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耿陽見他抿著嘴不說話,用手背擦了一下嘴角邊的水漬,走過去側(cè)頭問:怎么了? 我好像長高了?向夏顫抖著聲音陳述出這個事實(shí)。 耿陽眨了眨眼,表情稀松平常,嗯,我看出來了。 可是,長得太快了,我昨晚向夏抬手比劃了一下,高度在耿陽的胸口處,昨晚才這么高。可是現(xiàn)在 現(xiàn)在和耿陽差不多高了。 很正常啊。耿陽泰然自若地握住向夏的手,他的手心還有點(diǎn)水,沾濕了向夏干燥的手指,和藹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們遇到的稀奇事還算少嗎?你不過就是長高了,沒什么大不了的,這是喜事呀。 向夏內(nèi)心的惶恐就這樣被安定下來,他眨巴了一下眼睛,閃閃地淚光收了回去。 是這么說沒錯 耿陽見他這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餐桌上擺好了一杯蜂蜜水,兩盤煎蛋,夏日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在黃燦燦的煎蛋上,色澤全數(shù)被反射出來。 耿陽摸著自己空蕩蕩的胃,難受地咽了下口水,和向夏落座。 耿陽不知道怎么形容現(xiàn)在的感覺,眼前是有點(diǎn)陌生的面孔,可表情和吃飯的動作卻是熟悉的樣子。 思緒不知道飄向哪兒去了,他恍惚地想,是不是霍子昂也就長成向夏這個樣子? 這樣一想,好似那些曾經(jīng)只出現(xiàn)在自己的筆下的角色猛然有了實(shí)體,有了面貌。 是個活生生的人,是和自己一樣的人。 多么不可思議啊。 白白癱在沙發(fā)上昏昏欲睡,精神不佳的樣子。白絨絨的毛被打理的很好,蓬松干凈,四射的光芒穿過它的毛發(fā),虛化了輪廓。 耿陽吃著煎蛋,含糊不清地問向夏:白白怎么了?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對面的向夏張了張嘴,眉眼驟然帶上了一點(diǎn)笑意,緩緩說道:你昨天喝醉了,然后抱著白白跳舞,折騰到半夜。 昨夜白白好幾次呲牙了,但是都硬生生的忍住,帶著無限的包容,任由耿陽提起它的前腳揮舞。 耿陽有點(diǎn)窘迫了哦一聲,隨后喝了一口蜂蜜水,跑到廚房拿出一根火腿腸,撕開包裝,笑瞇瞇地蹲在沙發(fā)旁,把火腿遞到白白黑黢黢的鼻前。 白白原本閉了眼,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鼻子動了動,眼睛都沒睜開就嗷嗚咬了一下。 當(dāng)碰到耿陽手指的時候,力道放輕了不少。 耿陽一下子補(bǔ)償了好多零食給它,抬手揉它毛茸茸的腦袋。 突然眼前一閃,一道藍(lán)色的光芒在白白的頭頂上一閃而過。 耿陽皺皺眉,用手撥弄了一下那軟乎乎的毛,什么也沒看見,觸感也沒有什么不對勁。 眨巴一下眼睛,沒當(dāng)回事。 從角落里提出一個落灰的小梯子,搬到廁所打開,聽到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顯然已經(jīng)命不久矣。 耿陽一腳踩上去,身形就搖晃起來。 向夏放不下心,抬起腳踩在下面,伸手按住耿陽的勁瘦的腰,穩(wěn)住他的身子。 背心布料單薄,向夏的手心干燥又溫暖,溫度傳到耿陽的腰肢,就好似直接貼上去一樣。 耿陽忍不住放慢轉(zhuǎn)燈泡的動作,垂眸看去。 