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白月光 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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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啟年聽得一愣,啼笑皆非:“我沒有這個意思。” 蘇允白沒說話。 正好車子要右拐,蘇允白左手跟著方向盤往右,待轉過向后,又很自然地收了回去。 霍啟年看著她的手,后知后覺地想,她手上好像沒有戒指。 說起來……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不戴戒指的? 好像早于他們決定離婚之前吧? 是工作需要嗎?不應該吧?他記得他買過一對很低調的戒指,應該很適合她日常戴才是。 她怎么不戴了? 這樣亂七八糟的念頭跟有自我意識似的,絲毫不受霍啟年的控制,自己就浮上了他的腦海。 霍啟年強逼著自己轉移注意力,又道:“之前我去看姨媽了,被她痛罵了一頓。” 他遞話題遞得很明顯。 他都被譚老師罵了,她怎么著都得問兩句吧? 至少得知道譚老師為什么罵他吧? 蘇允白卻并不問,只道:“譚老師是個有成算的人。她罵你,其實是為你好。” 霍啟年隨之深挖話題:“不是都說你是姨媽的得意弟子嗎?怎么,她也罵過你?” 蘇允白沉默片刻:“罵過,還罵得很重。” 這一回,都不需要霍啟年強行當捧哏,蘇允白自己就接了下去:“最近的一次是在前年,我記得很清楚,是四月末的事。譚老師不知道從哪里聽說我要辭職當全職太太,十分生氣,給我臭罵了一頓……” 說這話時,蘇允白臉上絲毫不見怨懟,反倒露出點懷念的神色。 霍啟年的腦子快速轉了起來。 前年四月末? 那不是老頭子那場生日宴會過后不久嗎? 他怎么不知道蘇允白曾經想過辭職? 謠傳也太離譜了,就蘇老師這么個工作狂的個性,能舍得辭職? 霍啟年開玩笑一般打聽:“是誰這么嘴碎啊?還這么大本事,竟然能把話傳到譚老師那里?” 蘇允白臉上本就清淺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 霍啟年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說錯話了。 蘇允白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呢喃一般:“是啊,誰那么大本事,能把話傳到譚老師那里呢?” 霍啟年多聰明的人,很快就猜到了:“我姑姑干的?”他皺眉,“怎么哪哪兒都有她?她這么造謠有什么好處?” 蘇允白笑了下:“其實她也不算是造謠。” 她曾經的確有過辭職的心思,但在真正下定決心之前,她沒有跟譚老師透過一點口風。 譚老師個性強硬,一貫欣賞自立自強的女性。她怕她這種當逃兵的心理會讓譚老師失望,一直沒敢試探。 可就這么巧,她剛有點念頭,還沒征求譚老師的意見呢,風聲就傳到譚老師耳朵里了。 時過境遷,蘇允白其實得感謝那陣邪風。 倘若沒有譚老師那一次劈頭蓋臉的痛罵,她也許真的就為了所謂的愛情辭職了。 假如真是如此,今日的自己,該會是怎樣的難堪? 都說只有工作沒有生活的人可憐,可倘若到頭來,既沒有工作又沒有生活,豈不是更加可憐? 霍啟年心內巨震。 什么叫“她不算造謠”? 她是真想過辭職當所謂的全職太太? 前年四月…… 霍啟年想起曾經蘇允白那雙十分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沒來由一抽。 蘇允白繼續道:“至于她這么做的好處……我不想小人之心,就不說了。” 可霍啟年已經能猜到了。 所謂在其位謀其政。假如蘇允白真辭職了,從此就是個全職太太了,那么霍家對外的交際,她就沒理由缺席了。 不論她做得好不好,按照霍啟年的脾氣,她都得去做。 而蘇允白在這一道上的悟性,只看她在霍董生日宴上的表現就知道了。 到時候,蘇允白這個霍太太聲名鵲起,而身為鄭太太的霍曼英再想代表霍家,一是名不正言不順,二是未必就那么不可替代…… 這個圈子都是人精,到時哪里還有人賣她霍曼英面子呢?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蘇允白無暇他顧。 她不是職場女性嗎?那干脆就職場到底好了。 霍啟年咬緊牙關,好半晌才壓住自己的火氣,道:“我一直以為,是你不喜歡對外交際。” 他說得近乎咬牙切齒。 蘇允白笑了下:“我是不太喜歡。” 有些東西靠學,有些東西卻要長久地浸yin其中才有效果。她當初在壽宴上的所謂“驚艷亮相”,靠的其實是笨功夫。 也是大家對她的期待都不高,乍然一見發現她遠超預期,這才會有那么好的效果。可離她真正能撐起“霍太太”這層皮,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付出的時間和精力與預期的收獲不相符,在蘇允白這里,這就是一件吃力的事。 她一是不太喜歡,二是覺得疲于應付,三是……時至今日,蘇允白不得不承認,她在有些事上確實心虛氣短,不小心露了怯。 霍曼英最厲害的一點就是,她永遠理直氣壯。先別說她那種霸道的性子好還是不好,單只這一點,有時候蘇允白想起來,其實有點羨慕。 霍曼英強勢地批判蘇允白不行,由此想自己上。 蘇允白露怯了。她當時真是一心想為霍啟年好,再多的委屈都愿意往心里咽,真的就讓霍曼英“能者居之”了。 當然了,現在回過頭看,蘇允白也得很誠實地承認,這個選擇她并不后悔。 人的精力到底是有限的。沒有現在春風得意到哪兒都能吃得開的霍曼英,也就不會有今天的蘇部長。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蘇允白說著這些事,語調從頭到尾都很平靜,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她千帆過盡,往事隨風。可這些話以及這個神態,落在霍啟年這里,就像是一根根綿密的針一樣,一下一下地,扎得他備受煎熬。 他問道:“也是因為這件事,你才對他們那么……退讓?” 霍啟年有點痛恨自己不合時宜的敏銳。 可他心里清楚,機會難得,有些事不趁著現在問清楚,蘇允白未必愿意給他第二次機會說起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