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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51節(jié)

    明鏡尊者難得地怔了一下。

    黑金華服的女子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半空,白發(fā)迎風(fēng)飄揚(yáng)。

    她站在靈氣旋渦的風(fēng)口,站在紫雷與流光之間,頭頂是深黑烏云,赤著的足輕踩海面,卷著魔氣的血海染紅她纖細(xì)小腿。

    她握住洛河神書,指尖根根纖長,手背白皙,覆著淺淺的青色脈絡(luò)。

    洛河神書像水融化入她手掌。

    靈氣像鯨吞的旋渦狂亂涌向她。

    她轉(zhuǎn)過身,右手舉起一柄赤色的匕首。

    妖主撲來的剎那,她像迎接情人一樣剛剛好地迎向他,手臂環(huán)住它脖頸,然后匕首輕巧地、行云流水地、深深地

    ——貫入他心口。

    第165章

    殷紅的血線洇出來,

    血順著匕首,順著指縫,流進(jìn)手心,又滴滴答答墜下去。

    真燙啊。

    林然想。

    原來血可以這么guntang。

    頸側(cè)傳來劇痛,她歪了歪頭,脖頸被狠狠咬下,鮮血像綢帶柔軟地流淌,它力道兇狠得像是要把她活活撕碎吞下。

    她不避不讓,寬袖下白皙的手臂露出來,溫柔環(huán)著它脖頸,把額頭親昵埋進(jìn)它柔軟濃密的長毛里,卻把匕首送得更深。

    血灼在她手上,像是鮮艷的火燃燒,灼得她白皙手心發(fā)紅。

    “……”

    所有人都沒回過神,他們仰著頭,呆呆望著僵在半空的兇獸,望著那像陷在它懷里一起燃燒的少女。

    晏凌僵在那里,他站在百里之外,像靜默的石雕望著這一幕。

    很久,他沉沉嘆一口氣。

    他閉了閉眼,讓冰冷重瞳重新變回漆黑沉靜的人眸,他扯下脖頸繩子系著的碧血戟,白皙手指摘下面具,面具在他指尖被黑焰燃燒著化為灰燼。

    玄衣外衫落下,薄薄的白色中衣勾勒出青年修長柔韌的體態(tài),他低頭審視自己,確定身上一切與‘隱君客’身份相關(guān)的標(biāo)志都已經(jīng)消失。

    他又抬頭望了望天,龐大的兇獸渾身黑氣漸漸消散,靈氣攪動著旋渦氤氳出點(diǎn)點(diǎn)流光,像萬千星光縈繞著她們。

    在那漫天銀河中,鬼魅般的怪物慢慢化為黑袍白發(fā)的男人。

    晏凌抿了抿唇,抬起左手,修長手掌攤開,右手食指伸直像小刀沿著掌心劃過,殷紅鮮血涌出來,漆黑旋渦在傷口中攪動,他像是什么痛都沒感覺到,面色沉靜,手指徑自伸進(jìn)傷口,從黑洞中握住劍柄,猛地抽出

    ——寒光如水流泄,淵龍盤旋長嘯清冽。

    劍閣雙絕,掌座首徒,龍淵君子劍。

    晏凌撫過長劍冰涼的劍身,它欣喜嗡鳴著回應(yīng)他。

    他曾想過把這劍就此塵封。

    他用了數(shù)十年成為‘隱君客’,想就此與萬仞劍閣割裂開一切關(guān)系,以后無論他如何,都不至于牽累宗門。

    可他看著她,卻怎么也狠不下心。

    她又贏了。

    他緩緩握住劍柄。

    至少現(xiàn)在,他得去保護(hù)她。

    磅礴靈氣向他涌來,結(jié)嬰的契機(jī)在天地若隱若現(xiàn),他猛地橫劍,劍鋒直指海面,人已經(jīng)如流光沖出去。

    ——匕首洞穿的地方,殷紅的血涌出來,同樣涌出來的,還有被污濁的靈氣,沿著她的手流淌向她體內(nèi)。

    天地靈氣豐盈到液化成水霧,像鐵屑被磁石吸引,化為無數(shù)靈河脈脈涌向她,將她裙裾吹拂得紛然飄逸。

    脖頸被撕咬的力道突然弱下來。

    手臂環(huán)著的蓬松絨毛漸漸褪去,取而代之是屬于人的細(xì)韌的皮膚,貼著側(cè)頸充滿殺意的尖牙變成柔軟的唇瓣。

    他在她懷中,一點(diǎn)點(diǎn)化成人形。

    他手臂垂在她腰側(cè),濡濕的氣息拂在她頸窩。

    她感受著他的呼吸從guntang變成平溫、又漸漸變得冰涼。

    她閉上眼,勒在他脖頸的手緩緩松開,下移,掌心輕輕撫在他脊梁尖峭的背。

    那根脊梁尖銳,被壓在他優(yōu)美修長的體魄里,撐起他永遠(yuǎn)睥睨寡慢的頭顱,連著他漫不經(jīng)心搖曳的狐尾。

    他渾身顫了一下,狐尾痙攣地抽搐,呼吸一下重得嚇人。

    她像是感覺不到他的抗拒,手掌緩緩地用力,指尖像是穿透他漸漸虛化的皮rou,叩住他的骨骼和靈魄。

    她像撥挑琴弦,輕柔挑動他脊梁,就像那天幫他長出第六條長尾,在他漸漸放松的時候

    ——猛地掰斷他一小節(jié)脊骨。

    “離開燕州時,我其實(shí)難過極了。”

