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味仙 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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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鞭纏上半透明的劍刃,辛嬋翻身躲過他的一擊,劍刃抽出鞭身的時候,便濺起一簇簇冰霜雪色,灑在地上時,便又消融無痕。 她凝神,手腕一轉,反身便朝晏重陽而去。 劍氣鋪散開來便是比烈云城的風還要凜冽煞人的冰藍氣流,在場的許多人都不由因此而后退幾步,也唯有正清派的掌門程硯亭仍老神在在,飛身立在山石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底下的這場比試。 晏重陽的長鞭好似裹著烈火一般,寸寸灼燒在她的裙角,卻又被她劍刃上落下的霜雪給熄滅,他的一招一式都迅疾狠戾,根本不給辛嬋反應的時間。 但辛嬋卻也未曾露怯,千疊雪從她手中飛出,一劍化萬影,如雨一般涌向晏重陽。 當他長鞭上的烈火被如簇的冰雪覆滅,所有人都看著那騰空而起的少女再將萬般劍影化作了她手中那一柄攜滿霜雪的長劍。 她的衣擺如層疊的云一般落下,劍鋒直指晏重陽的頭頂。 晏重陽抬眼見她,終于臉色稍變,翻身后閃時,她的劍鋒便已深深嵌入了地底,于是便有盛大的劍氣再度蕩開,使得周遭草木摧折,山石崩裂。 作者有話說: 第15章 孰是孰非 劍氣激蕩四散,晏重陽一時不察,被這強大的氣流震出幾米開外,幸而他反應迅速,翻身落在地上時,他抬眼看向不遠處的少女,那張冷峻的面龐上終于流露出幾分愕然。 很顯然,他也未曾料到,這烈云城的逃奴,竟有如此修為。 彼時,辛嬋手里的千疊雪已經轉化為寸寸冰雪,收攏之時便融在了她的掌心里,化于無形。 “程掌門,你看到了罷?這婢女若不是盜走了烈云秘寶,又如何能在這樣短的時間里,就有這樣的修為?”那葛秋嵩見此情形,雖有一瞬驚訝于辛嬋的修為,但很快他面上便又浮起冷笑,轉頭便對那立在山石上的程硯亭道。 若非是有趙景顏相護,予明嬌早被方才那激蕩的劍氣所震得站不住腳,她此刻就立在趙景顏身旁,像是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那站在不遠處的辛嬋。 仿佛時間也并沒有過去很久,但如今,她卻已經覺得那賤奴有些過分的陌生了。 “辛嬋,你還敢說你沒有盜我烈云城的秘寶?” 在程硯亭還未開口之時,予明嬌便上前兩步,一雙美目緊盯著辛嬋,聲音清脆,字字珠璣,“你分明生在烈云城,作為烈云城的人,你便該清楚那秘寶便是我烈云城的立城之本,你盜走秘寶,便是叛城的重罪!” “你還敢殺我父親,今日若不將你挫骨揚灰,我又如何能對得起我父親的在天之靈?” “小姐,” 這是辛嬋回到烈云城后,第一次對予明嬌開口,她是如此平靜地望著那位她曾認真服侍過四年的小姐,“我沒有殺先城主。” “有一件事,我原本是想親口問一問先城主的,可他不在了,我便只好問你,” 辛嬋看著她那張漂亮嬌艷的面龐,無視了她那雙眼睛里的多少怨憤,“即便我犯了錯,那也該只是我自己的錯,為什么你們一定要殺了我的父母,和我的弟弟?” 辛嬋想起曾在雪地里,最后一眼望過的那個少年,那個曾在她身后一遍又一遍地喊著,一定要帶她回家的少年。 心頭酸澀忽涌,她的眼眶有些泛紅,“他們有什么錯?” 即便父母對她再不好,即便或許在他們心里,從來重要的只有弟弟辛黎,但當他們因自己而死,辛嬋也還是會覺得難受。 