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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道侶是APP拼來的 第67節

    暮云昭倒是沒有防備,接過話梅給隨云煙。

    “管師侄,多謝。”隨云煙吃了一顆,初時只覺得酸澀無比,五官都要簇到一起,不過很快,那酸勁兒過去,取而代之的是唇齒盈香,清新透徹帶著些甘甜的氣息深入肺腑,反胃的感覺頓時下去了大半。隨云煙眉間的不適散去,連眼神都明亮了起來,“管師侄,這不是普通的蜜餞?”

    “這是我三師妹腌制,給我防暈船的,她這方面向來有巧思,具體的我也不懂。”管青檸把剩下的也送上,“既然隨師叔覺得管用,便都拿去吧,我也用不上。”

    隨云煙猶疑片刻,明知不該,卻壓不住胃里一波波的難耐,到底還是接過。

    “管師侄,不瞞你說,這幾日我因水土不服受了不少罪,那我就……謝過了。”

    管青檸笑笑:“小事。”

    “等等。”見管青檸轉身,暮云昭又喊道,不過經過這一打岔,興師問罪的氣勢也散了,只是仍有幾分按捺的不滿,“管師侄,多謝你。只是……恕我不能認同你的所為,你既已彰顯了大度,何必又單單為難我師弟和兩個侄兒,就只是因為他們得罪過你?”

    管青檸撫了撫被風吹散的鬢發,態度平靜:“我如何為難他們?”

    “你獨獨不帶他們上船,給他們難堪。”

    “師兄……”隨云煙拽了拽他的袖子,指了指船艙側面的木牌,上面寫著:十二座次。

    這船雖漂亮,卻和望山的船不一樣,一看就是游船,不能遠航不說,人稍微多一點怕是都不安全。靈珠島派這船來接貴賓,是為了表示隆重,就沒打算載太多人。算上管青檸和昆吾劍君,再刨除靈珠島弟子,到隨云煙為止,十二人剛好。

    管青檸說“滿員”了,從安全角度著想,其實也沒什么錯,難不成船到海中央,再叫人御劍嗎?

    暮云昭一時語塞。

    管青檸揚了揚唇角:“暮師叔,您也的罪過我,我若存心報復,可不止于此。”

    云離峰上,暮云昭口口聲聲指責她被兇獸所控制,要誅殺她的事,她可沒忘。只是那次上山,隨云煙在安排住處時,對元靈宗多有照顧,她還一個人情罷了。

    她轉身離去,沒走兩步,卻感到一股氣流擦著她而過,朝甲板上眾人而去。

    眾修士察覺到一股強勁的敵意,下意識起勢防備,那氣流卻如微風拂過眾人,只帶起發絲清揚,并未傷及分毫。獨獨站在最中央的隨暮二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至船尾,撞在船舷上。大約十步的距離,明知有危險,卻也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連船身都被這股力道撞得搖擺不堪。

    待氣浪退去,暮云昭扶著隨云煙好不容易站穩,總算沒摔得狼狽,他怒而抬頭,對著船樓頂上長身玉立的昆吾劍君:“劍君這是為何?”

    此時眾人才注意到,樓船上方居然還站著一個人,憑風而立,飄飄然不似凡人。上次品劍會,眾人早早被遣散,未曾得見昆吾劍君仙姿,說起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清楚這位傳說中的大能是何樣貌。

    殷昉居高臨下,聲音清冷宛若云外之雪,“越界一步,后果自負。”

    說完,劍君飄然而下,落在船頭,似是眼不見為凈。

    這話顯然是針對劍宗的人說的。在暮云昭和隨云煙腳下的甲板上,被劍氣刮出一條筆直的白線,似結界一般將二人逼至角落,警告之意溢于言表。

    眾人面面相覷,丹霞宗的小弟子小聲問道:“師姐,我們在界外,這怎么辦?”

    丹霞師姐左右看了看,發現大家都在“界外”,只有劍宗那二人被“圈禁”,微微松了口氣。

    “沒關系,那二人得罪了管師妹,劍君才會不高興。”

    “對對,”小弟子忙道,“我們是管師姐邀上來的,我們和管師姐好著呢。”

    ……

    管青檸這會兒顧不上別人,一路小跑到船頭,看到殷昉背對著她。

    “阿昉,你怎么生這么大的氣?”她走上前。

    她和殷昉線上線下相處這些時日,殷昉是真生氣還是在裝腔作勢,她分得再清楚不過。方才那一下,他是動怒了。她可真怕殷昉一個不爽直接把劍宗這二位給剁了——昆吾劍君無法無天慣了,也從不自詡正道,剁兩個正派人士,以他的性格,還真不會放在心上。

    不過管青檸也發現了,殷昉的氣不是沖著那兩位去的,是沖著她。

    這人沒想傷人,就是故意在嚇唬她。

    “阿昉?”

    心知此刻船上的人都在觀望,昆吾劍君不太可能在眾目睽睽下說實話。管青檸認命地打開app。

    管青檸:“怎么啦?誰惹我們宮主不開心了?”

    好半晌,昆吾劍君才悶悶不樂的回復——

    殷昉:“你怎么都給他們了。”

    管青檸:“‘什么’給他們了??”

    殷昉:“……蜜餞!”

    管青檸:!

    管青檸:“你沒說你愛吃這個,再說這是酸的,又不好吃。這三師妹是為了出海特意給我準備的,我們又沒人暈船,留著沒什么用。你怎么為這個生氣?”

    昆吾宮什么好吃的沒有,他要計較這個。

    殷昉臉色漆黑,難得連外在都繃不住了,小小地“哼”了一聲,背過身。

    殷昉:“誰告訴你,本君不會暈船!”