設(shè)定值為十八歲的向夏,手比之前大了不少,幾乎這一雙手就可以把自己的腰圈住。 耿陽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感覺被他碰到的地方如同火燒一樣炙熱guntang。 迅速換好燈泡,耿陽動作都被擾的有些不協(xié)調(diào),下梯子的時候腳一滑,直接向后倒去。 驚呼聲卡在喉嚨還沒出來,耿陽渾身一僵。 被向夏接住了,是那種十分少女的公主抱。 向夏似乎沒感覺到耿陽對這個姿勢感到有多么羞恥,直徑走到沙發(fā)上才放下他,隨后泰然自若地回到廁所修梯子。 徒留耿陽一言不發(fā),捂著羞紅的臉。 心臟狂跳,跳動的聲音在耳邊鼓噪。 這小孩兒,剛剛怎么那么帥呢。 作者有話要說: 向撩而不自覺夏 現(xiàn)在有多甜,追夫火葬場就有多甜~我發(fā)誓~ 下一更在周四! ☆、重生前 正文完結(jié)的第三天,耿陽哼哧哼哧的把男女主角的番外寫好,存好稿之后去后臺看了眼評論。 今天按照約定,也更了一萬。 此時的劇情進(jìn)度已經(jīng)到了離開校園,進(jìn)入大學(xué)可以談戀愛的時候,男主角霍修也要進(jìn)入公司學(xué)習(xí)管理了。 還有,揭露霍子昂身份的時候。 讀者都是上帝視角,所以率先發(fā)現(xiàn)霍子昂是重生者這一個身份。 評論區(qū)都懵逼了。 【霍子昂是重生的?我感覺這事兒不簡單。】 【難怪大大有重生這一個標(biāo)簽!沒想到是霍霍!】 【等等等等,我有種不好的預(yù)感QAQ求大大不虐我家兒砸。】 【好了,現(xiàn)在終于符合我之前的推測了。各位就沒發(fā)現(xiàn)每一次小配角搞事情害我錦繡cp的時候,霍子昂總是無緣無故出現(xiàn)嗎?我懷疑他都有參與!】 【樓上姐妹冷靜,我家霍霍是好人!你不要胡說他那么可憐還依舊善良,你不要誹謗!】 【不簡單,我也感覺霍子昂不簡單。】 【我翻一下前面,看看有沒有伏筆。】 錦繡cp就是女主角井錦和男主角霍修的cp名。 在他們高中生活歡喜冤家時期,不少炮灰給他們找麻煩事情。 每次都被兩人攜手化險(xiǎn)為夷,而每一次,霍子昂都會出現(xiàn),或是在事情的開頭,或是在事情的結(jié)尾。 還幫男女主角擋過一把水果刀。 那一次賺足了讀者的眼淚。 霍子昂,是被霍家流放到國外,不聞不問過了三年的親孫子,而霍修這位假孫子卻被捧在手心里愛護(hù)著。 可他依舊善良,和霍修成為朋友,處處幫襯著。 也默默喜歡著井錦,不給她帶來任何感情上的困擾。 紳士得體,氣質(zhì)優(yōu)雅。 多么溫柔的男二啊。 都把讀者的心給看融化了。 他是重生者又怎樣? 又不會改變他是絕美男二這一個事實(shí)。 / 穆寧直回老家了,耿陽就沒怎么接到他的電話了。 耿陽現(xiàn)在一邊擔(dān)心穆寧直,一邊在糾結(jié),霍子昂的番外如何寫。 他的身上太復(fù)雜,經(jīng)歷的心路歷程也很復(fù)雜,要是動筆寫全部可能就得寫五章以上了。 思來想去,最后還是覺得用向夏那完成一半的背景經(jīng)歷,只寫出霍子昂黑化之前的樣子,再加上他重生之前的經(jīng)歷。 這樣,在讀者看到前后的對比,才會更加心疼他。 霍子昂的確很慘,明明重生了,一切的事情發(fā)展都盡在掌握,這樣胸有成竹的設(shè)置下一個個陷阱,卻又十分輕易的被男女主角聯(lián)手破解。 他再一次見證心里喜歡的那個女孩井錦,又一點(diǎn)點(diǎn)喜歡上奪走他一切的霍修。 