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v]

    天氣漸漸變冷，趁著沒入冬之前，江暖和大家伙一起上山撿些枝干砍些木柴來為入冬做準備。

    眾人分散到各處，江暖找到了一個多枝干木柴的好地方正彎腰撿起放進竹簍里。

    撿完這塊地江暖打算再走進里面一點，突然江暖的眼睛睜的大大的，她看到前面的地上正躺著個老人，她被這場景嚇的心跳一個驟停，面容失色，腳步一個踉蹌，尖叫起來。

    正在不遠處撿柴的眾人聽到這聲女人的尖叫，心里猛的一驚，以為出了什么事，紛紛丟下手頭的活聞聲趕來。

    “江知青，你咋了？發生了啥事啊？”陳斌第一個趕到，看見江暖正蹲在地上賣力地扶起地上躺著的老人。

    江暖瞧見有人來了，連忙說：“陳大哥，我剛才撿柴發現這個老爺爺躺在地上，應該是暈了，我們得趕緊將他送下山去讓村醫看看！”她剛才緩過神來，就立馬蹲在地上檢查老人有沒有呼吸，用手探到老人鼻前，有氣流！江暖緊憋著的一口氣才敢呼出來。

    李紅英他們也趕來了，幾人上前過去幫忙。

    眾人瞧見老人的樣子，眉心一擰，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去，張繼軍出聲道：“這不就是牛棚里的那個臭老九嗎？我們幫他會不會被抓去□□啊？”他語氣透露出對老人的鄙夷，表情看起來很抗拒幫這個忙。

    “沒那么嚴重吧，我們人多村長應該不會說的。”李紅英不忍心看到這樣一個年老體衰的老人躺在這卻放任不管。

    “你難道忘記了當時這些臭老九被□□的樣子了嗎？要幫你們幫！我可不想被拖累！”張繼軍冷漠地把話一撂就走了。

    顧湘聽到張繼軍說的這些話不知想到什么，臉色白了白。

    李紅英氣急敗壞，顯然被張繼軍這態度惹怒了：“你！簡直沒人性！”

    張繼軍聽到這話腳步頓了頓，但是沒有回頭。

    江暖聽著眉毛皺了起來，“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啊！救人要緊！”

    江暖知道臭老九是在□□中對知識分子的侮辱性稱呼。

    在這個大時代中，大多數人只能被歷史洪流裹挾著沖走，但是知識分子，還堅持思考著國家民族以及個人的命運，卻被當成大敵來對立，一大批正直的知識分子被貶為“牛舌鬼神”，被批倒斗臭，關牛棚、去人跡罕至的農場勞改，很多優秀的知識分子熬不過去而喪命于此。

    江暖感到很痛心，她雖然理解張繼軍這種坐視不理不作為的行為，但她還是感到憤怒和心寒。

    蘇曉月同意江暖的話，她趕緊說：“趕快救人吧！我們小心點就行了！”

    “好！你們趕緊把人扶過來，我來背！”張斌咬咬牙，他實在干不了見死不救這種事。

    老人瘦的只剩皮包著骨頭，張斌背著走的很快。

    背了一會，老人悠悠轉醒，表情一臉愕然，顯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自己還被一小伙子背著走。

    白敬山微微掙扎起來，張斌感覺背上老人的響動，停了下來。

    江暖走上前去向老人解釋道：“老爺爺，剛才我們見您暈了，想把你送下山去，您沒事吧？”

    感受到江暖還有其它人釋放的善意，白敬山表情動容：“謝謝你們啊。”但他害怕這幫年輕人會被村里人說閑話連累他們，他說：“我沒事了，你們把我放下吧，我自己走回去就好，謝謝你們了。”

    眾人面面相覷，見老人堅持說自己沒事，陳斌把老人放了下來。

    江暖見老人走的還是不穩當，她有點擔心，她轉頭對其他人說：“我送老爺爺下去，你們先回去，等下我就回來，別擔心。”

    不等他們開口，江暖朝前面走的顫顫巍巍的老人快步走去，扶住了老人的手臂。

    白敬山愣了愣，說：“不用了，姑娘，我能走下去的。”

    江暖知道老人的顧慮，知道老人是為了她好，但她搖搖頭：“沒事的，就把您送到山下，不會有人看到的。”

    白敬山見這小姑娘堅持，也勸不動，他嘆了口氣，道了句謝。

    很快走下山了，這時有一個老奶奶著急地跑了過來，眼框帶著淚，朝老爺爺罵道：“你這死老頭，都叫你好好在屋里待著，偏要去山上，還去了那么久，知不知道我很擔心的！”蘇蘭芳知道她老伴是心疼她挨餓，所以不顧自己的身體每天都上山找吃的，這次又偷偷去，而且一整天都沒有回來，她在山上找了好久，真的害怕他沒了，此時看到白敬山還好好的，但她心里還是止不住的一陣后怕。