    ……

    不到半個時辰,小船就靠了岸,靈珠島弟子早早地等在碼頭,前來的修士則在下船的同時拿出帖子。

    他們所在的這艘船尤其受到熱情的接待,只是前來接引的弟子看到他們特意安排的貴賓號上下來一群人時,還是嘴角抽搐了一下。

    說好的貴賓專用艙呢?

    這是游船改裝的,只是個好看的花架子而已,乘三五個人就算了,上這么多人,他們也不怕翻船?

    以及,雖然下來的人個個都有帖子,卻獨獨不見這只船上應有的兩位正主。而且下船之人都面色微妙,頻頻向后看,丹霞門的弟子甚至在竊竊私語什么“沒想到”,“感情真好”……難道昆吾宮那對夫妻還在上面?

    于是接引弟子再度提高聲音:“靈珠島恭迎昆吾宮主賢伉儷大駕。”

    這一次,終于有人匆匆忙忙地下船來,卻是靈珠島的自己人,正是負責接應昆吾劍君的師兄。

    弟子忙問道:“師兄,船上還有人嗎?劍君他……”

    “別問,”船上下來的師兄一擺手,以前所未有的嚴肅態度說道,“待會兒劍君和管師姐下來,無論看到什么,你們全當沒看見,無論劍君和管師姐說什么,你們一律答應,多一句都不要說,有什么問題都不要問,不要多嘴,明白嗎?”

    “懂、懂了。”那弟子一陣緊張,原來劍君真的在上面。

    他于是控了控嗓子,再度用嘹亮的聲音喊道:“靈珠島恭迎……嗚!”

    話才時候了一半,就被師兄捂住,瞪著他道:“我不是讓你別亂說話嗎?”

    咦?這也不行?

    那弟子委屈地問:“那劍君什么時候下船?”

    島主叮囑他,務必要讓貴客有賓至如歸的感覺,枉他花了不少心思弄了這個儀式感。

    “再說一次,不要問。”師兄凝眉,只重重地,給了一個字:“等。”

    等?船都靠岸了為什么還要等?昆吾劍君是很喜歡這艘船,喜歡到不想下來了嗎?

    “對了,”他突然又想到一點,“吩咐人再送些緩解暈船的酸果上去,記住,去的時候不要驚擾劍君,就放在夫人手邊就可以了。”

    “夫人?”

    “笨蛋,就是管師姐!”

    綜合了師兄給出的所有信息,接引弟子有個大膽的猜測。

    “師兄,昆吾劍君該不會是暈——”

    “住口!絕無此種可能!”師兄瞪了他一眼,“快去!”

    船頭上,背著碼頭的一邊,昆吾劍君的背影屹立不倒,只是一手撐著船舷,一手死死地叩住管青檸,一半的重量壓在管青檸肩上。從背面看,是恩愛有加,從正面看,昆吾劍君的臉,白得不似真人。

    “阿昉,到、到了,可以下船了,你還好吧?”管青檸也有些慌亂,她是想到了殷昉初次坐船會有些不適,但沒想到他反應這么大。

    昆吾劍君和她對視了一眼,雙唇緊抿,雙目炯炯。

    嘀嘀。

    殷昉:“本君不能說話!”

    一張嘴就想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管青檸表示了解,然后一只手擰開水袋,小心地給他喝了些,“好點了嗎?”

    她用了些力氣,掰開他的手,從自己左邊的肩膀繞過頸子放到右邊,以整個身體支撐他,以此讓兩個人都輕松一點。

    “你放心,船上的人都下去了,你盡管靠著我,沒有人會看到的。”

    殷昉一臉悲壯。

    殷昉:“不行,我堂堂昆吾劍君……嘔。”

    完蛋,連打字都想吐。

    “堂堂昆吾劍君也是人,第一次走水路,暈船是很正常的。你看隨師叔不也是,別擔心啊,過一會兒就好了。”管青檸又用水潤濕了帕子,給殷昉在太陽xue兩冰了冰,耐心地哄著。

    殷昉發出一聲舒服的長嘆,似乎緩和一些了。身體一放松,整個人幾乎靠倒在管青檸懷里。

    “好些了嗎?”管青檸小心翼翼地問,“好些我們就下船,到了島上就好了。”

    船雖靠岸了,卻也還是停靠在水上,隨著波濤搖曳,對殷昉的情況很不好。

    滴滴滴滴滴!提示音的急切反應出某人的心情。

    殷昉:“不可!”

    殷昉:“萬萬不可!”

    殷昉:“決不能讓外人知道本君暈……這個玩意兒!”

    不然他撐到現在不下船是為了什么?

    殷昉:“再等一等,本君調息片刻即可。”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呼聲。

    管青檸望去,見到不遠處駛來的一艘船的甲板上,有人和她揮手。仔細看去,竟元靈宗“三五六”三人。三師妹身邊好像還有個人,挺眼熟的,是……巨靈宗的曲夔?他們竟然上了一艘船,想是偶遇,畢竟聚靈宗為了瑯嬛也付出了不少“努力”。

    而遠遠的,三師妹姜妲早已看到管青檸,開心地揮手。

    “大師姐!大師姐!”

    “五師弟你快看,大師姐居然走到我們前面去了。”

    曲夔對管青檸的身形并沒有那么熟悉,好奇地道:“這么遠你都能認出來?那站著的是昆吾劍君嗎?他們既然到岸了,怎么不下船呢,不會是在等咱們吧?”

    “這位曲兄,”五師弟對這位自來熟的聚靈宗師兄分外無語,“即便等,也是在等我們。”這個“咱們”用的就有套近乎的嫌疑。

    “祝師弟,何必分得這么清,都是自家人。”曲夔哈哈一笑,又微微納悶,“那個靠著人的是管師妹嗎?‘她’看著倒是比上次見面魁梧了些,好像是不太舒服,該不會是暈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