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深淵 第28節(jié)
喜歡誰,可以適當了解對方,但更要懂得界限,好好保護對方。 我努力控制自己,希望自己能朝著那樣的方向前進,我也的確一天天有了進步。 我是這樣的,我希望自己未來的伴侶就是這樣的。 但簡議晨不一樣,他和我不大像能成一路人的人。 雖然我的觀念能變,但那是小時候的事情了,簡議晨都那么大了,我怕他不像我一樣能變得了,我也不指望我能改變他多少,所以我要控制自己,不能陷在他那里。 我?guī)缀跏球?qū)趕著他去臥室的。 并且讓他自己去拿我爸爸的衣服,他拿的時候,我躺在床上。 因為我有點受不住了,腰酸手腳也累。 “路冉?”他找到衣服后發(fā)現(xiàn)我躺著,疑惑地問道。 “你在這里直接換了吧,我不看你。”我閉著眼睛說道。 “我……”他聲音一下子低沉到沙啞的地步了。 空氣里忽然失去所有聲音,變成極度安靜,良久,他才開始換衣服,響起衣服摩擦過后窸窸窣窣的聲音。 “我換好了。”他腳步極輕地靠近了我,但比他的腳步聲更輕的是他的聲音。 蚊子都比他聲音大。 要不是這個房間太安靜,我的注意力又在他的身上,我就聽不到了。 “你去頂頭柜子里拿一床被子下來吧,我躺床的左邊,你躺右邊。”我看著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他難以置信到完全僵住了,直到我重復(fù)一遍后,他有些驚嚇地問道:“你、你、你要和我一起睡?怎么、怎么?” 很明顯,他難以理解這樣突飛猛進的變化,直接大腦停止運作了,嘴巴都磕巴不成連續(xù)的話了。 “我腰痛!”我語氣沉重地說,“我也不想的,這里就一張大床,我要躺著只能躺在這里。今天又是我出院的第一天,今天站立的時間真的對比之前過長了,身體在抗議……” 我是在解釋,親自火速動手驅(qū)趕曖昧的氣氛,但是簡議晨表情凝重起來。 他立刻靠近,問:“腰哪里疼。” 我說:“都疼。” 他二話不說把我的身體翻了個身,然后迅速幫我按了起來。 突如其來的舒適蔓延到我的全身,直沖我的天靈蓋。 “不舒服你說一聲。”他冷靜地說道。 我背對著他,把頭埋到被子里不說話。 當然舒服啊,很舒服,非常舒適! 可是我不想被他看到我的表情,也恥于說出口。 我不能讓他太飄!也不能讓他知道舒適感給我?guī)淼闹匾裕?/br> 倔犟如我,熬住了幾分鐘,身體緩過來了,我也能有力氣忍痛起身,平靜地說道:“謝謝你,我好了。” 他看到我的樣子,噗嗤一笑沒忍住,一邊幫我整理一邊說道:“頭發(fā)好亂。” 手速很快,沒有給我排斥的感覺,甚至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他就幫我整理好了,現(xiàn)在在笑瞇瞇地看著我,像是在欣賞他最愛的寶物。 “……你頭不疼了?”我果然是破壞氣氛小能手,不但成功搞壞他的情緒,還讓他反應(yīng)過來他還是個頭疼患者。 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把新拿的被子攤開給我蓋著,他自己蓋他之前那條。 被子很大很厚實,我都不用劃分什么楚漢分界線,就自動隔離了我們兩個,讓我非常安心。 我閉上眼睛打算養(yǎng)下神,卻總覺得有沉甸甸的視線落在我的身上,不用說不用問也不用懷疑,我看向簡議晨那邊,果然看到他又在盯著我。 “你要平躺著睡覺啊。”我無語地說道。 “我在平躺著了。”他無辜地說。 “你發(fā)燒了,頭那么痛,最重要的是你的頭不能側(cè)著啊!”我嚴厲地說道,強力批評他為了滿足自己不好好對待自己的身體。 他抿嘴笑了笑,但是聽我的,乖乖看向天花板了。 “冉冉……”他呼喊道。 我不想他叫我那么親密,沖他硬邦邦地說道:“叫我路冉。” “太顯得生疏了,不想這樣叫。”他拒絕了。 “那叫我jiejie。”我瞪他。 我也的確有資格當他的jiejie,我大他五歲,比他親jiejie的年齡還大。 這樣一想我真是不要臉,居然曾經(jīng)偷偷覬覦年齡比我小的閨蜜的弟弟,怪不得遭報應(yīng)了。 “你存心膈應(yīng)我嗎?我經(jīng)常叫簡議水jiejie的。”他受不了抱怨道,“不行,就叫冉冉了。” “隨你。”我自暴自棄不理了,懶得和他多聊產(chǎn)生更多的聯(lián)系。 反正那么多人叫我“冉冉”,也就是一個大眾化的稱呼而已。誰愛叫誰叫。 我調(diào)整好心態(tài)準備休息一下,結(jié)果他下一句讓我心涼了。 “你今天說那些畫可以改動是嗎?”他又提起這個我故意岔開話題故意遺忘的事情了,此刻說起這件讓他很幸福的事情,他滿懷期待得就像格外渴望禮物的小孩子,語氣天真單純,“可以明天改嗎?” “……我手沒好……”我機智果決地使用了拖延大法。 是的,我雖然即使費力也要玩手機,但我絕不會費力去幫他。 當然,為了不給我以后挖坑,我又說道:“簡議晨,我和你說實話,其實就算我手好了,我也不懂怎么畫你了,我怕你不高興,動不了筆。” “怎么會,你怎么畫我我都高興。”