    白敬山看到老伴眼眶紅腫，他聲音一陣發澀：“我沒事的，我不是好好的嗎？”

    蘇蘭芳瞪了他一眼：“以后都不許再去了！”

    白敬山連忙點頭。

    蘇蘭芳想起旁邊還站著的小姑娘，她連忙朝江暖道謝。

    兩夫妻攜手走了，江暖悄悄地跟了上去，老人家住著的牛棚就在山腳下的不遠處。

    這是一間破舊的土胚草頂房，很簡陋，不抗風不耐寒，江暖看著很心酸。

    她從空間拿出了一袋米和面粉，還有之前外公他們寄給她的兩根臘腸和一罐麥乳精，還從空間摘了一籃子的蔬菜和從平房里拿出一張被子，她在外頭站著，算好時間，應該夠從知青點來到這了，她敲了敲門。

    “誰啊？”

    蘇蘭芳開門，看見江暖，她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連忙說：“小姑娘，你咋來了？沒被人看見吧？”

    “沒有，老奶奶，這些給你們，不要推脫。”她頓了頓，輕聲地對她說：“老爺爺剛才暈倒了，我猜應該是餓暈的，這些東西你們需要！”說完，江暖留下這些糧食跑了。

    蘇蘭芳來不及拉住江暖，她低頭看見地上的一大堆糧食和一個大大的袋子，她顫抖著雙手打開，是一張厚厚的棉被！她把所有東西拿了起來，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白敬山看見蘇蘭芳抱著一大堆糧食和手里提著的大袋子，還有她眼睛的淚水，他心頭也很難受，老伴跟著他受苦了，他問：“是那小姑娘給的吧？”

    蘇蘭芳點了點頭，聲音哽咽道：“老頭子，你一定要好好的，我們能熬過去的，所有苦難都會過去的，再堅持一下吧。”

    白敬山重重的點了點頭，他們還能再堅持，他們一定會再見光明的。

    江暖重新上山，她想再過最多兩年，這些被下放的知識分子會平反的，希望老奶奶和老爺爺能熬過去吧。

    ……

    枯黃的樹葉隨著蕭蕭的寒風紛紛落下，秋去冬來。

    這幾天外面開始下雪，大家都躲在屋里貓冬，冷的不想出門。

    江暖他們也穿上了厚重的棉服，戴上雷鋒帽和手套，穿著棉鞋，肚子里還放了個熱水袋，全副武裝地坐在廚房里取暖嘮嗑。

    這時候的農村環境艱苦，而且柴火有限，除了睡覺，其余時間大家伙就一起在廚房里待著取暖。

    江暖這時候也不忘帶上書本來學習，趙向前調侃道：“江知青，現在全國早就停課了，高考都取消那么久了，學了不是白學嗎，毫無用武之地。”

    江暖挑來挑眉，心里想到時候你就知道有用沒用，但她不敢把高考一動會恢復說出來，怕被有心人舉報。

    “我愛學習，反正現在也沒事干，何況你怎么知道一定毫無用武之地？萬一有了，那到時候我豈不是很幸運啦！”江暖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趙向前，同時她也想借此機會提示一下其他人，希望他們也能抓住這個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在場的人表情變了變，有些還是不以為然，有些眼睛亮了亮，有些像看傻子一樣看她，仿佛在說：“孩子醒醒酒，但凡有粒花生米都不至于醉成你這樣。”這不就是癡人說夢嗎。

    由于江暖每天雷打不動的捧著書到廚房學習，還學的格外認真。

    女生宿舍里的人都被帶了起來，紛紛向江暖借書看，連楊愛蓮除了借書還逮著問江暖她不會做的題目，學的廢寢忘食，分外著迷。江暖看著楊愛蓮這副好學生樣，感嘆了下，覺悟真高啊！

    男生那邊只有陳斌和王平兩人在學，趙向前和張繼軍一臉無所謂，尤其是張繼軍一臉鄙夷地看著學習的這一幫人。

    江暖想她之前剛來的時候還覺得張繼軍還挺好的，長的憨厚老實，不過經過上次老爺爺暈到那件事后，她內心還是有點膈應的，雖然他做的是沒錯，她不能用道德來綁架他。

    現在江暖看著張繼軍這副鄙夷他們學習的德行她完全不加理會和勸解。

    天寒地凍，江暖回宿舍看到顧湘的萬年禁閉的窗簾拉開了，她瞅了一眼，一臉驚訝，顧湘床上蓋的被子還是很薄，這房間又沒有取暖的爐子，這點被子根本就不抗凍，都不知道這幾天那么冷她是怎么過來的。

    江暖盯著顧湘的床在發愣，顧湘這時從屋外回來了，她順著江暖的視線，她抿了抿嘴，眼神透出懊惱，怎么會忘了關窗簾，而且還被江暖看了過去，她感到很難堪。

    “跟我一起睡吧。”顧湘經過時，江暖對她說。

    顧湘腳步停住了，但聲音還是很清冷：“不用了，我不冷。”

