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味仙 第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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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這話時,還刻意回頭,用手擋著自己的臉,壓低聲音對聶青遙道:“更不提旁的那些宗門里,都挑不出幾個能與我月臣師兄相比的,也就業靈宗的趙錦毓了,如今他的劍術倒是越發厲害。” 畢竟趙錦毓也是擔過那魁首聲名的。 “那他和我辛嬋jiejie,誰更厲害啊?”聶青遙又問。 這卻將任君堯問住了。 其實他也不太確定,若說是他月臣師兄罷?可方才他觀辛姑娘劍挑三人,那三人也并非是泛泛之輩,可她贏下來卻也不算艱難。 更何況,她連那擔過魁首的趙錦毓都已經打贏。 這…… 怎么好像他月臣師兄的勝算又少了些? 一旁的謝靈殊聽著兩人的說話聲,目光仍未從試煉臺上離開,他半睜著眼睛,靠在椅背上,并不像那許多人一般坐得端正姿態,反而慵懶隨意了許多。 他的那雙眼瞳里看不出多少神情,好似那個姑娘在試煉臺上與人纏斗的影子也沒有那么清晰。 彼時辛嬋仍在與封月臣來回斗法,手中的長劍早已飛出她的手,冰藍的光芒寸寸盈滿劍身,她翻身躲過封月臣的劍尖,足尖落在他的劍刃上,如蜻蜓點水一般,再一躍而起。 千疊雪帶起陣陣劍氣,引得試煉臺周遭的鐵索盡數斷裂,兩種強烈的光線碰撞相接,刺得在場的許多人都快睜不開眼睛。 這場比試早已過了一炷香的時間。 臺下的趙錦毓驚愕地發現,如今的封月臣比之五年前,修為似乎變得更高了,他也許是勘破了什么,靈臺已明,如今竟更上一層樓。 少陵忍不住從衣袖里拿出來一方帕子擦了擦被這風沙刺激發紅的眼眶,偏頭去看程硯亭時,才見他早已捂住了口鼻。 也是此刻,兩抹猶如流火一般的氣流纏裹著呈現出更加混沌的顏色,其中滿攜雷電,火星迸濺,其中光影猶如細絲一般旋轉流動,看起來便猶如寰宇縮影一般,顯現出無垠的浩瀚之態。 眾人幾乎都被這般氣流攫住了所有的目光,那天照閣主秦昭烈更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他分明是那般氣定神閑的一個人,也唯有在得見娑羅星主的力量時,才會顯露出這樣歡欣復雜的神情。 此時此刻,他們都在那樣的流火罡風里,看清了那個姑娘額間閃動的那一抹銀藍雙色的火焰痕跡。 冰雪凝固了封月臣手中的那柄長劍,氣流涌動著甚至擊碎了試煉臺的一角,延煙塵四起時,他手中結冰的長劍便應聲碎裂,寸寸寒冰落在地上,瞬間融作了水痕。 封月臣接連后退,到底還是勉強穩住了身形。 風煙散盡,流火盡滅,所有的光芒盡數消失,唯有辛嬋站在那兒,鬢邊的碎發早已被汗水浸濕。 試煉場上一時靜謐無聲,所有人幾乎都忘了言語。 直到他們聽見有人輕飄飄鼓掌的聲音,許多人尋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便見那衣袍殷紅的年輕公子隨手擱下了手里的那一小壇酒,從那張椅子上站起身來。 少陵回神,忙收好自己手里的帕子,行至那試煉臺畔時,還多看了那被損毀的一角,底下散落著不少石塊,他飛身上去,朗聲道:“辛嬋勝!” 至此,一切便已塵埃落定。 這一年試煉大會的魁首,非是這八宗之內的任何人,而是那自烈云城中走出來的,曾經他們眼中的烈云奴婢,如今的娑羅星主。 辛嬋幾乎有些脫力,放松下來之后,她的腿就有些發軟。 但當著這么多人,她卻只能劍尖抵著地面,支撐著自己的身體,站在那兒。 謝靈殊隨意地理了理衣袖,便上了那試煉臺。 看著眼前這個滿頭大汗,臉色也已經有些不太好的姑娘,他伸手用衣袖替她擦了擦額角的汗意,那雙琉璃般的眼眸望著她時,仍是清輝滿溢,笑意溫柔,“我們小蟬真厲害。” 汗水沾濕了她的淺發,就那么狼狽地貼在她的側臉,而她抬眼望他。 