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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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王長老果斷把侯曼娥抓走了,強行給她扔了一堆活兒,侯曼娥被迫忙成了陀螺,只能偶爾偷懶罵罵咧咧來找她玩。 所以就只剩林然自己在明鏡尊者這里抄佛經了。 這個活兒說起來很枯燥,但其實并不難過。 方舟頂層一整層都留給明鏡尊者清修,這里亭臺樓閣、書屋客房樣樣俱全,連池塘和花園都有,除了因為禪剎不愛享樂、尚清苦,所以從來沒什么吃的喝的,真的是什么也不缺。 偌大一層,只有三個人,明鏡尊者和一個服侍他的禪剎小弟子,然后就是林然了。 明鏡尊者作息非常規律樸素,一般在屋中靜坐,偶爾去亭子里走一走;他在屋中時,林然就在不遠處抄書,他出去遛彎的時候,林然就和小和尚一起慢悠悠綴在后面,還可以順道去喂魚,沒多少日子,已經把池塘里的錦鯉喂圓了兩圈。 今天也是這樣。 林然正坐在外間的小幾上抄書。 小幾就是最普通的那種木桌,沒有裝飾的花紋,桌角擺著硯臺和筆墨,也不是什么法器寶器,都是凡人的文房四寶,一疊素紙放在手邊,她寫完一張,墨汁都沒有干,得輕輕捏著一角放到旁邊晾干,再抽出一張放在面前。 屋內沒有香爐,可空氣中卻若有若無泛著一股淺淡的蓮香。 又抄完了一張,林然揉了揉手腕,抬起頭轉轉脖子,目光透過空置的博古架,望見內室靜靜盤坐在蒲團的身影。 內室空空蕩蕩,沒點燭光,只有屋外斜陽透過窗映進來的微光,映亮了尊者豐腴的面頰,陰影中眉眼低垂,隱約可見優美的輪廓。 如果此時有人將他砌上金身,將他供奉在佛堂前,大概也不會有任何不合時宜吧。 林然想象著那一幕,歪著頭笑了一下。 她在這里的日子其實很輕快的,有一種久違的寧靜。 明鏡尊者是個清淡的人,她來他身邊,他也并不怎么與她說話,他們往往一天也說不上一句話,說是讓她抄書,但其實對她是沒有要求的,不管她抄多抄少,也不管她偷懶不偷懶,就像現在,她想寫就多寫點,不想寫了站起來就這么走出去,整一層各處任她來去,甚至隨便自己找哪個舒服的地方睡大覺都可以。 也許大部分人會覺得這樣過分清苦淡漠了。 但林然覺得這樣超級快樂。 她又有點想偷懶了,把筆轉了一圈,用筆尾去推半合的紙窗,紙窗受力、微微支起一角,筆尖的墨汁滴在她手腕,順著雪白的手肘流淌了一小道,她也不在意,托腮望向窗外。 天空飄下來的雪越來越小了。 曾經鵝毛般紛紛揚揚覆滿北冥海的大雪,逐漸變成了稀稀落落的雪花,許多剛落到半空,就融化了,像是再被一陣大風吹過,就會徹底消失了。 林然望著雪花,望了很久。 后背傳來輕緩的腳步聲,是素布鞋底落在地面的聲音。 林然緩緩眨了下眼。 她轉過頭,對上明鏡尊者寧靜的眼眸。 他有一雙柔和的眼睛,看著人時,會讓人也不自覺的平靜下來。 明鏡尊者伸出手,白皙的手掌微微伸開。 林然把筆放下,伸手過去——伸過去時,才想起手腕有墨跡,她趕緊想收回來,明鏡尊者卻輕輕搖了搖頭,手指輕巧一挑,繞過那一線的黑污,慢慢壓住她手腕的xue位。 林然感覺丹田輕輕一下針刺似的疼,遠不如那次幾乎將她撕碎的劇痛。 明鏡尊者探查著她的情況。 “……” 半響,他垂眸,看著她:“你的丹田,已經裂了。” “…嗯。” 林然并不奇怪。 她想了想,忽然一笑:“也許我該慶幸,它至少還沒有碎。” 明鏡尊者靜靜看著她。 他沒有問她何以如此平靜,也沒有問她到底想做什么。 明鏡尊者沉吟一下,問她:“你可想回劍閣?” 林然看著他。 “現在還不想。” 林然卻這樣答:“我想先去小瀛洲,聽說慈舵的熙舵主在那里,他也許愿意為我看一看病。” 明鏡尊者有些沒有想到她這個回答。 “…你應當想好。” 明鏡尊者看著她:“這也許是你與劍閣的最后一面。” 林然一下笑了。 “之前,可是您親口說的靜待來日。” 林然輕聲說:“您相信有來日,我也如此。” 明鏡尊者微微頓了一下。 他凝視她一會兒,放開她的手。 林然收回手臂,用指腹輕輕擦那塊墨漬,暈開的污痕邊沿搓出桃花一樣的粉,在雪白皮膚上漸漸泛染。 