    她輕輕的聲音:“我所堅(jiān)守的,被棄之敝履;我所想保護(hù)的,是它肆意擺弄的玩物;我們所有人,努力了那么久那么久,試圖去抓住自己的命運(yùn),可仍然不過是它的棋子,被鍛造成合適的模樣,在合適的時候,在我以為可以解脫的時候,卻是自投羅網(wǎng)跳進(jìn)火爐里,只為添一把火,去為它鑄出更多精美好用的棋子。”

    她想起自己,想起天一,想起曾經(jīng)遇見的那個搖曳生姿的大美人前輩,在喧鬧繁華的酒吧,倚著吧臺醉笑揉她的頭。

    【最后的時光,當(dāng)然要好好享受啊。】

    女人笑得風(fēng)情萬種,笑得美麗極了,她像是醉了,慢慢趴在吧臺,臉枕著手臂,笑著笑著,又好像突然流出淚來:【憑什么……我的一生,像一場笑話!】

    ——她們很多人的一生,都是一場笑話。

    林然想,但她不能讓更多人,和她一起當(dāng)笑話。

    “那個時候,有一個人也抱著我,對我說: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勝者是誰,鹿死誰手。”

    林然把那節(jié)骨頭攥在手心,側(cè)過臉,盯著他不知何時睜開的恢復(fù)清明的眼睛。

    “他說,打起精神來。”

    她輕聲說:“我們的路,還遠(yuǎn)遠(yuǎn)沒到最后。”

    他盯著她,雙瞳猩紅如海,凸起的喉骨緩緩滾動

    他抬起蒼白的手,輕輕摸上她的臉。

    這一次,林然沒有避開

    ——一只白皙秀美的手掌從后面虛虛握住她手腕,寒冽劍光猝然在身后裂空而來。

    她突然對他笑了一下。

    “成紂,你欠我一條命。”

    她說:“若是有一日,我去找你,無論要你做什么,你都要答應(yīng)我。”

    他說不出話。

    四目相對,清冽的眼眸與猩紅的妖瞳,視線像兩道流星相撞。

    她猛地把那塊骨頭含進(jìn)唇里,唇色濕潤得驚人。

    她向他投去最后深深的一瞥,就被拉進(jìn)一個焚著蓮香的懷里。

    掌心一空,她被從他懷中生生拽走

    妖主下意識向她伸出手,蒼白細(xì)長的手指微微彎曲,像抓住一個破碎瑰麗的夢——

    下一瞬,黑袍白發(fā)的男人倏然崩裂成億萬卷著魔氣的流光!

    “!”

    那流光翻涌,像萬垠星海躍空出烏光的蛟龍,咆哮著沖鋒,被龍淵劍風(fēng)狠狠斬?cái)唷?/br>
    可還是晚了一步。

    ——流光長龍般已經(jīng)咆哮著沖進(jìn)她身體。

    紅到發(fā)黑的血從她嘴里噴出來,染污了佛陀圣潔的袈裟,她緊緊攥著匕首,像折翼的鳥兒倏然墜落。

    一股柔和的力氣卻從肋間將她托起。

    雷光湮滅,厚沉烏云漸漸散開,陽光灑向海面,天空飄起雪來。

    林然嗅到淺淡的蓮香。

    她抬起頭,望進(jìn)一雙琥珀色的眼眸,眸光清澈柔和,眼底卻是一片清淡的無悲無喜。

    他有些探究望著她,漸漸蹙起眉,眉宇間顯出一種罕見的驚訝。

    菩提樹下,妖蓮佛子。

    也不知道她在他那雙能看清因果命理的眼中會是什么樣子

    ——大概是個長著人形的怪物吧。

    雪花落在她臉頰,她眨了眨眼。

    林然對他笑了一下。

    “我身負(fù)洛河神書,生而圣人之體。”

    她手指虛搭在他袖口,留下一道洇紅的痕跡,像胭脂畫出了唇角。

    “尊者,我這樣貴重……”

    她吞下喉嚨涌上的血,用盡最后的力氣,笑著說:“您可要護(hù)好我,千萬別叫我死了呀。”

    她手里赤色的匕首無力跌落,話音落下,她虛弱地閉上眼睛。

    “林然!”

    最后一刻,她似乎聽見了晏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