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六千里 第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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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樂想起兩年多前,自己一下車就被師鎮風交給了翁婷的場景,嘆了口氣。 幸好,師珒還在。 師樂覺得,自己好像血脈里還是有些牽掛的。 她感謝師珒,也感謝許婧。 洗完澡后,師樂轉了個身,把頭埋在了許婧的肩上。 許婧仰頭笑著,問:“你挺在意那個小同學的,他叫什么?什么宴?” 師樂閉上眼:“戚宴?!?/br> 許婧扭過頭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上次問你的時候,你還不是這個態度?!?/br> 師樂閉上眼睛不回答,呼吸很是均勻。 許婧等了一分鐘,切了聲,將房間里的燈關掉了。 整個房間陷入黑暗,師樂才慢慢睜開眼睛,緩緩翻了個身看向窗外。 明明這才到了江州,卻已經是兩片天了。 師樂和師珒好像有種默契,兩人只口不提過去,也不提家里那些破事,他只是帶她玩,帶她吃,除了第一天,他也都住在了那個房子里。 那里真的像是他兩的一個家。 師珒把所有的時間都用來陪她,有求必應。 師樂在江州待了一個多星期,大大小小的景點,甚至以前上過的小學都逛完了。 把這個從她記憶里淡出的地方,又一次清醒地刻在了腦子里。 回北城那天,師珒送她們去機場。 兩人一路無話。 直到車停在停車場里,許婧先下了車。 師珒把車門鎖上,車里安靜了好一會兒,師樂想,來了,這么多天,兩人的那一次心知肚明,該有的談話就要來了。 她看著師珒手搭在方向盤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下,道:“師滿滿,你還記不記得你走的那天我說了什么?” 師樂愣了下,回頭。 怎么會不記得,她記得很清楚,在那些為數不多的記憶里,這個場景是她印象最深刻的。 那個小男孩兒固執地看著她,說他要養她。 “我現在不是養不起你?!睅煫冝D過頭來,這幾天臉上那些輕松的神色不見了,他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就有了些震懾力。 他說:“有什么委屈,你要跟我說?!?/br> 師樂看著他,過了好半天,才問:“那你為什么不找我?” 師珒皺了下眉:“我找過。” “她說讓我不要煩你。” 這個她說的是誰,師樂明白了,她笑了下。 師珒嘆了口氣:“對不起。” 師樂無聲等著他說下去,師珒自嘲搖搖頭:“讓你先找到我,哥哥覺得很抱歉?!?/br> 他從兜里拿出了兩把鑰匙,是師樂離開前,放在那房子桌上的,居然被他發現了。 師珒伸手過來,把鑰匙扔在了她的懷里,又摸了摸她的頭,慢慢道:“但無論如何,我還是你哥,以前說的也作數,我養你,你在那不開心就回來。” “江州還有個家,只有我們倆的家?!?/br> 師樂怔怔地看著懷里的鑰匙,師珒把車門鎖打開,也打開了車窗,似乎是不想讓氣氛變得沉重,他接著道:“行了,我就是送你上個學,記得有事打電話,放假就回家看看?!?/br> 師樂抬手按了下眼尾,然后忽然傾身,抱了他一下。 師珒身體立刻僵住,反應過來后,他回抱著她,輕輕給她順著背,輕咳了聲:“太久沒撿回這個身份,有些不適應,咱們以后慢慢來?!?/br> “嗯?!睅煒吩谒麘牙稂c點頭,然后放開他,把那兩把鑰匙都收好了。 師珒這才給她拿行李,一邊走一邊道:“我明年可能會去北城。” 師樂:“去那做什么?” “公司的事?!睅煫冃χ嗔讼滤念^發,他好像很喜歡這個動作,“不是還要養你嗎?” 師樂好像生出了一點盼頭,她點點頭:“好。” 上了飛機,許婧問:“你跟你哥沒說其他的?” “說什么?” 