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婚論嫁[ABO] 第3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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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心疼不已,嘴上卻強行把人叫醒:“你在搞什么,都給你把被子拿出來了怎么還趴著睡,成心讓我過意不去是吧。” 許昀揉揉眼,迷迷糊糊地直起背。 “唔,脖子好酸啊……你好點了嗎?” “我是什么身體素質,當然好多了。”李堯遠又恢復那副傲慢的神情,微微揚著下巴,可惜下一秒肚子嘰里咕嚕地叫了一聲。 “好了就行。”許昀如釋重負,“我去樓下給你找點東西吃吧,都快中午了,我也覺得有點餓。” “牙都不刷你亂跑什么?” 李堯遠生怕他悄悄逃掉,趕緊一骨碌爬起來:“都說我沒事了,你去刷牙,我自己下去吃。” “喔,好吧,你急……急什么,慢點……” “廢話當然是因為餓啊!” “再餓也要慢點啦,小心摔跤。” 看他又恢復中氣十足的樣子,終于可以放心了。 洗漱完下樓,轉到花園想伸伸懶腰,沒想到卻意外撞見一位陌生的中年人。 許昀心口猛地一跳。 “是、是伯父嗎?伯父早上好。” 還沒正式問候過,第一次見面就是在這種情形下。想到自己頭發亂糟糟,衣服也皺巴巴的樣子很不得體,只好羞愧地把頭低下去。 “你是許昀吧?” 李父大概回來得很早,正在給花園里的月季澆水。他穿著那種中式的褂子,渾身打扮很有派頭,不過皮膚上的皺紋還是暴露了年紀,整體算是……算是個有格調的帥老頭吧。 “昨晚正好遇上阿遠他不太舒服,所以就留下來幫幫忙。” 他笑瞇瞇地點頭,神態倒是很慈祥。不過怎么看都跟想象中不太一樣,比起長輩更像是那種上了年紀的花花公子。 雖然尷尬,但馬上離開似乎不太禮貌,許昀只好在一旁默默觀察花草。 “咦,這月季生黑斑了。” “是嗎?” “嗯,您看。”他往葉子上小心地指了指,“這里還有這里,應該是空氣太潮濕了。其實月季不需要澆太多水的,澆太多次反而容易生病。像這種黑斑是真菌感染,可以一天三次噴點三唑酮殺菌。” 李父頗為贊賞地看著他:“你還懂園藝知識?我以為你這種年紀的年輕人只對上網感興趣。” “哪里……” “早聽說你是個會生活的人,看來果然如此。” “您真的過獎了……” “喂!” 被一聲怒吼嚇得轉過頭,只見李堯遠三步并作兩步沖過來,唰一下將人扯開:“誰讓你跟他講話的。” “我嗎?” 許昀愣了一下。 “我沒有打擾伯父,只是碰巧——” “不是說你。” 敵意的目光瞪向親爸,李堯遠將要護的人拉到身后:“我是說他。” 李父無奈地皺起眉頭苦笑:“聊天而已,再寶貝也不用看得這么緊吧。” “走,別跟他廢話。” “阿遠……” 對長輩這樣沒禮貌實在是超出許昀的接受范圍,然而李父似乎完全不以為意。 “先去廳里吃早飯吧,你蘭姨可是難得下廚一回的,咱們爺倆今天沾小許的光。” 對方講話雖然溫和但莫名很有威嚴,以至于要回家的事轉了好幾圈,許昀還是沒能講出口。回餐廳的路上他小聲譴責:“阿遠你沒有必要對你爸爸那么兇吧,搞得老人家好沒面子,這也不是為人子女之道啊。” “不準幫他說話。”李堯遠瞪了他一眼,“他哪是什么老人家,哪個老人家會在外面搞出一大堆桃色緋聞,害我顏面掃地。” “呃……” 看來別人的家事還是不要隨便發表言論了。 吃過早飯后許昀順理成章地告辭。李堯遠要送他,他趕緊婉拒:“你大病初愈還是不要勞神了吧,我自己去坐公交車就好,況且要去的地方離這里也不遠。” “你要去什么地方?” “呃,只是書店而已。” “跟誰,又是那個姓唐的?都跟你說了那個人沒安好心,你還跟他來往,到底有沒有腦子啊。” alpha在長輩面前口無遮攔,搞得許昀更加局促,連臉都微微發紅:“我看我還是先走了,伯父你們慢用。” “喂許昀——” 李父攔住立馬就要追出去的兒子:“坐下。別逼得太緊,追人這事要講究策略的。” “不用你管我的事。” 李堯遠頭疼得要死,情緒也依舊暴躁,甩開他爸的手憤憤地坐下。 