明鏡尊者輕嘆一聲。 林然覺得明鏡尊者實在貶低自己了,他說自己不如江無涯寬和,其實也是有很好的脾氣。 他沒有對她的話做任何評價,轉身慢慢走了出去。 林然站起來,跟在他身后。 “尊者!” 外面傳來小和尚清脆的聲音:“是劍閣的長老。” 林然走出去,看見龔長老匆匆大步而來,孤身一人,衣袂凌亂。 “尊者。” 龔長老眼眶發紅,還未走到跟前,已經沖著明鏡尊者深深躬身拱手:“劍閣封山了,可否請您暫時看顧門下諸弟子。” 他躬得更深,語帶哽咽:“……我想回去一趟。” 他想回去。 萬仞劍閣,總得有一個收尸的人。 第175章 萬仞劍閣封山,對于所有知道的人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 方舟在海面乘風行駛,浩浩海面仍然看似平靜,深海之下卻已經暗潮波濤洶涌。 鄔項英只覺得一夜之間,似乎有什么變了。 他被田長老叫去。 鄔項英踏進門,就看見田長老坐在中堂椅子上,臉色沉沉,神情前所未有的難看。 “師叔。” 田長老被從思緒中驚醒,就看見挺拔冷漠的青年站在面前。 “項英啊……” 田長老許多話到嘴邊,說不出口。 他是天照靈苑的長老,為宗門利益,覬覦著三山的權柄,也仍然躍躍欲試準備著將玄天宗或者北辰法宗拉下高位,讓他們靈苑一償千年萬年代代的夙愿,也坐一坐那滄瀾之頂的位置。 但這其中,從來不包括萬仞劍閣。 三山為九州定鼎,劍閣懸中正之劍于滄瀾之上。 萬仞劍閣封山了。 那不是一個宗門在封山,那是海在傾,山在塌,是天空搖搖欲墜,是看不清未來的混沌。 “師叔,今天是怎么了。” 鄔項英皺著眉說:“我看幾宗長老神情都不對,劍閣的龔長老也叫了晏凌與楚如瑤去說話,許久還沒出來。” 田長老沒怎么聽他說話,只專注看著鄔項英年輕的臉。 他們年輕的首徒,被宗門寄予萬千希望的未來神龍之主,天之驕子,燦如驕陽 ——誰都可以出事,誰都可以死,但無論如何,他得好好活著。 田長老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 “劍閣出了些事。” 他故意用慣常的倨傲語氣說:“按照祖師爺的盟約,劍閣出事,各宗都得派人,我們都商量過了,你們小輩們不必跟去,只有我們這些長老去,正好劍閣那女弟子身負洛河神書,得尋懸世慈舵,慈舵的人如今大都在小瀛洲,明鏡尊者便順路帶你們一起去那里。” “她去便是,我們為何也去小瀛洲?” 鄔項英一聽到林然的名字就露出不悅之色,斷然說:“不用麻煩尊者,我自可以帶著師弟們回宗門。” “不行!” 田長老下意識嚴厲反駁,話音出口才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他趕緊放緩語調:“天地剛剛靈氣復蘇,接下來會發生什么誰也說不準,你們不能自己回宗門,不止我們靈苑,劍閣法宗的弟子也如是,玄天宗的弟子也在珫州,明鏡尊者能照看你們直到小瀛洲,到了東海,東海就是隔世之地,無論九州發生什么都影響不到那里,又有懸世慈舵的熙舵主鎮著……” 鄔項英越聽越覺得古怪,眉頭緊皺:“師叔,到底發生了什么?” “沒什么。” 田長老卻絕口不提,只看著他說:“長輩的事與你們小輩無關,你就聽尊者的話,到了東海該做什么做什么,現在著實空不出手來,等過一陣子,宗里自然派人來接你們回家……” 鄔項英抿了抿唇:“聽師叔的。” 田長老欣慰點點頭,想到這一去便不知是否還能再看見他,越說越心頭哽咽,他強忍著,不叫鄔項英看出來:“項英啊,你是大師兄,得照顧好下面的師弟妹,自己也心里有數,你是我們靈苑的頂梁柱,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往前沖,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鄔項英半是莫名其妙,半是哭笑不得:“師叔。” “好了……便這樣吧。” 田長老頓了頓,像是還想說什么,擺了擺手:“去吧,我還得給掌門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