    跟她相處了那么久，江暖知道她性格就是很倔什么事都自己死頂硬頂，不喜歡麻煩別人，自尊心很要強。

    江暖走過去握住顧湘的手，冰冰涼涼的，她語氣強硬地說：“今晚就過來跟我睡，不然我把被子搬過來跟你睡也行！”

    顧湘鼻子發酸，長期冰冷的手此時變的熱熱的，熱源從手一直傳到她心上。

    第二十一章 [v]

    夜晚氣溫又低了幾度，江暖燒了一鍋開水裝進暖壺里，接著把暖水袋給灌滿了。

    江暖進屋瞧顧湘還傻站在原地，趕緊走過去挽住她，把熱呼呼的暖水袋塞進她手里，一邊拉著她往床那邊走一邊說：“趕緊睡吧，這天太冷了，可別凍壞了。”

    聞言，顧湘垂了垂眼，濃密的睫毛顫了顫，輕輕地說：“謝謝…”

    江暖嘴角一翹，大大咧咧的回應：“害！這有啥的。”說完，她記起來一件事，隨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補充了一句：“你別嫌棄我啊，我睡姿有點不好。”

    宿舍很快安靜下來，斷斷續續傳來一陣陣呼嚕聲。

    顧湘躺在江暖的床上，有點別扭和拘謹，她不習慣和人一起睡，本以為會失眠，但由于身上蓋的被子松軟又溫暖，身體暖洋洋的，舒服極了，她緊繃的神經很快放松下來，沒一會就睡著了。

    半夜她感受到江暖的腿搭在她身上，手也像個八爪魚一樣纏著她，把她抱住。

    顧湘迷迷糊糊地醒了，她有點尷尬，沒想到江暖說的睡姿不好是大實話，她剛把江暖扒開，無奈又纏了上來，她無聲嘆了口氣，算了，不掙扎。

    ……

    天寒地凍，大家都擱家呆著，冬天以來，村莊都安安靜靜的，但這幾天一大清早村莊突然變的熱鬧起來，在屋里還能聽到外面響亮的笑聲。

    知青點很快接到了通知，說快過年了，村里正在宰豬，等下就分豬rou！

    知青點所有人眼睛一亮，豬rou！隨即大家一骨碌子跑出去看熱鬧。

    宰豬的地點就在村廣場，江暖他們去到的時候周圍已圍滿了人，此時大家都目不轉睛的看著中間的村漢子宰豬，兩頭豬已經被割了脖子，正在放血，豬血滿滿裝了兩大盆！

    江暖往里頭一看就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她有點想yue，連忙把頭轉向一邊。

    豬被放完血后，地上架起了大鍋，底下燒著大火，鍋中水呼嚕嚕地沸騰開來，幾個村漢子合力把豬放進去燙毛，把毛燙好后，幾個大漢抬出來把豬放在桌上，幾人輪流拿著大刀往下斬，聲音響亮，震的江暖眼皮一跳一跳的。

    幾個漢子手腳麻利，分工明確，很快就將兩頭各300斤重的豬給斬好了，整整齊齊的擺在桌上。

    村民看的很帶勁，還使勁地鼓了鼓掌，臉色激動，他們想：可終于到年底把豬rou給盼來咯！

    村長和村書記在那邊扯著嗓子大喊：“排隊！分豬rou咯！每家每戶派一個人過來領就行！領完不要忘了登記！”

    人群洶涌，眾人呼啦啦一個勁地沖去排隊，個個都想排第一，排到前面可以挑好點的豬部位哩！

    知青點派了陳斌這老大哥去領，其他知青就退到旁邊跟其他湊熱鬧的叔嬸侃大山。

    “桂蘭啊！咋來的那么遲啊！好豬rou都被分完咯！呦呦呦！趙大兒，你回來啦！啥時候回來的，咋不出來轉轉啊！”一大嬸眼尖看到了吳桂蘭紅光滿面的走來，和她一同的那個不就是外出當兵的趙振揚嗎！

    趙振揚朗聲道：“嬸子，我昨晚剛到家呢！”

    周圍的人聽到連忙轉過頭去紛紛跟趙振揚搭話。

    一大嬸對趙振揚擠了擠眼，說道：“振揚，你可真有福氣咯，娶到張妹子這樣賢惠的媳婦，張妹子啊，把你們家里人照顧的可好了，這日子現在過的紅紅火火，可羨慕死我們咯！”

    這么直白的話把趙振揚這一米八高的大小伙鬧了個大紅臉。

    眾人一陣哄笑！

    江暖聽到這些話，立馬往那邊瞅了瞅，她很好奇書中的男主究竟長的咋樣？她記得書中是以女主的視角這樣形容男主的：正直穩重，劍眉星目，氣宇不凡，身材高大威猛，令她悸動不已。

    江暖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那抹橄欖綠，果然女主和男主一樣看對方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都帶著濾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