他爸挑起眉:“你要是有我一半本事也不至于連個beta都搞不定。” “你到底想說什么?” “作為過來人我只是想告訴你,這種事不要過于認真。你喜歡人家人家不一定喜歡你,況且花花世界選擇多得是,未必要上趕著。” “誰說我喜歡他,開什么玩笑。” “不喜歡他還把人留在身邊,莫非是因為易感期?” 無論是誰揭穿他苦苦壓抑的情感都很可恨,尤其是他爸。李堯遠一時說不出話,猛地站起來較勁:“是又怎么樣!” 李父目光一轉,沒再開口。 許昀不知道在門口站了多久,表情還是一樣的木訥和局促。他的手緊了緊:“不好意思,我把手機落在樓上了。” 匆匆上去取完又匆匆下樓,外面陽光通透而微寒,一路無言地低著頭,同時刻意加快了腳步。 李堯遠從身后追過來,猛地將他拉住:“說了我送你。” 見他跑得額頭冒汗,臉上的青筋也一條條冒出來,好像生怕會找不到自己的樣子。許昀恍惚了一下,隨即搖搖頭。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你是不是生氣了?剛才——” “剛才我是聽見了。” 沒有太多遲疑,只是眼神閃爍了一下。他低下頭說:“我是聽見了,不過沒生氣。其實我完全可以理解你阿遠,真的,所以你不用解釋什么的,我不會再像之前那樣往心里去。” 李堯遠皺起眉,使勁拽緊他的手。 許昀卻神情復雜地收回,緩慢地活動著疼痛的手腕,溫溫吞吞地坦白:“老實說除了今天早上,昨天晚上你說的話我也都聽到了。” “我說什么了?” “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許昀小心翼翼地盯著他。 想到昨天那幾句直白的夢話,心臟就發麻。那意味著阿遠沒有忘記過去的事,可是那也意味著怨恨,還有曾經的錯過。 要是還能回到從前就好了,如果事情才發生,或許會有勇氣把真實想法通通告訴對方。 可是六年都過去了,誤解的種子早就已經悄悄生根發芽。現在再提出要阿遠原諒自己,恐怕只會招來他更深的厭惡吧。 所以,不如把一切交給時間去撫平。 “我沒想到你還沒忘記當年的事。對不起阿遠,你會記恨我也是應該的,像你這么驕傲的人當時應該很難過吧,都是我的錯。” 李堯遠眉頭擰得更緊:“我到底說什么了?” “你說你恨我,還說不想見到我。” 隱去最重要的那句“不愛”后,許昀臉上閃過一絲落寞,隨即卻努力地樂觀起來:“其實你應該早點告訴我的,沒必要顧及我的感受,說出來心里會舒服點。我也真是夠遲鈍的,居然沒猜到你這么討厭我一定有原因。” 他停下來,局促又苦澀地笑笑:“不過討厭我也是應該的。當年我那么不知好歹,如今還來賴在你家,你大概覺得我很厚臉皮吧。對不起,這段時間造成你的反感。” 說完就靜靜地等著,想著也許能等來一句“沒關系,我也沒那么在意了。” 可是李堯遠一聲不吭,眉心緊緊擰著,側開的臉上似乎在用力隱忍什么,過了好久好久才說:“那些都是夢話,干嘛當真。” 其實是想發火吧?只是礙于禮數跟情面所以不方便發作。 看來自己還是該識趣一點,自覺地走開,不要再讓alpha為難。 “那你好好休息,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許昀就低頭朝大門口走去,背影有些寂然,剩李堯遠自己僵硬地站在原地。 他不知道昨晚自己為什么會說那種話,也不知道許昀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是不是聽到自己那么說反而松了口氣,只是無論如何,無論如何都—— “許昀!” 前方的人停下,迷茫地轉過來。 李堯遠憋得臉色青紫,用盡全力吼了一句:“要我放棄你那才是做夢!” 喊出這句話的自己也成了白癡。 許昀應該沒聽清。他平淡怯懦的臉動了動,揮手做了個拜拜的動作,轉身走遠了。 先是極度緊張現在又極度僵硬,短短幾秒就像坐過山車。 李堯遠全身徹底無力了。 世界上最大的笑柄大概就是自己這樣的吧。愛說成不愛,沒忘說成忘,留下說成滾。到了想吐露心跡的時候卻像被人毒啞了一樣,勇氣也消失殆盡。 不過大概也不關勇氣的事,只是因為知道說了也白說。許昀能離開自己一次就能離開第二次,到時候就不止是狼狽那么簡單了,還要加上得而復失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