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醉酒 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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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擬旨。” 尉遲暄尉遲暄把玩著手中的龍紋玉佩,冷面霜眉,不怒自威。聲音不見起伏,徐聲緩言道:“今,皇長子尉遲彥,天姿聰穎,仁慈豁達,恪盡孝道,品行端方,將來可為天下君,冊為皇太子,移居東宮。布告內外,咸使聞知。欽此!” 沈明嬌寅時三刻才回到營帳,補了個覺以后,此時正頭枕著手臂側臥在貴妃榻上,隨手翻著嵐琛臨走前給她的,祖父與先嵐胥將軍于作戰中總結編撰而成的行軍策。 “主子,皇上下旨立大皇子為太子了。” 觀棋進來,拿起了一件薄毯,蓋在她身上。 “嗯...” 沈明嬌瞇著眼睛,懶散著揉了揉眉心。 “主子交代的話,陳宗一字不落都說了。” “皇上多疑,被皇后亂了心神,反倒拿捏不準清遠伯府的態度。” 沈明嬌摩挲著書冊上風干發黃的字跡,舉重若輕道:“既然如此…咱們再送皇上個大禮…” 她附在觀棋耳邊輕語。 觀棋見如今整個計劃中最險的一步已然得手,將自己心間的疑惑問了出來。“主子怎么篤定,皇后一定聽了咱們的話給皇上用藥呢?” “原本我也不確定,但陳宗說尉遲暄真的中毒了以后,我就知皇后八九不離十是要按耐不住了。” 沈明嬌思忖著,也不知是誰趁亂給他下了毒,幫了她大忙。 “尉遲暄從來只將后宮女人視作棋子,太看輕這些女人的心了…他為了擾亂視聽,未與皇后達成默契,便將協理六宮之權給了我,正好碰到了皇后的逆鱗上。皇后經此一事,已是驚弓之鳥。再經過我以她的身世威脅,在她眼里,后位已是搖搖欲墜,一旦在尉遲暄還活著的時候東窗事發,她便再無還手之力,所以此時尉遲暄真的中了毒,于皇后而言便是天賜良機。” 皇后的身世雖然可憐,卻不是她該婦人之仁的時候。想要逼出左相,查出當年瑤招山之難的經過,就一定要搬開皇后和清遠伯府這兩塊擋箭牌。再如先祖那般仁慈,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沈家再經不起第二個瑤招山事變。 “她不蠢,只要尉遲暄在她還是皇后時駕崩,她順理成章成為母后皇太后,朝中有左相應和,又有清遠伯府的情報網在手,扶挾幼帝,拿捏一個家室單薄的德妃,易如反掌。事情若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便是我拿捏著余迢迢也不能將她怎么樣。” 沈明嬌起身將沈宴川昨夜傳來的信夾在書冊中,遞到觀棋手里吩咐道:“找個機會,將此信交給三叔。” “所以皇上是否服下那半顆蠱藥不重要,重要的是,皇后將這藥投在了茶盞里!皇上疑心重…滄伈這些日子一直刻意與裕王往來…這才是坐實皇上疑心的關鍵,可是…滄伈不是咱們的人啊…” 觀棋凝神細想,就算皇后臨時后悔不將蠱藥投入茶盞,還有陳宗在...只要皇后去見了皇上計劃就成功了多半。這盤棋中,滄伈的舉動才是誘導皇上穿起這些零散片段的線。疑惑問道。 “你可記得皇后在御花園落胎那日?” 沈明嬌笑得清甜,云淡風輕道:“德妃如何確定,皇后那日一定會去御花園,一定會走那條路呢?” “那…滄伈是德妃的人!” 觀棋恍然大悟。 “或許吧。” “主子,賈廉來了。” 小安子輕手輕腳隔著屏風回稟道。 “讓他進來吧。” “奴才給主子請安!” 賈廉垂頭將藥放在沈明嬌手邊,規言矩步。低聲道:“皇上吩咐奴才給皇后用藥,主子…可有旁的吩咐?” “皇上讓你如何做,你做就是了。” 沈明嬌擺弄著圓亮精致的指甲上新染的朱紅丹蔻,遂心如意地勾了勾唇,櫻唇輕啟:“你想個法子,將這事告訴余迢迢,放她走…” …… 嵐家私宅,書閣的房門緊閉。