許婧給她一一細數:“說的太多了,說你以前找過他,說周家那個傻逼,受的委屈?!?/br> 因為是家事,許婧也沒怎么提,覺得兄妹兩人會自己溝通。 師樂說:“沒必要?!?/br> 她看著飛機外的云層,緩緩道:“他也有很多事,我找他不是為了訴苦。” 許婧不是很同意她這個想法:“那是為了什么?他是你哥,不給你撐腰還要誰?” “是為了證明我還有親人。”師樂笑著看她,“至于那些糟心事,我自己不是解決不了?!?/br> “何況,師圓圓比我輕松不了多少。” - 回到北城,師樂徑直去了自己學校旁的小房子,她之前為了單獨立戶,買了一小套房,但離學校遠,也不常過去,主要還是住在學校這邊,方便照顧酒吧。 到家里好好休息了兩天,她的腦子才清明了些,晚上去了酒吧。 因為是暑假,酒吧里人也不算多,只有零星幾個,還有在這兒駐唱的歌手。 看到她來,店里的歌手唱完歌下來:“樂樂回來了?支教之行怎么樣?” 師樂坐在吧臺前,撐著下巴玩酒杯:“挺好。” “你這樣子可不算挺好?!蹦歉枋执蛄克魂?,“沒點精神,鄉下生活太苦了?” 師樂搖搖頭:“不是。” 回到北城,她換了個手機,在看備份照片的時候,看到了那片星空,那只螢火蟲,那片夕陽。 她才突然間反應過來,短短時間里,自己跟戚宴的回憶,有這么多。 可是這個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沒再給她發過消息,師樂還以為自己沒加過這個人。 他朋友圈也干干凈凈,什么也沒有,一點窺探到他生活的渠道都沒有。 要不是這幾張照片和那封沒送出去的信,師樂還以為自己沒遇到過這個人。 溫柔是真溫柔,絕情也是真絕情。 再也不是他固執拉著她,說不收回握手時的那個小乖乖了。 可能是被他照顧太好,師樂這會兒油然而生一種,像是被拋棄了的錯覺。 她略有些煩躁,離開余坪也十來天了,她竟然一點都沒把這種情緒淡化掉。 實在是糟心。 歌手見她這樣,笑著說:“煩什么,來唱首歌緩緩?” 師樂看了眼臺上的吉他和話筒,沒動,忽的想起了初見那晚,蹲在天橋上,身旁有把吉他和拿著話筒的少年。 沒意思透了,這個沒良心的。 她起身,卻沒朝著臺上去。 歌手:“你去哪?” “回家睡覺?!?/br> - “戚宴,今年是最關鍵的一年,你還要辦走讀,是想好了嗎?” 辦公室里,戚宴筆直地站著,面前三個老師都在圍著他,對他的回答很是在意。 “你家里的情況我們也清楚?!崩蠋熕坪跏怯X得有些棘手,“我聽你舅舅說了,你舅媽不是可以照顧嗎,你周末的時候過去也可以,不是非要走讀的?!?/br> 戚宴耐心聽完老師們的話,然后溫聲道:“老師,我決定好了。” 老師苦口婆心:“戚宴,你再想想,如果這要是影響了你以后的考試這不是開玩笑的,學校領導都很在意你。” 戚宴不說話,卻也沒有任何動搖。 這個走讀手續,終究還是辦下來了。 虎子開學,被送回了余坪,暫時住在村子里一個叔叔家。 mama病情反復,來回幾次后,終于一直住在了醫院里,戚宴每天學校醫院來回跑。 戚mama清醒的時間還算多,看到兒子瘦了一大圈,有些心疼:“小宴,我們回家吧。” 戚宴買了個床上的學習桌,聞言從書里抬頭,笑了下:“媽你說什么呢?” “在醫院也是浪費錢,媽知道?!逼輒ama嘆了口氣,她瘦得讓人心疼,“回家還好,虎子我也放不下心?!?/br> “虎子很好?!逼菅绨研∽雷油崎_,起身走到她身邊,“你好好的照顧身體,看開些,身體就好得快,錢的事情不用cao心?!?/br> 他彎腰抱了下床上瘦骨嶙峋的女人,輕聲說:“媽,你堅強一點,不要放棄,我跟虎子還需要您?!?/br> 戚mama在他懷里無聲的哭,戚宴就靜靜抱著她。 等人睡著了,他才摸了下兜,輕輕走了出去。 坐在醫院后面的后花園里,他點了根煙,熟練地點開天氣預報。 北城今日有雨。 她那邊沒有星星,這里有,確實不是同一片天。 戚宴在煙霧繚繞里彎下身,扶住額頭,長長地舒了口氣。 半晌后,他點開手機相冊,看著藝術節那天,他拍下來的人,還有禮堂里那張昏暗的,兩人的合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