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1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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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放得下。 他再也無法那樣放棄她,也放棄自己了。 承認吧,他對這個人世,還有眷戀。 而這些眷戀,皆系一人。 “其實……” 他的唇動了動,想要與她說自己身體的情況。 他其實已經(jīng)開始失去味覺了,那酸棗糕吃在嘴里,半點滋味都沒有。 他不知道,長凝的毒什么時候會發(fā)作。 到那時,又該怎么辦? 但或許會有辦法。 華清在他體內(nèi),種下了長命蠱。 這種蠱毒能夠讓他百毒不侵,卻有承受的限度。 當初,他從燕京離開時遭遇追殺,中了一種劇毒,導致筋脈盡斷。 也是長命蠱,救了他一命。 而當年,他從她身上轉(zhuǎn)移了長凝之后,長命蠱就開始蘇醒了。 此蠱發(fā)作不比一般劇毒,會令人容顏衰減,五臟俱損。 比起被她囚困,他更害怕的,是被拋棄。 年幼時,就算自己跪在那華美無比的籠子里,苦苦祈求母親,也得不到她一次回頭。 她冷冰冰地吩咐旁人照看好他,她總是往來奔波于宮中與公主府,卻很難來見他一面。 他盡力把每一件事都做到完美,變成母親期望中的模樣。 因為只有那樣,才能得到一兩個時辰的喘息,感受到溫暖的陽光。 很久以前他就知道,軟弱和眼淚,是不會得到任何憐惜的,唯有變強,拋棄那些不需要的情感,才能得到人們的眷顧。 …… 蓁蓁再次醒來的時候,仍舊躺在男子的臂彎里,她揉了揉眼,卻聽見他低低地說,“多謝你。” 蓁蓁奇怪地眨了眨眼,從他懷中起身。 而他看著她,神色放松,一雙桃花眼里的神色堪稱溫和。 一些原本崩壞了的地方,在逐漸復原。宛如一夜之間,春雨滋潤了干涸的土壤。 難道被她抽了兩鞭子,這人還想通了不成? 蓁蓁百思不得其解。 他卻主動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糾纏,那么緊那么緊地攥著。 他支吾了半天,才笨拙地擠出一句話,“你對我來說,也很特別。” 想了想,又添一句,“一直都是。” 她“哦”了一聲,對“特別”二字存疑,“你以前,不是拿我當做meimei嗎?” “其實……” 他怔了一下,垂著眼,低低地說,“沒拿你當女孩子。” “啊?” 白雨漸抬眼。 他微笑著,抬手指了指頰邊,解釋道,“你笑起來有梨渦,我弟弟笑起來,也有。” 他意思是…… 一開始拿她當男孩子養(yǎng)? 難怪,他都沒有教過她那些女孩兒要學的東西。 “你之前說,”白雨漸微側過臉,輕聲道,“想要我陪著你,那些,是……” “是……” 你的真心話嗎? 問出前面幾句,他耳垂紅得都要滴血了,后面那幾個字,實在是難以啟齒。 蓁蓁理直氣壯地說道,“如果遇到比你好的,本宮當然就放了你,然后把他關進來啊。” 白雨漸嘴角笑意倏地凝固,甩掉了她的手。 他起身回了屋子,將門關得震天響。 蓁蓁看著那扇緊閉的門,若有所思,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一抬眼,就看到飛白站在那里。 “沒事你就待在自己的房間里,出來作甚。” 飛白袖手而立,低聲道,“飛白怕娘娘有什么吩咐。” “我不想看見你,你知道的吧。我討厭你們池家的人。”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飛白卻是站在那里,于一片黑暗中,看著少女窈窕的背影,眼中滿是病態(tài)的依戀。 …… 這日,蓁蓁方才得知,那個像是白雨漸少年版的,名字叫做明琛。 “皇上,” “皇后娘娘。” 如今明家這幾個子侄,都在宮中讀書。 皇帝陪著皇后在御花園賞花,好巧撞上了,是以前來拜見。 為首一個白衣少年,湊近了看,才發(fā)現(xiàn)眉眼如此相似。 蓁蓁恍惚間,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那個人。 二十四骨油紙傘下,一襲白衣翩然,烏發(fā)雪膚,沖她伸出掌心。 “可愿同我歸家?” 以為那些記憶,都被永久地塵封了。 可是,見到與他相似的少年。 與當年那個模樣,幾乎如出一轍的人。 還是會忍不住地懷念。 原來,她從未忘記。 “皇后怎么失神了。” 姚玉書握著她的手,笑道。 蓁蓁眼睫一顫,“看到明小公子,臣妾難免想起一個故人。” 那少年亦是嘆了口氣,“世叔那般年紀逝去,到底是叫人扼腕。” 道是突發(fā)惡疾,于宮中離世。 他低垂著頭顱,烏發(fā)垂散在兩肩,淚盈于睫。 一瞬間時移世易,星辰變幻。 風雪撲面,如同刀割。 而當那雙深邃潤澤的眼眸落在身上那一刻,世間萬物都靜止了。 一抬眼,卻又是那明媚春日,燦爛的陽光照在身上,渾身都是暖融融的。 何來的風雪,又何來的傘下白衣。 面前的少年,生了一雙桃花眼,卻是涉世未深的干凈,清透。 不像那個人,如同探不清深淺的冰湖。 對上少年晶亮的眼眸,蓁蓁有種恍然隔世的荒謬感。 明琛只見那位年輕美麗的皇后,凝視自己的眸色幾經(jīng)變換,最終化為溫柔。 他聽見她嗓音輕柔地問身邊侍者,“本宮那襲素白的華光錦,可還留著?” 立刻有人去庫房捧了那襲錦緞過來。 而她微笑著看向明琛,“你很適合白衣。” 少年當即跪下謝恩。 “多謝皇后娘娘!” 明琛亦是生□□潔之人,喜穿白衣。 誰說只有女子愛惜容貌,這明家的子侄,一個比一個注重儀容。 這明琛,不過見了皇后一面,就得到這般賞賜,眾人羨慕不已。 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有人道: “是不是因為你肖似故去的明丞相,皇后娘娘才對你青眼有加?” 明琛舉目,望向那華輦下如同明珠一般的美麗少女。 “世叔是那天上明月一般的人物,我如何能與他相比。” 眾人亦是悵然若失。 在他們心中,那名故去的丞相大人,是良師,是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