桌面上四處扔著廢料殘玉,嵐琛專心致志伏于案頭,手持扎碢,將一塊上好的血玉自中間切開,依次用磨砣、木砣、膠砣、皮砣逐步將玉石表面打磨得細膩光滑。 “家主。” 昨夜沈明嬌見過的那個近衛,高月,推門進來,將被人扔在地上的家主令牌拾起,放在桌邊。“…家主令…您還是收好吧!” 嵐琛正拿著軋碢,全神貫注地在血玉上雕刻麒麟圖騰。聞言劍眉緊蹙,想起沈明嬌臨走前執意要將令牌還給他的樣子,看著令牌喃喃自語:“烏漆麻黑的…是不怎么好看。” “懿…” 高月剛說出一個字,感受到嵐琛的凌厲眼神,改口吞吞吐吐道:“沈姑娘…不要家主的令牌,似乎…不是為了…顏色吧…” 家主今早回來便差人回京將先夫人留下的血沁玉取回來,要重新刻一塊令牌給沈家姑娘,高月無語。 “有什么消息?” 嵐琛揉了揉肩膀,繼續用圓刀在玉石上磨沖以上花。 “皇上下旨,立了大皇子為太子,此時圣旨已在送往京城的路上了。” “嗯…” “皇上怎么下旨立太子啊?毒發了嗎?” “不知道。” 嵐琛心思都在玉石上,心不在焉回話道。 “啊?那咱們的人要不要攔下啊?” “讓他去,” 嵐琛將手間的血玉與另一塊墨玉令牌擺在一處,細心對比著,像是自言自語道:“她費心布置那么久,攔下做什么…” “啊?誰?” 高月撓了撓頭,想起了這些日子暗衛傳來的消息。“沈姑娘?沈姑娘竟然讓皇后給皇上下毒,這也太驚險了吧…” “她不過是在賭,只是運氣好,賭贏了而已。” 嵐琛拾起用金鋼鉆打透花眼,起身以彎弓鋸之,透花工畢。 “那若是賭輸了呢?” 高月見主子這副處變不驚的模樣,心里清楚一切盡在掌握,卻還是沒想通來龍去脈,呆呆問道。 “輸了也沒什么,不是還有我么。” 麒麟圖騰已成,嵐琛停下動作,凝神細想近日的消息,饒有興致地地推算著沈明嬌的下一步動作。輕笑著漫不經心道:“傳令京中…清遠伯的歡樂窩,可以動了。” 話落,右手握著搜弓,一來一回拉動著,按照玉片上的線條將令牌切割成型。 ?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13 01:12:15~2022-04-14 05:16: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_?)、25747730 10瓶;l、南宮星陌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2章 博弈 [v] 皇上宣布痊愈以后,啟程回京。這十數日的秋狝發生了什么,許多人不明就里。慈徽長公主的婚事推遲、禁軍副統領黃遇、京畿守備司副將于承的位置被新的任命所頂替、以及…皇后娘娘,已有七日未曾露面,就連秋狝結束的告神大禮,也是由懿貴妃娘娘代行。 皇上回朝以后連下兩道圣旨——晉莊修儀為皇貴妃,位同副后,與懿貴妃、賢妃共同協理六宮;皇太子尉遲彥束發遷居東宮以前,挪至碧霄宮受皇貴妃撫養。 若說此刻,眾人還在觀望的話。次日,蕭國公受命率五萬華南軍入京的消息,徹底將京中的局勢點燃。 “臣,見過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三朝元老、太皇太后的胞弟,蕭國公,龍行虎步行至御書房,渾身散發著剛毅冷寒之氣。 “起吧。” 尉遲暄打量著這位精神矍鑠的華發老者。蕭匯,自太宗駕崩以后,一直蟄伏江南的蕭家的現任家主。 “此乃華南軍虎符,完璧歸趙。” 出乎意料地,蕭匯當機立斷呈上了握在他手里四十余年的兵符,心甘情愿將這支驍勇善戰的精兵還給尉遲暄。 “蕭國公這是何意?” 尉遲暄面色不動如山,好整以暇等著蕭匯的下文。蕭家若是想還這兵符,早在先皇登基時便還了,這些年他在江南占山為王,將領早已視虎符如無物,今日在他面前用這招欲擒故縱。民心、軍心、朝政、后宮,沈家太過完美了,完美的讓君主不得安枕。