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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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為何,她心里竟是有些窒悶。 大抵,是那一分血緣牽系的緣故。 蓁蓁抬眼笑道:“娘娘且放寬心,并不是什么大事。待臣妾開一副方子,好生調理,想必便能好上許多。” “貴妃娘娘,連太醫院的全院正都……” 碧江有些為難道。 太后卻打斷道,“就按她說的做吧。” 碧江只得應是。拿了方子下去了。 蓁蓁又坐了會兒,陪著太后說了些話,見太后精神也乏了,便與玄香一同告退。 太后也沒留她,只是點了點頭。 少女走后,這偌大的寶和殿便安靜了下來。 虞氏倚靠在床頭,輕輕咳嗽了一陣。 她忽然說道,“方才,哀家瞧見了她的相貌。” 四周空無一人,竟是不知是在同何人說話。 虞氏只顧自個兒靜靜地說,“不想一轉眼,竟是這般大了。她長得很像哀家年輕的時候。這么多年也不知是怎么過來的。那身醫術,亦是不知,從何人那里習得,有模有樣的。” 她臉上有淡淡的笑意,“是個好心腸的孩子。你看,哀家身子骨都這副模樣了,她還想著騙哀家呢。” “妖妃?哀家當年,也經歷過先帝獨寵,也被叫做妖妃。可如今,哀家在這個位置,有誰敢議論。” “世人只會敬畏現在,哪里記得當初的你是什么模樣,你說是不是,儷韋。” 一道輕輕的哼笑聲響起。 虞氏默了默。 這么多年過去,他的性子還是如同當年一般,沒有什么改變。 一道身影緩緩從暗處走出,身材挺拔修長,果然是儷韋。 誰也想不到,這位權傾朝野的司禮監掌印太監,竟然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太后的寢宮之中。 儷韋立在帳前,捻動手里佛珠,道:“當年那么狠心地送出宮去,如今何必說這些?又何必找來安寧?” “你不早就知道,安寧是誰了嗎?” 虞氏淡淡道。 儷韋嗤笑,“妙婉。最近,你兒子正計劃著對付我,我本可以讓他死。這太行的皇帝姓什么,對我儷韋來說,都無所謂。” “我留了他那么多年,你不感激我么?” 虞氏面如死灰,又驀地咳出一口血來, 儷韋一頓,他伸手就要撩開那道帳子。 虞氏卻道:“放肆。” 儷韋垂眸,跪在了地上道:“是奴才僭越。太后娘娘,您的病愈發重了,如今,只有一個辦法可以救您。” 虞氏道:“哀家命該如此。這么多年了,哀家只有一個要求。將來,無論如何,留玉書一條命。” 儷韋沉默了。 虞氏緩緩道,“你也不想你的女兒,最后落得跟哀家一樣的結局罷。” 儷韋輕笑,“奴才可沒有太后娘娘這樣狠毒的心腸。只要奴才活著一天,她魏元貞就是除了您以外,太行最尊貴的女子。” 聽到這,虞氏有些想笑,狠毒?他儷韋竟然說別人狠毒。 虞氏閉了閉眼,“你送她進宮,讓她做玉書的妃子,是為了報復于哀家嗎?”報復她愛上了先帝。 可明明當初,是他將她親手送到了先帝的床榻之上。 儷韋臉色陰沉,聲線卻是溫柔的: “陳年舊事,何必再提?娘娘,您可還記得明徽。他的兒子回來了。真是與當初的他,一模一樣呢。” 虞氏灰暗的眸子里,出現了一絲波動。 “師兄……”她苦笑,心口又是一陣絞痛,“是哀家對他不起。儷韋,明氏那滿門冤魂,你當真不曾有過午夜夢回的時候?” 她倏地看向帳前,低低說道,“如今,他的子嗣回來了,你的報應來了。” 儷韋跪著,卻挺起上身,他的手伸進了帳子。 他將女人攬進了懷中。 她緊緊閉著眼,那蒼白的眉眼,竟是與蓁蓁有五六成的相似。 歲月剝奪了她的美貌,如今的她骨瘦如柴。 攬著病體沉疴的女人,儷韋低低地說。 “奴才不怕報應,奴才什么都不怕。” 他儷韋送妻奪權,屠人滿門。 他有什么怕的呢? …… 春末,白雨漸在明淵閣的事務結束,太行史書撰修完成。 皇帝嘉許,升任其為左諫議大夫,參知政事,職位相當于太行的副丞相。 這是太行有史以來,以寒門之身,接連升遷的第一例。 往來白府賀喜之人絡繹不斷,只是白雨漸卻未有喜色。 他向皇帝提出,愿繼續兼任明淵閣修撰。 皇帝看重于他,御筆批準,還時常邀他,至太極殿中一同下棋喝茶,君臣之情,令人艷羨。 這日,白雨漸于外殿等候,與皇帝議事。 他們商定,于下月初三,動儷韋根基。 男子垂眸沉思,他已探知,儷府中,東南角防守最為薄弱……思緒卻被打斷。 一聲女子的嚶嚀傳來。 白雨漸微微愕然。 此處可是太極殿! 緊接著,一道細碎的銀鈴響動之聲飄進耳中。 夾雜著女子嬌笑,好似纏人的水妖,在耳邊縈繞不休。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是魏貴妃。 那位三千寵愛集一身的女子。 他回想起,昨夜秉燭夜談,姚玉書敲著手中棋子,溫聲問他: “事成之后,愛卿可有什么想要的賞賜?” 白雨漸道:“微臣別無所求。只求明家沉冤得雪,jian佞得除,還太行朝政一片清明。” 姚玉書卻是悠悠地“哦”了一聲,慢條斯理道: “若朕,復你雁南明氏之聲名如何?想當初,雁南明氏何等顯赫,身為四大家族之首,簪纓世胄。族中子弟遍布朝野,何人敢槊其鋒芒啊。“ 白雨漸卻道:“不必。皇上,聲名于臣,皆是虛妄,不論姓氏是明是白,皆無不同。” 皇帝嘆道:“白卿果然玉潔松貞,云間白鶴。” 今日,皇帝宣他進宮,內監令他于外殿等候。 誰知,就撞見了這么荒唐的一幕。 女子低低的啜泣響起。 似乎歡愉又似乎痛楚,還夾雜著男子的悶喘。 不用猜都知道里面正在發生什么。 白雨漸渾身僵硬,他垂著眼,看著杯中冷卻的茶水。 他想起了冷宮里的蓁蓁。 想起她提及貴妃時的嫉妒,提及皇帝時的落寞。 白雨漸的手緊緊地攥著,隱約有什么破碎的聲響。 他知道,自己應該離開。 可是腳上像是生了根似的。他坐在那里,一動不動,像是一尊凝固了的雕像。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聲音才云歇雨住。 “白卿。”皇帝款款走出。 他的嗓音有些啞,俊朗的臉頰上還有淡淡的紅色唇印。 曖昧痕跡一路沿著脖頸往下,他隨手披著龍袍,滿是饜足之后的慵懶。 白雨漸道:“微臣參見皇上。” 他禮數恭敬,嗓音清冷,面上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愛卿不必多禮。” 有宮娥端著一碗燕窩走進,皇帝卻攔了下來,親自舀起一勺,湊到唇邊淺淺嘗了一口。 帝王親自為妃嬪試膳,何等尊寵。 “端進去,給貴妃吧。” 提及貴妃,姚玉書滿眼都是寵溺,脖子上的吻痕有些刺目。 白雨漸看了一眼,便沒有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