵成親不久,便逢父皇的萬壽節,按禮制,宗世親貴和中央大員要向父皇獻貢。南疆節度使獻了一塊桃花石,是和田玉的一種,光澤亮麗,圓潤通透,重要的是白中透粉。 父皇有心,命玉匠借其雕刻出三枚桃花墜子贈予她。當時她喚隨侍的太監向玉匠傳話,叮囑說桃花萼片一般為五,但她要雙數,寓意雙宿雙飛,是以桃花墜子的花瓣有六瓣。 慕輕塵擺明挖坑給林淵跳,林淵一答錯,勢必暴露出她在包庇他,連著老太監也逃脫不了干系。 高,實在是高! 一個問題,干翻一船人! 常淑腸子都毀青了,賞老太監什么不好,非賞扇墜子。 一派胡言!慕機智輕塵面色一沉,跟著似笑非笑地由下而上審視常淑,好似在告誡她,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但常淑從來不是認命的主:好你個林淵,如此敷衍本宮所賞之物,該當何罪! 林淵:咋滴,您是要把我給出賣啊!過河拆橋嘛這不是。 微臣知罪。 此乃以下犯上!常淑眼風掃過慕輕塵,柔下話語,不過本宮念在你近日為駙馬奔波勞碌的份上,準你功過相抵。 駙馬一詞她說得重,意為提醒慕輕塵,林淵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打慕輕塵雷劈不死醒來后,常淑總是三天兩頭傳召林淵入內廷。宮內的人都以為慕輕塵傷得厲害,一直在調養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