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白月光 第10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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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二院是a市最有名的醫院, 其實力強勁到僅在a市這個地界就有分院。分院的畫風與本院不同,看上去更像個私立醫院。其住院部甚至分了檔,只要你能負擔得起, 住院能像住酒店。 鄭若澄就住在這樣酒店式的病房里。病房內獨立衛浴、小客廳一應俱全,隱私極佳。 霍曼英只跟蘇允白到病房門口, 自己就停住了腳步。 她又戴上了墨鏡,看上去仍然是那個完美而高不可攀的霍曼英, 只是說出口的話, 連底氣都是虛的:“她不想看到我……麻煩你了……” 蘇允白敲了敲門, 也不等里面應答, 直接推門而入。 門才剛打開, 鄭若澄尖銳的聲音就透過門縫傳了出來:“誰讓你進來的?我讓你進……”話到一半,戛然而止。 躺在病床上的鄭若澄終于看清了來人, 下意識坐起身,“表……表嫂?”她囂張的氣焰一下子沒了, 語氣里還透出幾分真切的無措來,“你怎么來了?” 蘇允白道:“叫我蘇老師吧。聽說你住院了, 我來看看你。” 她的語氣很平和, 雖然不顯得親近,但也沒有多少批評的意思。 這樣的態度…… 鄭若澄一下子就有些不自在起來。 鄭若澄從來不肯承認,但她其實是有些怕蘇允白的。雖然蘇允白一沒打過她, 二沒罵過她, 甚至大多數時候, 她的脾氣都很溫和,但世界上有一種很微妙的關系叫師生。作為學渣,鄭若澄本能地有些怯蘇允白。 尤其當她心里隱隱約約還自認理虧的時候——無論如何,吞安眠藥自殺, 總歸不是什么值得鼓勵的行為。 當然了,嬌生慣養被寵著長大的孩子,即便心里再自認理虧,氣性還是在的。 所以,鄭若澄很聰明地轉移了主要矛盾,大聲問道:“是不是我媽讓你來的?她怎么總是這樣!我有點什么事她就去找你……有她這樣當媽的嗎?” 蘇允白也沒否認:“你mama也是關心你。” 這話直接踩到了鄭若澄痛腳:“關心我?她那也叫關心我?” 聽得出來,鄭若澄早就對霍曼英怨氣滿滿了,“比起關心我有沒有人接送上下學,是不是一個人在家,功課如何……她更關心的是今天哪里的秀場開了,明天哪家的流行又火了。又或者,誰誰誰又在某某場合說了哪些不得體的話,誰誰誰因為某件事出了丑…… “她的生活多姿多彩,哪還有空管我?” 蘇允白坐了下來,道:“你mama盡不盡責,這個我沒辦法評判。只從我的角度……若澄,你知道我很討厭你mama吧?” 鄭若澄沒想到蘇允白這么直接,頗有些坐立不安。 蘇允白道:“雖然當著你的面說你mama不太好,但這的確不是什么秘密,沒什么好隱瞞的。 “我是真的很討厭你mama。我相信,你mama也同樣討厭我。假如有可能,她也許巴不得再也不見到我——正如我也不想再看見她。 “在遇上你mama之前,我甚至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的人。高傲,冷漠,不近人情,從來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 “但說實話,認識你mama這么多年,我沒見她狼狽過。從來都是她在我這里趾高氣昂,頤指氣使…… “不過這一次,事情變了。你出事后,你mama去找我,滿眼血絲,一身狼狽。她低聲下氣地跟我道歉,求我來看看你……” 蘇允白輕聲一嘆,“若澄,站在我的角度,我討厭的人終于知道收起那副‘高貴’的面孔了,我自然該揚眉吐氣的。可正如世上有一種悲劇叫英雄末路,一向高傲的人知道‘折節’,還是向她一貫看不上的人折節,此中的煎熬,想必不會少…… “我并不同情你mama,但我想,你也許會想知道這些事。” 鄭若澄愣了好久。 她眼眶都紅了,可氣勢還是不輸人:“那是她自找的!她這個人一貫會得罪人……你不知道她有多過分。 “何釗陽馬上就要物理競賽初賽了,這么關鍵的時候,她跑到我們學校去對著人一通諷刺,還逼著我們老師請他家長…… “他家里就他和他奶奶……他奶奶對他很嚴厲,在年段室訓他,訓得他頭都抬不起來……” 說起這些事,鄭若澄是真的感到傷心。 她mama高高在上太久了,絲毫不知道尊重人。她這樣大鬧年段室,不僅把何釗陽的臉面往地上踩,也把她的自尊踐踏得一塌糊涂。 從今往后,她要如何在同學們面前抬起頭來做人? 尤其……何釗陽會怎么看她呢? 一想起這個,鄭若澄心里就跟有一把火在燒一樣。背著人的時候,她已經偷偷哭過好幾場了。 少年心事,本來就在一個朦朦朧朧的階段,結果她mama還這樣武斷專橫……針尖對麥芒,她心里的叛逆一下子就起來了。 鄭若澄對霍曼英心結難解:“她可能真的在乎我吧。可她總是這樣!總是眼高于頂,總覺得她是對的。她看不起這個,看不起那個…… “都什么年代了,就她還活在封建時代里,天天家世門第的……” 鄭若澄眼淚直流,卻固執地看著蘇允白,像是要尋求她的支持似的:“表嫂,愛是不應該分貧賤富貴的。我mama的觀念是錯的,是不是?” 這個問題…… 蘇允白沉默片刻,嘆道:“我不騙你,這個問題,我沒辦法回答你。” 鄭若澄瞪大了一雙眼睛,像是遭到了背叛一樣,“怎么連你也跟我mama一樣了?你是不是就是她派來勸我的? “你走,我不想聽那些像是活在上個世紀的人說的話!你走啊!” 蘇允白輕聲一嘆,“我本來不想跟你說這些的,但你既然都有勇氣這樣‘反抗’了,說說也未嘗不可。 “我不知道你的這些對于愛情和家世門第的思考,是不是受了我和你表哥之間的關系的影響。但我不建議你把我們的事當作案例來參考。不論是正面還是反面,我們的事都不是一個有價值的案例。 “若澄,愛當然不分貧賤富貴,但生活該怎么過,卻是很個人的事。 “我當然能很肯定地告訴你,你mama的觀念是對是錯,但那只是我的看法。真正要面對你自己的人生的人是你而不是我,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鄭若澄抿著唇,一副倔強的樣子。 看得出來,她并沒有聽進去。 蘇允白想了想,繼續道:“這世上除了普世的價值和法律之外,其實沒有什么固定不變的道理。站在我的角度,我相信個人的能力能跨越階級,人間自有真情在;可站在你mama的角度,她相信的是貧賤夫妻百事哀。 “這都沒錯。世界這么大,能容得下形形色色不同的觀點,你甚至能很輕易地就從生活中、從故事中找到各自的佐證。 “可道理也只是道理。紙上談兵時,說什么都無所謂。當選擇權交到你手上,你選擇相信哪一方,會對你以后的生活有直接的影響。 “所以我才說,這個問題我沒法回答你。不是因為我沒有答案,而是因為人生是你自己的,生活也是你自己的。我沒辦法告訴你答案,你應該自己去找答案。 “除了你自己之外,沒人能對你的人生負責。” “可我已經選定了一方了啊,我mama這是強硬地要干涉我的人生!”鄭若澄終于聽進去了,卻還是不服氣。 “你mama還能干涉,是因為你還沒辦法為你的人生負責。 “若澄,想要別人尊重你的生活,不是憑說話大聲就可以的,更不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就能行得通的——應該說,這是最下乘的手段。”蘇允白道。 “那要憑什么?” 蘇允白看著她:“憑實力!你不是總找不到奮發向上的理由嗎?現在你有了。多讀書,好好學習。 “書讀得多了,你遇事了不至于往窄了走。學習學得深了,你就有了為自己的人生負責的實力。” “就拿我來說。”蘇允白笑了下,“若澄,沒了霍太太這個身份,我還可以是蘇老師,蘇副教授…… “不久的將來,我還可以是蘇教授。倘若我再厲害一些,再爭氣一些,有朝一日,我還可以是蘇專家、蘇院士…… “這是我自己掙來的東西,誰也拿不走。我能憑著這個,為我自己的人生負責。當像你mama這樣的外力想干涉我的時候,我就能很有底氣地拒絕他們,甚至連理都不需要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