可蕭家卻不同,它與皇室一同背負著罪孽,互相握著彼此的把柄,是君主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劍。 “犬子蕭歧荒唐,闖下潑天大禍,太皇太后婦人之仁一味袒護。”蕭國公嗓音鏗鏘有力,將前段時間發生的種種毫無偏私地條陳于御前。只是他太過坦然,反倒讓人覺得,這請罪更像是有恃無恐,在面對強敵時,逼著皇上將舊賬一筆勾銷。“皇上顧念親情召蕭家回京,老臣感恩戴德。可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老臣治家不嚴,讓皇上為難,不敢再舔居高位!” “江南科舉罷考之事的主犯熊遷已然伏法…蕭歧辦差不得力,也已嚴懲,卻禍不及家人。” 尉遲暄心間窩著一團火,卻礙于情勢不得不壓下。拿起沉甸甸的黃銅虎符上前,放回蕭匯手中。“先帝當政時,蕭家為了皇室名聲,急流勇退蝸居江南。朕今日召你等回朝,是希望蕭家侍朕如侍太宗,君臣一心。” “沈氏悖逆,臣之忠心數年如一日,愿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蕭匯通達諳練,永靖侯府這塊陳年舊疾,尉遲皇室不除不快。 “臣,與蕭氏,始終是皇室之利劍,劍鋒所指,絕無猶豫!” 他心如明鏡,沈氏之罪,罪不在于對皇室的忠心與否,而是在于不能令掌權者安心。當年沈鶴安還在時,沈家勢大更甚于今日,大長公主、北燕都可調動,文臣、武將、世家皆可籠絡,黎明百姓口口相傳的,是沈家寬仁,為了百姓將皇位拱手相讓于當今皇室。在天下人眼里,沈家永遠高過皇室一頭,而尉遲氏的皇帝始終如芒在背。 尉遲皇室的歷代皇帝,各有各的荒唐,卻皆是些薄情寡恩,貪權喜功之人。狠戾有余,卻不懂得收攏民心。當年,太皇太后聽了他的建議,有心改變君臣相殘的亂局穩固社稷,卻是過猶不及,給先帝養成了個優柔寡斷的性子。 早在當年他率部回南時,便已預料到了今日,蕭家遲早是要再回到這亂局之中的。 三十幾年前,他在太宗面前的情景,與今日何其相似。從始祖皇帝開始,蕭氏一直都是皇室的遮羞布,替皇室擋著臟污狼藉。太宗皇帝賜丹書鐵卷、立有蕭氏血脈的孩子為儲君,用百年榮華承諾換蕭氏忠心。蕭國公府當年既然選了皇室,便只能這一條路走到黑,殘害忠良的青史罵名,尉遲氏和蕭家都背不起。 沈家之錯,錯在當年沈氏家主一開始就不該讓,在皇權面前,無論進退,都是要見血的。 “有蕭國公此言,朕心甚慰。” 尉遲暄要的,就是蕭家的識相。 “太皇太后上了年紀,行事昏聵糊涂…” 蕭匯試探著,說出了下一個條件。 “老祖宗乃朕之祖母,對朕有扶持之恩。” 尉遲暄知道,這么些年,蕭家與皇室的合作之所以穩若泰山,要的就是下一代皇帝要出自蕭氏女的肚子。淡然道:“如今,賢妃身懷龍裔,朕亦有心扶持復興蕭家。” “臣,領旨謝恩。” 蕭匯耳聞近日皇上立太子的圣旨,卻并不以為意。如今得到了想要的承諾,以武將之禮躬身臣服,威武氣度不凡,龍威燕頷,書歸正傳道:“劉達率北境軍騎兵先鋒開拔回京,今日已到津州整頓,想來不出三日,主將便可回京。北燕王病入膏肓,王儲未立,敖登與武邑郡主,雖然是我大周之人,但其中內情皇上心如明鏡…何況如今慈徽長公主和親北燕,會不會成為第二個武邑郡主,還未可知。朝廷要站在哪一邊,臣請皇上速下決斷。” “蕭國公的意思是…朕,應該棄慈徽而選查干?” 尉遲暄面色冷硬,不曾顯露分毫心軟。 提起慈徽,他忽然想起那日沈明嬌聲色俱厲與他說的話:皇上若是敢將慈徽遠嫁和親,我拼死也定會帶著沈氏與多位重臣投奔北燕! 沈明嬌就像是一潭長著異草奇花的沼澤,誘人泥足深陷…就算她悖逆、倨傲,甚至連與他的孩子都不愿留下,讓人恨得牙癢癢,可自己到底還是想要顧及著她。 “皇上推遲長公主的婚期,不也是因為心有顧慮嗎?” 蕭匯見尉遲暄出神,想起太皇太后這數月來傳回江南的家書,正色直言道:“一旦敖登稱王,沈家有了北燕作為助力,皇上再想動手…便難如登天。” “退下吧!”