他立刻說。 我看到他的手從被窩里伸出來,不自覺地摸了摸他的臉。 我狠狠心,說:“可是我如果要畫,畫的是你現(xiàn)在的樣子啊,我怕你傷心。” 他手機里那么多圖片,充分證明了他就是個愛美的人。可那么多張圖片里,完全沒有他車禍后的照片,我不信他會給我畫出來。 為了保險,我又說道:“我現(xiàn)在都不敢仔細看你那里,就是怕你難過,所以其實你現(xiàn)在的樣子在我的眼中也是模糊的。” 我這樣說,一是想表達我不是看不得才不仔細看他那里,而是因為怕他難過;二是想表達我到現(xiàn)在也沒有認真看過他最落魄的地方。 他已經(jīng)那么喜歡我了,我不信他現(xiàn)在會有勇氣讓我仔細看他的傷疤,并且還讓我細細描繪下來。 想要得到我畫的東西,可是要直面他最恐懼的東西啊,我直接戳破他想要我迷戀地去畫他的那種美好想象圖景了。 他像是失去了聲音,完全不能說話了,呼吸也變得好輕,我根本聽不到。 我看他的臉,發(fā)現(xiàn)他的手也直接僵住,但僵住的角度很微妙,他直接用手掌擋住了他全部的傷疤,像是無意的,又像是故意不給我看。 我忽然有點難受,雖然不想畫他,但我也不是那種愛在別人傷口上撒鹽巴的人。 他……唉……他,我該拿他怎么辦。 “畫。” 可是我突然聽到他細弱的聲音。 “什么?”我懷疑我聽錯了。 可是他卻側(cè)過頭,雖然手還是擋住他的傷疤,可是他眼睛水潤潤的,像是易碎的玻璃一樣臉色蒼白地說:“畫吧。” 他沒有流出眼淚,可看他的眼睛那么光亮,我懷疑他時刻下一秒就能哭出來。 可是既然那么傷心,為什么還要我畫呢?既然那么害怕,為什么還要直面呢? “你要習慣我的樣子。”他忽然咬牙重重地說道,表情痛苦,像是在割舍自己身上的rou一樣,但是語氣堅定,“你要習慣我今后的樣子,喜歡我的、適應(yīng)我的,也只能是我今后的樣子。” 說完,我恍惚間覺得空氣里瞬間充斥滿了他濃重到化不開的占有欲。 第44章 “不能習慣會怎么樣?你會傷害我嗎?”我直接問了。 他愣住了。 盡管我清楚他剛剛只是太難過了想要自我改變才會有那種反應(yīng),但那種反應(yīng)怎么說,像個隨時可以失控的人,我不想和這樣的他相處,所以我問了,并且在他回答之前,我又補充說道:“我不喜歡受傷害,我受的傷害已經(jīng)夠多的了。如果未來家人不能像我爸媽對我一樣好,我寧愿不要遇見。” 我坐起身,下了床,艱難地從床頭柜里找到一本相冊遞給他。 他呆呆地接過,小心翼翼地看了我一眼。 他應(yīng)該只看封面就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內(nèi)容,因為照片上面是重疊的三個清晰的巴掌手印。 共有三個顏色,蔚藍的是爸爸的,鮮紅的是mama的,嫩黃的是小時候的我的。 一家三口,最深的幸福,像篆刻一樣被顏料印在此處。 我對留這個手印的事情沒有一丁點記憶,但是我愛這個封面,多少痛苦的難熬的時光,特別是春節(jié)這種大的團聚的節(jié)日的時候,我回到家,深夜的時候,就拿起這個相冊,默默地把我的手與那三個手掌印重疊。 過去的時光不可再追到,可是那是支撐我繼續(xù)前進的動力。 “你待會翻開看看。”我說道。 我不知道他打開看過沒,但我要他看著,當年的我是多么的幸福快樂,溫暖的笑容從來沒有在我的臉上消失過。 “我有外婆外公的,也有爺爺奶奶,不過這四個人的子女很多,不大想帶我,自從父母出事后,在我成年前,我就被他們互相送來送去。得到什么不想談,但是我想告訴你,不過不管我去哪戶親戚的家里,他們總說,我小時候也就是我父母還在的時候,是最會說話、也最多笑容的一個人。”我?guī)缀跏菄揽岬乜粗破人臀覍σ曇粯樱八裕以?jīng)很幸福的,也格外渴望再次過上這種幸福安定的生活的,誰都不能在以后傷害我,不然就別想我喜歡他。” 簡議晨聽著我的話,卻沒有翻動,他沉思幾秒,鄭重地和我說:“我會讓你實現(xiàn)愿望的。” “你不用承諾,”我直言,“你做給我看就是了,可是我雖然能感覺得到你對我的愛護,也經(jīng)常感覺得到你太過于看重我了,好像把我當成你的所有物一樣,讓我感覺不安,非常不安。” 簡議晨著急地解釋:“不能這樣說……” “剛剛我就感覺到了,我聽不到你的內(nèi)心,只能看你的外在。”我打斷他說道,“我喜歡社交面廣的,陽光積極的人。我知道你難過,也知道你會遇到異樣的目光,可是我很懷念曾經(jīng)那個很多朋友很自信的你,也希望你更拓展你的朋友圈。” 說到這一句的時候,我特意頓了頓,在心里補充:當然希望他在拓展的時候能夠豐富內(nèi)心改變自我,然后認清我不可能喜歡他的事實,從而放棄愛我。 這是非常誠摯的暗處祈禱。 我放棄讓他覺得我不好了,也是,雖然有點自戀,但是他以前都能那么自信,那我當然也能自認為也是個不錯的優(yōu)秀現(xiàn)代女性。 這樣的我,有時候優(yōu)秀是鐵定不能遮掩得了的。 他喜歡我,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