在重生前,霍子昂被左耳聽力有問題,所以才被容不下一點(diǎn)瑕疵的霍家被送往國外治療。 經(jīng)過了三年,聽力的問題解決了。 回國之后,他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被家人接受了,努力地討好霍家每一個人。 他幾乎是獻(xiàn)殷勤一樣,將自己對家人澎湃的渴望和親情雙手捧上呈給霍家爺爺,姑姑,堂妹,侄兒子 但是霍子昂依舊走不到他們眼中。 就因?yàn)樗哪赣H是骯臟的賣身小姐,霍家旁支看自己的眼神,都好像透過了他的肌膚紋理,看到血管下腐臭流動的血液。 他們眼里,干干凈凈的也許只有被霍家老爺子疼愛的霍修。 哪怕他沒有血緣關(guān)系。 而霍修得知自己的是冒牌貨的時候,傷心失意了很久,霍家人百般安慰,才讓他愿意繼續(xù)留在霍家。 當(dāng)霍子昂回來的時候,他心懷愧疚,將所有他得到的好東西,全部都還給霍子昂。 可這對備受冷漠的霍子昂來說,無疑是一種炫耀,是一種憐憫,是一種施舍,也是一種宣戰(zhàn)。 而徹底導(dǎo)致霍子昂黑化的是,他第一次對一個女孩子春心萌動,那就是女主角井錦。 在知曉她是自己商業(yè)聯(lián)姻的未婚妻的時候,整個心房都炸開了。 他第一次感覺自己得到了世界的一個小角落,足以讓他無法停靠的靈魂落腳。 但是卻被霍老爺子途中截?cái)啵@了個彎,開了個玩笑似的,輕輕松松給霍修定下。 霍子昂自然知道這是為什么。 不就是霍老爺子疼愛霍修這個冒牌貨,怕他人非議霍修,特意讓他和井錦聯(lián)姻鞏固霍修在霍家的地位么。 即便之后,被強(qiáng)制綁在一起交往的兩人都是拒絕厭惡抵觸的關(guān)系,但是霍子昂還是感覺到了被捉弄的無力和憤怒。 所有積蓄已久的怨恨和不解都日積月累,化成三個字憑什么。 就因?yàn)椋赣H的出身? 就因?yàn)椋筇斓娜毕荩?/br> 就因?yàn)椋槐换衾蠣斪酉矚g? 所以,自己的人生就只能這樣,和一團(tuán)垃圾一樣糟糕腐臭,隨便都可以踢一腳,可以朝里面吐黑泥,可以置之不理掩埋? 真是太不甘心了。 他瀕臨奔潰,黑化了。 一個人往往會被重視人傷害的體無完膚。 當(dāng)霍子昂在暗地里陷害霍修,離間井錦和霍修,掏空霍家公司的事情顯露公之于眾之后。 他徹底被霍家丟棄了。 說是面壁思過,實(shí)際上就是囚禁。 囚禁在后院,那兒的時間似乎是不會流逝的。 霍子昂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在躺椅上閉目小憩,忽然聽到霍家大廳傳來熱熱鬧鬧的人聲。 一聲高過一聲,聲聲透露著喜悅。 霍子昂沒睜眼,耳朵動了動,慢慢從哄鬧聲中聽清楚了內(nèi)容。 濃密的睫毛的顫了顫。 啊是井錦要和霍修結(jié)婚了。 緩緩坐起,下顎上的黑色小痣隱于陰影中。 他笑了笑,手心的安眠藥都被他的體溫焐熱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哎,麻麻抹淚。 ☆、刪除 用向夏的背景,耿陽花了兩天才寫完霍子昂黑化之前的人生。 向夏也用了兩天把耿陽推薦給他的韓劇看完了。 此時正是大結(jié)局了,向夏坐在沙發(fā)下的地毯上抱著白白聚精會神地盯著畫面,就連耿陽坐到他身后的沙發(fā)上都沒察覺。 當(dāng)好聽的結(jié)尾曲播放出來,向夏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好看嗎? 頭頂驟然傳來耿陽的聲音,向夏被嚇了一跳,仰過頭,用深邃地眼眸看向耿陽。 