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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金絲雀嬌養(yǎng)記在線閱讀 - 第22頁

第22頁

    郗翰之稍稍沉默,良久,冷嘲道:“她只怕,舍不下建康的富貴風流,如何會跟我走?”

    說罷,自拂袖步入雨幕中,昂首闊步,穿庭而過,直往書房中去。

    ☆、疑竇

    寢房中,阿綺目中水光已隱退而去,正立于屏風后,由翠微替她更衣。

    單薄春衫褪下,露出其間掩蓋的玲瓏身軀,于室內(nèi)沉沉暮光中,泛出珍珠般潔白的光澤。然通體的雪白,卻因手腕一處淤紅,令人倏忽心疼憐惜。

    翠微蹲下|身撫著那處,驚問道:“女郎,這是怎么回事?今日在寺中,可遇了什么事?”

    阿綺一愣,垂眸望去,方想起白日與郗翰之和蕭明棠二人的糾纏,下意識抽手,輕輕扭動皓腕,道:“不小心傷了,無礙,早已不覺疼了。”

    她這一身肌膚,本就極易磕碰淤青,平日若貪睡,稍不留神,也會因床榻被衾不夠柔軟而留下幾道紅痕,是以翠微聞言,未再追問,只繼續(xù)替她披上紗衣,自嘟囔著至架子間尋來化淤的藥膏替她敷上。

    墨綠的藥膏帶著淡淡的沁涼,透過腕間肌膚悄然傳遞,令阿綺胳膊間起了一層細小顆粒。

    她顫了顫,再度憶起禪房中,少年天子那張白皙卻陰郁可怖的面龐,恐懼間,竟隱隱生出幾分疑云。

    從前因種種原因,她從未深思,然今日看來,卻覺那同泰寺中,頗多怪異。

    她隱約想起幼年時,曾聽宮人說起,她的母親廬陵大長公主,便是在懷著她時,與時為皇后的蘇后一同入同泰寺進香,卻不慎跌倒,導致當夜難產(chǎn),拼盡全力將她這個女兒生下后,便溘然長逝。

    因這一事,她自記事后,有數(shù)年都對那座皇家寺院頗為抗拒。然因居蘇后膝下日久,屢屢隨她出入寺中,方漸漸習慣,不再多思。

    可蕭明棠不同。他對同泰寺的抗拒,自幼年至成年,仿佛從未減弱,反而與日俱增。

    阿綺記得,幼年時,蕭明棠不過是因恐懼寺中形態(tài)各異的高大佛像,而時常哭鬧,可至后來將她囚在浮屠中,他幼時單純的恐懼,已盡數(shù)化作憎惡與痛恨。

    他的憎惡,與蘇后的熱衷,截然相反,可母子兩個,似乎誰也不愿妥協(xié)……

    阿綺正凝眉深思,便聽戚娘在外低道:“女郎,阿萱娘子派的人已至,可要入內(nèi)來見?”

    “令他進來吧。”

    阿綺起身至外間,籠好衣襟,才端坐至榻上,便聽一陣沉穩(wěn)而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抬眸,便見一面方耳闊的高大壯漢立在近前,一身內(nèi)斂武氣,沖她拱手道:“仆谷梁,愿為夫人效命。”

    谷梁本是孫寬手下,多年來行走南北方之間,與三教九流之人皆打過些交道。

    去歲會稽生變亂后,孫寬為護崔萱安全,便暗中派了十余人,個個沉穩(wěn)可靠,辦事妥帖,長留崔萱身邊,一來可為侍衛(wèi),二來則可供驅(qū)策,谷梁便是其中一個。

    阿綺如今出嫁,身邊貼心之人,只翠微與戚娘等婦人,限于宅院之內(nèi)。在外雖有不少仆從,可皆是崔家舊仆,待她這個從小在宮中長大的女郎,未必十分忠心。

    崔萱得知此事后,便主動將谷梁等五人遣至她身邊,教她在外時,有個可靠之人辦事。

    阿綺笑著令翠微替他設榻斟茶,道:“足下請飲茶。聽阿秭說,足下家中還有一幼弟,不過十歲,若不嫌棄,可領入府中來,我可請人教導他讀書識字,習騎射之術。其余幾人之親眷,也皆可送入府中,我自會命人照料。”

    谷梁忙躬身道:“若能如此,多謝夫人,梁感激不已,日后為夫人效命,定竭盡全力,肝腦涂地。”

    阿綺笑著搖頭:“足下不必如此,既是替我辦事,我本也該厚待足下。”

    說著,她略一思忖,忽而壓低聲道:“眼下,的確有一事,需請足下替我尋人打聽。”

    谷梁忙洗耳恭聽。

    “我想知曉,同泰寺中那位道遠大師,與太后之間,到底有何隱秘。”

    谷梁一愣。

    阿綺知此事困難,不由問:“足下可是覺為難?”

    谷梁思忖道:“不瞞夫人,仆愿盡力一試,只是能否辦到,實不敢保證。”

    ……

    卻道謝夫人攜崔萱自同泰寺歸府后,便迫不及待將寺中周夫人與阿綺之言,向崔淮一一敘述。

    崔淮聽罷,氣急敗壞,直覺孫寬之事有辱門第,不由分說,便將meimei喚來,狠狠訓斥,末了,一面又責阿綺心思不善,一面急著要趁太后命人來游說前,先將孫寬驅(qū)出建康城去。

    然而蘇家早有防備,主動將孫寬請為賓客,令其無可趁之機。

    非但如此,先前有意與崔淮結親的幾家,不論是士族高門,還是皇親貴戚,皆不再與之交通。

    如此不過兩日,已教崔淮自起初的憤怒與不滿,變做惴惴不安。

    崔家雖有聲望,可至他這一輩,卻已無身居高位者,如今之形勢,顯然除蘇裕刻意為之外,亦有太后暗中的意思,令人人都逼著他,不得不將meimei嫁給那寒門武人。

    他思來想去許久,終只能忍下心中不滿,命夫人往鐘山腳下,郗翰之的府邸走一遭。

    ……

    鐘山府中,阿綺正閑庭信步,領謝夫人于曲水邊賞景。

    今日日色甚好,她立涼亭中,指著蜿蜒的潺潺流水,道:“堂嫂不知,此水引自昆明湖。昆明湖雖距此不遠,可要引水至此,也著實不易,頗費了我許多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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