風聲仍在耳畔,底下是那么多雙眼睛。 恍惚間,辛嬋好似又想起曾經在烈云城主府后的藕花細水,極夜籠罩下,船上漁燈搖晃,宛如guntang的火星子懸在水面。 烈云城常年寒冷,從未見過夏花。 那夜他躺在船上,殷紅的袖袍里流散出來的淡金色的光芒便在水面點染出一簇又一簇的藕花,她是他從冰冷湖水里撈出來的小水鬼。 此后在禹州城那一年多的時光,他教會她成長。 也教會她去看這世間的四季輪轉,雪月風花,那些烈云城中從來都見不到的顏色,他都交給了她。 而此時此刻,當她立在這試煉臺上,立在這天下仙宗所有人的眼前,她也再不是曾經的自己。 他扶住她的手臂,不著痕跡地讓她往自己身上靠了靠,隨后抬眼再看向試煉臺下時,眾人只聽他道:“既然比試已經結束,那么有些賬,我也該替小蟬清算,” 謝靈殊看向那手握火元杖的赤陽掌門葛秋嵩,“葛掌門幾次三番為難于小蟬,實非宗門之主該有的作為,小蟬年紀尚小,這攻心之術到底不比你葛掌門,如今這結果,不知你可還滿意?” 他不再笑,那雙漂亮的眼眸里看不出多少情緒。 葛秋嵩聞言便站起身來,“這位公子是在向我發難?她既是娑羅星主,那么有許多的事情,她自然是躲不過的。” “葛掌門說得是,” 眾人只見那立在試煉臺上,衣袍殷紅的年輕公子忽而輕輕一笑,鬢前的兩縷龍須發也在隨著這凜冽的風而晃蕩,“可我就是見不得人為難她。” “教她怎么做人,怎么去擔這娑羅星主的聲名,該是我的事,我不喜歡旁人多管。” 他一向溫柔散漫,辛嬋幾乎從未見過他此時此刻的這般凌冽沉冷的模樣。 辛嬋怔怔地望著他的側臉,卻不防他忽然偏頭看向她,那雙眼睛彎起來,眼瞳里又是清晰柔軟的笑意,長風裹著他的衣袖,獵獵翻飛間,她被淡金色的光芒托著穩穩地落在了她之前坐著的那把椅子上。 辛嬋還有些發懵,抬眼便見他手中握著的,竟是她的千疊雪。 她又去望自己空空的手掌。 “葛掌門,切磋一下如何?”他彎著眉眼,抬手以劍指向底下的葛秋嵩時,劍鋒還晃了晃。 葛秋嵩曾在烈云城是看過這位神秘的年輕公子使出過召靈術,那并非是常人能夠掌握的功法,即便是他也從未尋得此等秘法。 此人的修為到底如何,尚未可知。 周遭議論聲起,葛秋嵩只是掃視一圈,便正見那天照閣主秦昭烈那副幸災樂禍般的嘴臉。 “葛掌門,你意下如何啊?” 秦昭烈將他陰沉的臉色看在眼里,便覺得越發好笑,“若是不應戰,可有些說不過去。” 葛秋嵩最討厭他這般愛說風涼話的做派,他冷哼一聲,火元杖在地上重重一拄,隨后便站起身來,“這位公子好生狂妄,我倒要看看你是個什么來頭!” 程硯亭仍穩坐釣魚臺,見葛秋嵩已上了試煉臺,他甚至還慢悠悠地端起旁邊的茶盞來喝了一口。 少陵的神情則有些復雜。 他也是想勸誡謝靈殊兩句,卻又礙于這人多眼雜的場面,無法上前一步。 赤陽門是九宗之中的第四宗,他門中獨創的祝火功便是他們山門長盛不衰的核心功法,葛秋嵩身為赤陽掌門,祝火功已修煉至最后一重,他的心火可焚盡萬物,要消殺一具血rou之軀更是輕而易舉。 此前在烈云城中與辛嬋比試時,他其實也未盡全力,畢竟那時他也不知辛嬋修為到底如何,雖有一時不察,令辛嬋有了一絲的可乘之機,但若非是程硯亭叫停,那辛嬋當日,便不會只是受那么一點傷了。 這些事,葛秋嵩記得,謝靈殊自然也記得。 當葛秋嵩cao控著火元杖,催生出熊熊烈火趁著這寒風襲向謝靈殊,他站在原地卻沒有絲毫要躲開的意思,手中那柄千疊雪劍刃一翻,便有簌簌霜雪伴隨著冰藍色的劍氣流散開來形成如冰層般的屏障,同烈火相互碰撞時,那種熾熱與寒冷相互交替的氣流拂開,引得這試煉場上上一刻如炎炎夏日,下一刻卻又如凜冽嚴冬一般。 那一抹紅衣身影好似游龍一般,從容地迎上葛秋嵩的每個招式,卻又無端給人一種漫不經心的觀感,他看起來絲毫沒有因為葛秋嵩那些越發凌厲的招式而顯露出半分慌張之色。 辛嬋坐在臺下,一雙眼睛始終盯著臺上的他。 “這謝公子……” 程非蘊此刻心頭是難言的驚詫,她立刻去看身旁的辛嬋,“原來你的劍術,是謝公子教你的?” 辛嬋聞言看向程非蘊,點了點頭。 “他的劍術和功法,我從未見過……”程非蘊大約是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此前對這位年輕公子的印象是出了錯。 此刻只是見他與那赤陽門主比試,她雖仍看不出他修為深淺,但單看他的劍招和他所使的功法便已經不簡單。 彼時,葛秋嵩終于被謝靈殊的散漫應招而徹底惹怒,他手中的火元杖早已被火焰灼透,熾烈深紅的火焰里裹著金色的內焰,心火流散蔓延,裹著強大的氣流,卷起的煙塵沙石都在頃刻間被灼燒得連一撮青灰都不剩,這種熾熱的溫度炙烤著這里每一個人的臉龐。 眾人在這熱流彌漫,灼人難耐的境況下,便見那簇簇的火焰已涌向那位手執長劍的年輕公子。 如此霸道的功法,眾人已是多年未曾這般直觀地見識過。 比試之所以是比試,自當不可傷人性命。 葛秋嵩作為赤陽門掌門,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到底還是留了些余地給謝靈殊的。 只是無論是他亦或是在場的那許多人,都沒有料到,他們原以為那位紅衣公子必是要在他葛秋嵩的手底下吃些苦頭,卻不料那好似能氣吞萬里一般的烈焰火舌卻連謝靈殊的一寸衣角都未曾燎過。 陡然迸發出的強大氣流散開,寸寸寒冰封凍了半空之間的熊熊烈火,最終破碎成一粒粒的雪花落下來,消卻聲息。 葛秋嵩被金色流光打落在臺下,他胸口氣血翻涌,到底沒忍住吐了血。 “師父。”晏重陽立刻上前想要去扶起他,卻被鐵青著臉的葛秋嵩一把揮開,他都顧不上去抹自己唇角的血跡,幾乎是不敢置信一般地望著地上已經斷裂成兩截的火元杖。 那是他千辛萬苦從鐘山找來的神木,用以鑲嵌他修煉半生所得的火元珠,此種神木自附靈氣,能夠滋養他的火元珠,從而淬煉出更加純粹的心火。 可如今,這神木卻已經在他眼前損毀。 謝靈殊輕輕地“啊”了一聲,手腕一翻,將千疊雪收到身后,才慢聲道:“這可是鐘山神木?那倒真是可惜了。” 他如此輕飄飄的一句話,便令那握著兩截已經沒有什么效用的殘損神木的葛秋嵩心窩子里頭像是又被扎了一刀。 謝靈殊見他已經氣得渾身發抖,便伸出手掌,一截顏色暗紅的長木便已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那上頭未經雕琢,卻有細微藤蔓猶覆其上,隱隱浸潤著微微閃光的靈氣。 “葛掌門放心,我賠給你便是。”他一伸手,那截神木便已落在了葛秋嵩的眼前。 僅以rou眼,葛秋嵩便看出這一截神木遠比他此前尋到的那一塊要更為出挑,其中靈氣馥郁,皆屬火性。 但他此刻卻仍是氣得青筋微鼓,臉色也越發不好。 但此刻葛秋嵩卻再也沒有辦法輕視那個無門無派,不知從哪里鉆出來的年輕公子,他明顯察覺到,謝靈殊今日仍在刻意壓制著自己的修為,也許他遠比葛秋嵩想象中的,還要更加強大。 思及此,葛秋嵩的神情便越發復雜難堪。 試煉場上少卻人聲,謝靈殊從試煉臺上走下來,向著那個坐在太師椅上的素衣少女而去。 他將手里的那柄千疊雪遞到她的眼前,垂眸看她,只道一聲,“走罷。” 此時的天空仍有簌簌霜雪落下,甚至在她接過他手中的千疊雪時,便有極小極小的雪花融在她的手背,她迎上他那雙清亮的眸,隨后點了點頭,輕應一聲。 當辛嬋被謝靈殊扶著回到燭明殿里時,她松懈下來,整個人都躺倒在軟榻上。 謝靈殊倒了一杯茶遞給她。 辛嬋忙撐著坐起來,接過茶盞,道一聲,“謝謝。” “小蟬與我,何必言謝?”謝靈殊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華棠露水沏的茶也多少有一些消解疲乏的功效,辛嬋喝了一杯之后,便覺得原本還有些泛疼的太陽xue也不怎么疼了。 “小蟬一劍挑四人,何況這四人還是這幾宗里最出類拔萃的人物,真是辛苦你了。” 謝靈殊說著,又看向她腰間的那一枚半透明的冰晶佩,那冰晶佩的形狀猶如層疊的星盤一般,其中有金色的光芒星星點點的,猶如墜在天際的星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