外頭的日光晃眼,將耿陽白皙臉龐的輪廓模糊了。 向夏嗯了一聲:好看。 耿陽抿著嘴微微一笑,眼珠轉(zhuǎn)了一圈,帶著試探性地問道:這個題材很新穎吧?假如,假如你是里面的男主角,突然發(fā)現(xiàn)你自己是生活在漫畫的人物,你會不會很生氣?很恨那位畫家呢? 這話說出來,耿陽的心臟都在砰砰狂跳,緊張地等待著向夏的回答。 向夏眸光顫了顫,垂下腦袋,抬手摸了摸白白的腦袋,軟白的毛從他指縫中穿過。 他幾乎不用想,就回答道:會的。我會很生氣,和男主角一樣,去質(zhì)問畫家,甚至想要?dú)⒌羲?/br> 頭頂傳來一道輕輕的倒吸聲。 隨后聽見耿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為,為什么啊 其實(shí)耿陽當(dāng)然知道為什么,他只是想要知道向夏的想法。 向夏聲音已經(jīng)褪去了青澀,但是依舊帶著少年感,低聲悶悶地說:我從小就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誰,也不知道為什么我會到孤兒院里。更不知道為什么孤兒院的其他小孩不喜歡我,喜歡欺負(fù)我 這是向夏沒有和耿眼說過的事情。 也是耿陽在人設(shè)中設(shè)定好的事情。 我以前是聽得見的,能聽得清清楚楚。院長教書的聲音;阿姨叔叔叫自己孩子回家吃飯的聲音;流浪狗對我的狂叫的聲音;其他小孩子罵我的聲音我都可以聽見的。 可是為什么我總是會被他們針對呢?明明我什么都沒做,沒有去招惹他們,就連看都不敢看他們。為什么他們還是要推我,罵我,打我? 后來耳朵不知道為什么就流血了,聽不清楚了。 向夏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里面充滿了不解和自我懷疑,還有憤懣。 他覺得自己耳朵出問題后,時間就停止了。 聽不清別人的話,也沒有人愿意傾聽他的話。 那些孤兒院的小孩子都逐漸長大,而他卻依舊停留在原地。 一直沒有成長。 如果我真的是漫畫里的人,我所要經(jīng)歷的一切都是畫家早就設(shè)定好的,因?yàn)楫嫾业囊粋€念頭,一句話,一只畫筆,我就會被家人拋棄,被別人欺負(fù),會落下殘疾 我也會很生氣,很恨畫家。 向夏緊緊咬著下唇,盡力讓自己不要太激動,眼尾抑制不住地泛紅。 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痛苦。 沒有人會問,也沒有人會聆聽。 所以他以為自己足以消化這些灼心的痛,可是一開口,還是忍不住,好想問一句憑什么。 他委屈極了,快速眨巴一下眼睛讓眼淚散開。 耿陽現(xiàn)在心里十分不好受。 向夏說的每一句話雖然是在自己身處漫畫之中的前提下的抱怨,可是在耿陽看來,這就是對他的拷問質(zhì)問。 因?yàn)樽约和蝗缙鋪淼囊粋€想法,想要狠狠的虐一個角色,隨后就寫了一句話一排字,就這樣輕輕松松地決定了一個令人如履薄冰的人生軌跡。 他內(nèi)疚,自責(zé),懊悔,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很害怕,很慌張。 如果告訴向夏,自己就是那個用一滴筆墨讓他受到如此多莫名其妙的傷害的作者,向夏會怎么樣? 應(yīng)該會和他剛剛說的一樣很生氣。 還會恨。 耿陽一點(diǎn)兒都不想被向夏討厭,被向夏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