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期白月光 第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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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聽到了一聲很低沉的應答聲,帶著笑意:“中國人?” 蘇允白“啊”了一聲,也笑了,“對。實在不好意思。” 那道聲音又道:“自己人,不算事?!?/br> 聲音懶洋洋的。 蘇允白不是個熱衷社交的人,但今晚條件特別。周圍一片昏昏,她倚在頂樓四周圍著的欄桿上,看不清周圍人的面孔和表情,反倒意外地放松。 她身邊的人似乎也是這么想的,只跟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你一個人來的?”他問道。 “不是,我跟我舍友一起來的。她遇見了她喜歡的人,所以……” 蘇允白的確是跟她的美國舍友一起來的。這位白人小jiejie是個彪悍的性子,一遇上自己的暗戀對象,直接就變了陣營,很快就找不到人了。 那人又笑了,“這么巧?我也是跟人來的。” 他聳聳肩,“他說讓我體驗一下濃郁的學術氛圍。但到這里不過十來分鐘,直接就不見人影了?!?/br> 兩人說過幾句話,又各自沉默。 本就是陌生人,彼此又看不見彼此,蘇允白沒有一定要說話的壓力,心安理得地安靜著。 好半晌,圍在望遠鏡周圍的男男女女們發出一聲聲驚嘆。 很顯然,觀測到那顆彗星了。 蘇允白猶豫著要不要上前湊湊熱鬧,那人忽然問道:“要看看嗎?那顆彗星。反正來都來了?!?/br> 蘇允白有點驚訝,“可以嗎?” 她當然想看了,否則今晚上就不會來了。 可問題是,這么多人,怎么擠呢? 那人又笑了。 很奇怪,他似乎很愛笑,笑起來又有股懶懶散散的勁兒,帶著點隨心所欲又漫不經心的意味,意外地顯得游刃有余。 這是一種很特別的氣質,只不過當時的蘇允白并沒有多想。 那人從倚著的欄桿上直起身來。 昏昏的光線里,蘇允白只隱約看到了一個高大而挺拔的影子。 這影子道:“能看見我嗎?跟我來,我帶你去看彗星。” 蘇允白跟著他繞過天臺上一簇又一簇的人群,在天臺的另一個角落里停了下來。那里,一個幾乎到她小腿高的大收納箱正靜靜地躺在地上。 那人半蹲下身,打開收納箱,“雖然望遠鏡是我朋友的,但我恰巧會組裝。這個尺寸小一點,效果可能比不得你們學校的……” 一盞新的紅燈亮起。 昏紅的光線一掃,掃出一個不甚分明的輪廓來。蘇允白一眼看去,無法看清太多面部細節,只隱約覺得這人五官挺拔,隱現崢嶸,看上去有股特別的精神氣兒。 她沒多想,甚至沒多看,全部心神都在那人手下漸漸成形的望遠鏡上。 組裝鏡頭,校準,調軸,調焦…… 他們這邊漸漸圍了好幾個人,對著新成的望遠鏡幾番議論。 那人絲毫不受干擾,cao作了幾分鐘后,從目鏡上抬起頭來,沖蘇允白招了招手,“來?!?/br> 蘇允白靠近。 窄窄的一方視野里,一顆小小的彗星靜靜顯現著。藍白色的離子尾拉出一道長長的尾巴,像是一團來自遠方的、正在朝著它們拼命靠近的光。 這是一種雜糅著靜態與動態的壯觀。靜態的是圖景,動態的是現實以及想象力。 蘇允白下意識摒住了呼吸。 她沉迷于這個景象,幾乎忘了反應。 那人看她的樣子,悶聲笑,很是開心的樣子:“很喜歡?” 蘇允白想了想,“也不算吧,只是覺得很神奇。但帶入想一想,又會覺得有點恐怖?!?/br> “恐怖?”那人感到稀奇了,“為什么?” 蘇允白道:“不單單是彗星。事實上,我一直覺得宇宙很恐怖。它太大了,與我們的時間尺度相比,它大得簡直超出我們的想象。 “只是想起它,我就忍不住幻想假如有一天自己迷失在宇宙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我總覺得死后的世界就是這樣的。” 蘇允白說到這里,聲音忽然低了下來。 她覺得自己提了個不太好的話題,對方未必能懂,恐怕還會覺得莫名其妙。 那人卻道:“這個想法很有趣?!?/br> 他抬頭望著天,聲音低低的,卻很清晰地從蘇允白的耳邊傳來,“宇宙光怪陸離,最美的景象可能在我們所能理解的時間尺度之外。可能你所看到的星光,是從遙遠的數百萬甚至是數億光年之外來的。 “我們看到的它,其實是數百萬甚至是數億年之前的它。滄海桑田,這么長時間過去了,它本身可能已經度過星體中的盛年,正在老去,甚至坍縮、消亡…… “可在我們的認知里,它還是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個它。 “我們一直看不見它的現在,只能看見它的過去。 “對于它來說,發出一個信息可能就要花一生的時間,而且再也沒有接到反饋的機會。于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對不對?” 蘇允白有點驚喜,“你也是學物理的?” 那人一本正經,“不是。事實上,我是學文學的?!?/br> 蘇允白有點意外。 “文學也可以很物理啊?!蹦侨说?,“聽過一首詩沒,叫《從前慢》。 “‘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人’ “想一想,‘車、馬、郵件都慢’,像不像這個場景?”他的聲音低低的,沉沉的,像是在訴說著難言對外人細說的心事,“一生只能發一次消息,所以‘一生只夠愛一人’……” 蘇允白覺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失衡。 她想,這可真是一首既物理又浪漫的詩。 那人見她聽得入神,忽然道:“我編的?!?/br> 他悶聲直笑,很是愉悅,絲毫不掩飾自己是在逗人玩:“對不起,我不是學文學的。事實上,這是我的一個外國朋友抄給他的中國女友的詩。他天天‘深情朗誦’,我就記了兩句……” 蘇允白一點也沒生氣,“我覺得很說得通啊。不過,你到底是學什么的呀?” “我?我學的東西比較俗?!彼溃拔也魂P心宇宙之大,只爭一時長短。 “比如這個。”他指了指立起來的望遠鏡,“它們相關的產權,基本都掌握在外國公司手中。我想做的,就是在那些被外國人牢牢霸占的領域,貼一貼我們自己的標簽……” 當年的蘇允白被這話透出的強大自信所攝,下意識抬頭看他。 昏昏的燈光下,她只看清了一個模糊的剪影,高大而挺拔。那人在零下近十度的氣溫里穩穩地站著,身姿舒展,給人以一種從容的堅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