這也許就是血緣給人的牽絆,從來都沒什么道理。 而最令她難以接受的,更是弟弟辛黎的死。 予明嬌卻冷笑一聲,“你的父母生了你這個賤奴,便是他們最大的錯,你的弟弟有你這樣的jiejie,也是錯。” 如此毫不掩飾的直白言語,便如刀子一般往人的心窩里戳。 “聽予大小姐此言,我方知這烈云城,原來竟如此看重人命的貴賤之分。” 有人在人群里笑了一聲,帶著毫不掩飾的嘲笑意味,令予明嬌一聽,就變了臉色,循著聲音的方向望去,便見是那穿著赤金長袍,金冠束發的幻蟾宮的少宮主——姜宜春。 予明嬌當即道:“我烈云城的規矩向來如此,少宮主若是看不慣……” “明嬌。” 趙景顏適時出聲,伸手將她拉到身邊,“好了,不要再說了。” “修仙宗門修仙道,更修心道,可你烈云城這做派,實在是不像宗門所為。”那姜宜春仍未有停下的趨勢。 “好了少宮主,這畢竟是在烈云城的地界,烈云城中事務,我們還是少插手……”他身旁的左護法小聲湊到他旁邊說了一句。 姜宜春哪管他,但見他湊過來,便蹙起眉往一旁挪了兩步,“離我遠些。” 幻蟾宮少宮主姜宜春的潔癖,是出了名的。 “我看這婢女仍不知悔改,程掌門以為此事該如何?”葛秋嵩見不得這吵吵嚷嚷,也每個人回轉到正題上來,他便高聲再問程硯亭。 程硯亭卻笑瞇瞇地去看辛嬋,“殺了先城主的罪責你不認,那么奪去烈云城秘寶的罪責,你可認?” 辛嬋還未開口,卻聽她身旁的謝靈殊忽然開口:“若是這烈云秘寶,原本就是不屬于烈云城的東西,那么各位,又當如何?” 一時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笑話,烈云城的秘寶不是烈云城的,難道是你的?”葛秋嵩冷哼一聲。 辛嬋也不由看向謝靈殊。 而謝靈殊也在此刻回望她,那雙眼睛明明仍然含笑,可其中又未免摻雜了幾分微妙的復雜情緒。 如果可以,他也期望,她不要那么快就走進這些人的視線里,最好能讓她再多一些時間,活得平靜又快樂才好。 可也許宿命便是如此,有些事她終歸是逃不開。 此時此刻,眾人眼見著那衣袍殷紅的年輕公子忽而抬手,將系在他身旁那姑娘額頭的銀質抹額驟然扯下來,上頭墜著的一顆顆小珠子也都斷裂滾落到了地磚的縫隙里。 她額間銀藍雙色勾勒出的火焰般的印記,驟然出現在所有人的視線里。 “這……” 也許是認出了那枚印記,那天照閣的閣主秦昭烈再不復方才那副風淡云輕的模樣,手中的玉骨扇一收,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愕然。 “怕是連予小姐都不清楚,這傳聞中,你烈云城的秘寶,究竟是什么罷?”謝靈殊手指稍動,那抹額便已經落在了地上。 “這位公子,你究竟想說什么?” 予明嬌方才想開口,卻被身旁的趙景顏阻止,他的目光落在辛嬋額間的那一抹印記,說話仍然輕緩平淡。 “莫非,” 秦昭烈適時開口,仿佛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急著求證,“真是娑羅星?” “娑羅星”三字一出,便令眾人一時間神色大變,議論紛紛。 世人皆知,上古星云坍縮幻化于不周山之上,長成了一株娑羅星,而此前共工怒觸不周山,致使山體陷落人間時,便已有娑羅星降世的傳聞。 天照閣的先祖曾有幸得見一眼,此后更是為了娑羅星而幾經求索,種種關于娑羅星的秘聞也都刻畫在天照閣主殿的石壁之上。 誰也沒有見過娑羅星究竟是什么模樣,但無人不曉它凝聚著上古那片幸運宇宙里的神秘力量。 “娑羅星是上古神物,自具靈氣,當擇主而從,” 秦昭烈的雙目緊盯著辛嬋額間的印記,仿佛那些被先祖書寫在羊皮卷上的種種關于娑羅星的神秘之處從未在他眼前如此明晰過。 “若烈云城的秘寶真是娑羅星,而這數千年來娑羅星都未曾認主,那么烈云城的先祖們又是依靠什么來鎮住它的?” 秦昭烈說著,便看向了予明嬌。 予明嬌身為予南華的女兒,這多年來也一直未曾在意過父親手里的那些事情,她只知父親常用人奴的血來祭陣,卻不知那被陣法束縛的秘寶,究竟是什么。 此刻她站在趙景顏的身旁,已有些不知所措。 “若未認主,烈云城想要鎮住娑羅星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直在一旁未曾說過一句話的梵天谷主葉司蒼終于也忍不住開口道,“怕是動用了什么特殊的陣法罷?” “秘密,都在這地宮里,烈云城每年都會買進一些脫了普通戶籍的奴隸,”謝靈殊回身望著那昏暗幽深的地宮入口,“各位若是不信,便下去看一看那里頭的尸山血海。” “你的意思是,是血祭?”也許這事情的確是有些出人意料,葉司蒼便皺起眉頭。 人群里又是好一陣議論,或許是誰都沒有想到,這烈云城身為仙門,竟用血祭這樣極端駭人的法子來鎮壓娑羅星。 得了程硯亭指令的正清弟子已入地宮查探,回來時便是眉頭緊皺,當著眾人的面,便對程硯亭拱手行禮,如實答道:“確實如此。” “既是如此,那么烈云城私藏上古神物,還為此動用血祭這樣的末流邪術,殘害無辜之人的性命……”秦昭烈說著便哼笑了一聲,“這,罪責可不輕。” 予明嬌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過,事情竟會發展到現下這般不可收拾的局面,她一時慌了神,也不知自己究竟該如何是好,直到趙景顏握住她的手,她低眼看向他時,那顆心也算是稍稍安定了一點。 可辛嬋, 予明嬌再一次看向那個額間多了一抹英藍雙色的神秘印記的少女,一時間她的心頭有怨憤,亦有不甘。 她不明白,那分明是她烈云城中鎮守千年的秘寶,可如今到了這些人的口中,卻又成了不屬于烈云城的東西。 “秦昭烈,你也不過只是仗著你先祖留下的那些壁畫和羊皮卷故作高深,三言兩語就將烈云秘寶說成是上古神物……我們憑什么信你?”葛秋嵩適時冷笑一聲,他本就看不慣天照閣,如今更是不屑他所說的每一個字。 “偷盜,殺人,這樣的罪責若是免了去,我又如何能對得起世兄南華?”葛秋嵩聲如洪鐘,盯著辛嬋時,那雙眼睛便更顯陰沉。 “小蟬,看來葛門主是一門心思,不想放過你了。” 謝靈殊輕嘆一聲,偏頭再看身旁的辛嬋,他伸手想要去摸她的發,可此間眾目睽睽,辛嬋眼見著他的手伸過來,便往后退了兩步,躲開了。 他仍是不惱,那雙眼睛彎起來,清輝滿溢。 辛嬋不再看他,伸出右手時便又冰藍的光裹挾著霜雪般的顏色在她的手中凝成一柄半透明的長劍,她手腕一轉,握緊劍柄時,銜霜凝雪的劍鋒也漸漸上移。 “作為城主府曾經的奴婢,一年前我本該死在城主府的冰湖里,我并不知道烈云城的秘寶就是娑羅星,那時我一覺醒來,它就已經在我的身體里。” 她站在那里,那雙眼睛從來如此清澈堅毅,“我沒有偷盜,沒有殺人。” “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承認。” 她手中的千疊雪已經在震顫錚鳴,那劍鋒薄冷,寸寸如冰。 “若是你們中有人仍要將這罪責強加在我的身上,要殺我,便盡管來,” 她的聲音清晰地傳至眾人耳畔:“言語說不清楚的事,那就索性都交給手中的劍來解決。” 作者有話說: 颯小蟬上線:) 謝靈殊:我們小蟬真厲害~ —— 明天入v啦,到時候加更!感謝大家的陪伴哦!!愛你們!入v后我會盡量穩定更新的!!! 第16章 你疼不疼 [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