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7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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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想她完全地屬于他,但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他閉緊了眼,把她深深地抱在懷中,就像是溺水的人遇到了救命的稻草。 要呼吸不過來了。 只有感受著她的存在,才好受一些。 蓁蓁忽然感到有些歉意,對于隱瞞他真相的歉意。 她與姚玉書是有血緣的兄妹,這些話,沒有辦法出口。 她的手撫上他的肩背,給予他現(xiàn)在最需要的安全感,靠在他的胸口淡淡道: “身在皇家,子嗣重過一切。我理解的,他是帝王,三妻四妾,最是尋常不過。我雖然不是個賢良的皇后,卻也不能插手這些事。” “有時候我會想,世間男子的妻子,在看到她們夫君的妾室的時候,應(yīng)該會很痛苦吧?” “可她們,卻要壓抑著這份痛苦,笑著面對世人。假如真的愛一個人,會不能接受有其他人的存在的,不是嗎?愛情應(yīng)該是忠貞的,不論是男子,還是女子……” “小時候,我讀過尾生抱柱的故事。尾生抱柱,至死方休,我很向往這種情……但我知道,不能在一個皇帝身上祈求這樣的情感。” 她知道說這些會讓他心如刀割。 但是她還是說了。 他過了好久,才低啞地說,“在我面前,你不用做皇后。蓁蓁,你只用做你。” 在他面前,像個小孩子嗎?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她驀地失笑,“兄長,有沒有人說過,你真的好容易心軟。” 之前,她喜歡在他面前自稱本宮。在他面前時刻彰顯出,他們身份有別,帶著很幼稚的挑釁的意味。 她也確實做到了,他在意的不行,在意到看到任何與皇帝有關(guān)的東西出現(xiàn)在她身上,都會嫉妒得發(fā)狂。 何況,是那心口上的印痕。 他深深地閉上眼眸。 他知道這一刻,就算面前的是萬丈深淵,是他的埋骨之地,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往里跳。 “就算世上所有人都背棄你,我也不會。” “兄長真是這個世上最懂我的人。” 他知道她想要聽的是什么話。 “我是真心的。”白雨漸的聲音又低又悶。 “我相信,”蓁蓁嘆了口氣,輕輕說道,“在南星洲,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不敢在你面前任性,盡量在你面前表現(xiàn)得很懂事,因為,我害怕你會生氣。” “我覺得會任性的孩子不值得被愛,會讓你感到厭煩,所以我小心翼翼,也不敢跟你撒嬌,不敢跟你要求一些什么。” “如果,在你疏遠(yuǎn)我的時候,我就勇敢一點,拉你回來。我們會不會不用經(jīng)歷這么多?才在一起?” 他把她抱得更緊了一些,被她三言兩語挑起的那些遺憾與不甘之中,還有nongnong的心疼。 “對不起。”千言萬語卻只有這么一句。 “如果我不是這樣的性子,你會得到更多的幸福。” “兄長,不要自責(zé)。” 她嗅著那股松香氣息,“你的性子很好。你很好。我們還有余下很多時間,用來幸福。” 白雨漸“嗯”了一聲。 就算是沒有名分, 就算永遠(yuǎn)躲在暗處。 又如何。 身染塵埃也好、千夫所指也罷。 他都不在意,只要能夠看到她的笑容,他就滿足了。這一刻他想,只要能夠留在她的身邊,哪怕即刻叫他去死,他也心甘情愿。 如果有風(fēng)雪要落在她的身上。 那么他會為她把傘撐開。 若是有人說三道四,他就讓那些人。 全都開不了口。 …… “這是臣妾吩咐御膳房熬的烏雞湯,皇上嘗嘗看。” 蓁蓁端著瓷碗遞到皇帝跟前。 姚玉書笑道,“皇后有心了。”卻將那碗推到了姚南枝的跟前。 他溫和道:“太傅今日一早,向朕夸了你的課業(yè),這碗湯便賞你罷。” 姚南枝很是沉穩(wěn),他作揖道:“多謝父皇。” 旋即用勺子舀了一勺,送進(jìn)口中。 不知為何,蓁蓁心中一跳,但晚了,姚南枝已經(jīng)將湯咽了下去。 她皺了皺眉,見沒有異樣,心道莫不是自己草木皆兵? 