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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今天嘔血了嗎 第52節(jié)

    他抿了抿唇,手指捏緊那裝著杏花酥的油紙包,抬步走進。

    卻見她從榻上裊裊起身,輕盈地走到了梳妝臺前。

    她赤著腳,小腿纖細筆直。

    白雨漸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他看著她的背影,再一次發(fā)現(xiàn),她竟是這般地瘦。

    那衣裙即便穿在她身上,也能看出腰間的空蕩。

    她骨架一直都很纖細,這么多年都沒怎么變過。

    他驀地頓住。

    不是的,變了的。

    那貼近后背的柔軟觸感,幾乎不用刻意去回憶,便驟然降臨。

    ……她長大了。

    毋庸置疑。

    他深吸一口氣,止住接下來更加要命的回憶。

    他抬起眼睛,眼神清明。

    這幾日在她身上發(fā)生的事情無不提醒著他。

    當年那個小小的、羸弱的孩子,真的長大了。

    盡管是以一種非常殘忍的方式。

    少女的頭發(fā)很長,長到遮住了臀部,緞子一般的烏黑靚麗。

    她走起路來輕飄飄的,像是沒有什么重量。

    她一言不發(fā)地走到了梳妝臺前。

    她在盒子里挑挑揀揀。

    他分明看見那里面基本沒有什么首飾,除了木簪子,就是不值錢的珠花。

    可是她挑得極為認真,指尖纖細漂亮。

    就好像坐在那里的,是受盡寵愛的貴妃。

    而不是一個冷宮被拋棄的女子。

    他為腦海里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微微一怔。

    不明白心中是什么感覺。

    憐憫嗎?好像也不是。

    說不清,痛心嗎?

    或許,該是悲涼多一些。

    他驀地意識到,也許,從前那個蓁蓁,永遠地,回不來了。

    她故意念那種書,她說要勾引皇帝的神情那么自然那么動情。

    他從來沒有想過,蓁蓁會變成這樣。

    她乖巧懂事、好學聰穎。

    只要說過一次的,她就會全部記住。她這一生,應當是嫁給一個如意郎君,歡歡喜喜地度過。

    而不是成為皇家的,玩.物。

    ——可是讓她淪落到這般境地的,又是誰呢?

    男子臉色發(fā)白,手腕垂在身側(cè)微微地顫抖。

    蓁蓁的手撐著銅鏡臺。

    她看著鏡子里的少女的臉,拿起一張紅紅的紙,含在了唇瓣之間。

    鮮紅之色染上她的唇,艷麗得讓人轉(zhuǎn)移不開視線。

    似是看到了鏡子里男子的身影,她轉(zhuǎn)過臉來。

    “大人,我好看嗎?”

    她輕笑著問。

    嗓音嬌嬈。

    她描了眉,抹上了口脂。

    原本素面朝天,就足夠清妍絕麗。

    一妝扮,更是放大了那絲魅惑。

    淡白的月色透過破舊的窗牖 ,照在她的面上。

    輕紗般朦朧的月光里,她沖著他笑。

    紅唇如焰,媚眼如絲。

    她好像,從來不在意他心中有多少紛亂。

    任憑驚濤駭浪、翻天覆地。

    都與她無關。

    她長發(fā)披肩,雪膚花貌,天真無邪地沖著他笑。

    像是開在極致中的幽曇,美得驚心動魄。

    蓁蓁還想說點什么,就見男子抿著薄唇,抬步?jīng)_自己走來,修長挺拔的身影驟然籠下一層陰影。

    換作以前,她是不敢這樣與他面對面的。

    因為她對他奉若神明。

    就連與他靠近一寸,都覺得,是對他的褻瀆。

    可是,是嗎。

    他是神明嗎?

    她問自己。

    當他動了私情、有了私欲的那一刻,他就不再是神。

    而是凡俗之人。

    這凡俗之人啊,皆有一顆溫熱的心臟。

    它的血是紅的。

    它就在他的胸膛里面怦然跳動。

    他與世上尋常的男子,又有何不同呢?

    除了一副比常人優(yōu)越的容貌之外?

    她很好奇,究竟是什么在吸引著她。

    拋開十年的教養(yǎng)之恩,她或許,不會喜歡這樣的男子吧?

    他冷漠又專.制,從來都不肯好好地聽她把話說完。

    也時常對她不理不睬。

    她漫無目的地想著,卻猛地被他壓在了梳妝鏡前。

    慌亂之下,她的手掌撐著桌臺,才不至于滑倒。

    他垂眸,冰涼的指觸上她的唇。

    指尖按在她的唇角,卻不帶半點狎昵味道,而是認真地,一點一點,將那抹胭脂紅色給抹去。

    他的眼眸極深。

    下手極重,毫不惜力,像是要從她身上徹底剝奪什么那般兇狠。

    蓁蓁感到了疼痛,眼里迅速凝聚起了水汽。

    男子容色在月光之下,泛著冷冷的白。

    鼻若懸膽、睫如鴉羽。

    偏偏神色淡漠至極,仿佛在做一件他認為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他的指腹,在她的唇上蹂.躪。

    還從來沒有人,把這么曖昧的事,像他一般,做得這么冷清冷性。

    似是在紙頁上隨手涂抹。

    紅色的口脂被他抹花,在唇邊暈開,好像經(jīng)歷了一場激烈的親吻。

    他不允許她躲,一手強硬地捏著她的后頸。

    她水眸圓睜,故意地微微張開了唇。

    就在舌尖觸碰到他指腹的時候。

    白雨漸忽然頓住。

    他面色大駭,猛地后退一步。

    好似眼前的少女,是什么洪水猛獸

    可哪里是洪水猛獸。

    ——她是妖。

    窗外電光閃過,照得男子一張俊臉慘白。

    桃花眼里寫滿錯愕。

    他愣愣地看著她,像是不明白,方才怎么會做出這樣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