尉遲暄握了握拳,復又松開,忽然好奇先皇面對淳賢皇貴妃時,是否如他今日一般心情。“容朕想想。” “皇上,宮外的消息。朝中幾位重臣的夫人,在豫泰伯夫人的宴會上,鬧出了人命。”蕭國公走后,宋誠進入內室,敬終慎始道:“似乎…是為了豫泰伯夫人…桃氏的出身之事生了口角是非,推搡磕碰間,不知怎得就鬧出了人命來。” “死者何人?” “死的人…是清遠伯夫人。” “按下此事,鎖住消息!” 尉遲暄反應極快,當下便看出了此事是對著清遠伯府的情報網來的,肅然下令道。 “來不及了,皇上…” 宋誠深知此時棘手,欲言又止道:“今天夫人們的宴會請了戲班雜耍,聲勢十分熱鬧。人多口雜…此時,京中各府、街頭巷尾,已然傳遍了。說…說清遠伯與豫泰伯府的桃夫人..有…有私。” “皇上,御鑒司的急報!” 沉舟入內,鮮少有這般情急的時候。 “說。” “清遠伯的燕春樓突然發生爆炸。傷亡人數尚在統計中,目前已知,兵部侍郎許家、刑部尚書魏大人、左相的嫡次子、還有…蕭國公府新封的世子,罹難。” “其間死者和傷者均赤身裸體,寸絲不掛。” 沉舟面不改色,繼續將現場情況說與尉遲暄:“更甚…京郊火神廟院中的槐樹上,突然出現了許多女子衣物等,大半掛在樹梢上;還有的飄到了隔壁皇寺教場中,器皿、首飾、銀錢無所不有。” “荒唐!” 尉遲暄勃然大怒,此兩樁事聯系到一起,顯然是有人計劃,想要毀了皇室的情報網。 “皇上,刑部侍郎求見。” 賈廉入內并報道。 “臣參見皇上!” 刑部侍郎劉基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朕都知道了。” 尉遲暄看著劉基急赤白臉的樣子,才想起方才沉舟似乎說了,死者當中有刑部尚書…沉聲道:“讓街道司去處理!派兵將燕春樓圍住,死者身份不得外泄!封鎖東街!” “皇上,來不及了啊!” 劉基急得頭皮發麻,憂心如搗,從袖中拿出一張紙呈給皇上。“爆炸同時,這東西在東街上如雪般洋洋灑灑落下了數千張,筆記、內容如出一轍,如今…京中百姓幾乎人手一份。” 尉遲暄接過紙張,見其中所載,事無巨細記錄著清遠伯府綁架、脅迫良家女子為娼的細節,以及清遠伯府在各府后院的暗樁名單。 “混賬!” 皇室私隱以如此方式被公布于眾,尉遲暄幾欲瞠目欲裂,“宋誠!給朕查!到底是誰在妖言惑眾,煽動民心。” “皇…皇上…” 劉基膝彎打顫,跪在皇上跟前兒,六神無主道:“臣請皇上示下!百姓皆以為火神顯靈,要降罪于京城,現下…皆群起涌至火神廟,哀哭悲號。” ...... 春山花自落,初日照高林。與外面兵荒馬亂不同的是,皇寺后院,始作俑者正在竹林中與清云先生、住持奉真長老,坐而論道。 “家主,事成了。” 高月步履如飛,低聲回稟。 “阿彌陀佛…” 奉真長老閉目輕喃,面色悲憫。 “覆舟水是蒼生淚,不到橫流君不知。因果業力,佛也不可奈何。” 嵐琛起身,拱手,氣定神閑道:“多謝住持相助,晚輩告辭。” ?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14 05:16:19~2022-04-14 22:04: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25747730、29666762、君臨天下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3章 破曉 [v] 入夜,永和宮內一片漆黑。唯有書房里點著一盞忽明忽暗的小燈,沈明嬌放下三叔的來信,探身吹滅了唯一的光源。閉目,努力平復著自己呼嘯而來的情緒。 就算已經猜出了瑤招山之難的內情,可真的觸碰到真相的此時此刻,仍然難以遏制心中的痛苦失望。捫心自問,沈家這百余年,枕戈寢甲效忠的,究竟是怎樣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