可誰知,姚南枝悶哼一聲,忽然倒在了地上。他的面色青白交加,唇角溢出血絲。 “來人!傳太醫(yī)!”她疾呼。 蓁蓁拔下發(fā)間的銀簪,往湯盅一刺,尖端頃刻間變黑。這湯里竟被人下了劇毒! 姚玉書一怔,旋即大怒。 “何人如此膽大包天?” 殿中一片混亂。姚南枝被太醫(yī)帶了下去,只留下皇帝與皇后二人。 “皇上,臣妾有一事不明,” 蓁蓁看著姚玉書的眼睛,沒有說她不明什么,可姚玉書卻明白了,她想問,莫非他一早就知道湯有問題? “你在懷疑朕?”姚玉書冷笑起來,他神情看上去失望至極,“朕何時要用到如此下作的手段?若朕看他不爽,他在道觀之時,朕便可以找到很多機會,將之賜死。卻仍舊留之一命,還許他入了你的碧梧宮!” “皇后,你當(dāng)真要如此想朕?” 姚玉書只覺心口徹骨的寒,眸光緊鎖著面前的少女。 蓁蓁別開目光,“是不是皇上授意,找人問問就是。” 所有經(jīng)手過這碗烏雞湯的人,都被召進(jìn)了碧梧宮中。 最后揪出了一個宮娥,是她在那烏雞湯中下了毒。 但她也沒想到,皇帝會忽然擺駕碧梧宮。 若是此湯被姚玉書喝了,便是弒君大罪……這宮娥越想越怕,一個發(fā)抖便露了陷。 淑妃。 姚玉書臉色陰寒,許久之后才輕緩地說,“這件事,朕會給皇后一個交代。” 畢竟伽藍(lán)山,還需要她陪同,可容不得半點馬虎,暫時還不能反目。 …… 這件事自然也被白雨漸聽聞。蓁蓁難免想到曾經(jīng)送進(jìn)祠堂的那碗魚湯,也被下了劇毒。 白雨漸分明也想到了這件事。他沉默著,遲遲不曾開口,氣氛一時間窒悶。 卻聽她道,“那時,我以為,是我的手凍僵了,沒有拿穩(wěn)那碗湯,誤打誤撞被貓兒舔了去,中毒而死。其實,我看到了地上的石子,而且白琴氏罰跪于我,門窗緊閉,如何會有貓兒闖進(jìn)。當(dāng)時,我沒有多想,滿心只有害怕……其實,是你,對不對?那只貓,也是你讓人趕進(jìn)來的,是不是?” 白雨漸倏地看她,“原來你知道。” 她淡淡一笑,“兄長,我只是想要你的承認(rèn),承認(rèn)對我心軟。承認(rèn)為我做了那些事,承認(rèn)你舍不得我……承認(rèn)這些,真的不難。” 就像承認(rèn)你也是個凡夫俗子。 你也是這碌碌眾生之中的一員,你也要在這紅塵中摸滾打爬。 只有承認(rèn)了這些,你才會留下來。 留在這個并不美好的世間。 “復(fù)仇和我之間。你選擇了復(fù)仇,死者為大,我無論如何,也比不過你那些已經(jīng)逝去的親人,這我知道,亦是接受。” “但你承諾過,在做完這一切后,將你的性命交給我。”她揚起下巴,“可還作數(shù)?” 白雨漸苦笑,他這一生困苦潦倒,唯有遇到她,才得到了拯救。 所以蓁蓁,我怎么可能棄你而去? “我的性命早就握在了你的手里。” 早在長凝深入骨髓,催動長命蠱蘇醒的時候,早在他陷在對她的想念、日復(fù)一日不僅不能根除,反而愈發(fā)濃烈的時候。 早在度過那漆黑的漫長無盡的黑夜的時候。 早在……印朝暮帶來她的死訊的時候。 在印朝暮走后,他生生嘔出了一口血來。那個時候,長命蠱就已經(jīng)有了發(fā)作的征兆。 他沒有了活下去的意愿,形容枯槁,是姜遠(yuǎn)道將刀架在白家人的脖子上,笑著問他,是選擇交出丹書玉令再死,還是選擇不顧這些人的性命,什么也不做就去死呢? 于是便有了那兩年的約定。他請求在一切結(jié)束之后,讓姜遠(yuǎn)道親手了結(jié)他的生命,這個世上恐怕,也只有姜遠(yuǎn)道才能殺得了他。 姜遠(yuǎn)道笑著應(yīng)了,他的眼神滿是興味與期待。 他說,“白兄是本侯生平僅見,第二有趣之人。” 白雨漸回過神來,難免要叮囑:“蓁蓁,小心姜遠(yuǎn)道。” “廣寧侯?” “是。他絕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簡單。”想要看透一個人,其實是很輕易的事情。不要看他說什么,也不要看他做什么,只看他為什么。可,姜遠(yuǎn)道這個人,做事就沒有為什么,他行事無所顧忌、毫無章法。仿佛世上的人或事物,都只是他的玩具。 父子相殘、手足相殺、摯愛反目、風(fēng)塵墮落……世間一切人性的丑惡,就是他最愛看的戲碼。 他熱衷于為所過之處,帶去罪惡與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