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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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對。” 喜彌勒下意識:“什么?” 然后他看見少女看向他,眉目柔軟,目光清和,又像是帶著一點笑意。 “我說,你說的對。”她笑了一下,輕聲說:“這世上可堪與我師父相提并論的,唯他一人而已” 喜彌勒怔怔看著她,看著她越過自己往前走,赤著的雪白腳掌踩進鮮血,濺起一點點血珠,黏在她纖細的小腿上,她一步步往前走著,走得很慢,但極是從容,背脊清瘦,像一根風吹過的青竹,所過之處,翻涌血浪柔軟地俯首。 她走到血色屏障前,一只細長手掌撫上,屏障裂出一道細縫,涌出的腥風吹得她黑袍上下翻動,她走進去。 屏障在她身后重新合攏,赤紅遮蓋了她背影。 “…” “……” 喜彌勒很久沒敢說話。 好半響,他咽了咽口水,什么也不敢再想。 林然看見許多的尸體,無數巨大的妖獸小山般坍倒,血河里散落著殘破的肢體,森白的骨架,大地像是地震后留下無數深凹交織的裂痕。 她莫名想起第一次進這里的場景,那也是流不盡的血,氣息微弱的幼童倒在血泥里,瀕瀕將死,卻有著滔天血海的暴勢。 “轟!” 一頭小山高的猙獸哀鳴著倒下,強烈震動沿著撕裂的大地直傳到她腳下。 可怖粗壯的紅影在半空緩緩升起,像蛟龍朝天揚起的首。 林然仰起頭,看見巨大的赤色兇獸趴在山頂,猩紅的獸瞳殘獰而冰冷,五條粗長的尾巴在它身后像展屏的雀尾揮動,第六條長尾的虛影已經若隱若現。 它佇立在最高的那座山上,堂而皇之睥睨眾生,帶著血腥的獸瞳緩緩移動,望過之處所有妖獸兇獸都匍匐著哀鳴。 然后它突然停住。 他嗅到了什么。 熟悉的屬于它自己的氣息,包裹著柔軟而清冷的一點溫香。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凹谷中站著。 寬大黑袍在腥風中翻飛,披散的白發,勾勒出一具清細的軀體,像青竹開出柔軟馥郁的花。 獸瞳間冰冷的細線突然放大。 林然站在那里,看著那可怖的兇獸從山頂一躍而下,奔涌血河在它觸足之前如摩西分海劃開兩邊,它踏著滿地尸骸,緩緩走到她面前。 它遠沒有滿地任何一頭死去的妖獸龐大,體型修長而美麗,纖長的腿,從寬闊的肩高,到驟然收緊窄細的腰,柔軟的皮毛流轉著豐盈的光華,狐貍的面孔綴著一雙細而長的獸瞳,在暴戾殘酷的血腥中,流溢出一種說不明白的雍容和嫵媚。 它繞過她,她約莫只有它腿那么高,得仰著頭,才能對上它那雙猩紅的妖瞳。 它慢慢繞著她走,像是打量一塊鮮美的rou,衡量著從哪里入口,能讓鮮甜溫熱的血淌滿它的唇齒,滿足它欲壑難填的渴望。 她身上都是它的氣息,它的味道。 像已經很古老的歷史里,愚昧的世人會將純潔美麗的處子裹在嫁衣里,送進深海、放逐高遠的山,用她們的血、她們柔軟的身體,她們的哭泣和吐息,滿足獨裁者殘暴侵掠的欲望。 她是獻給它的祭品。 林然平靜任它打量著,半響才老神在在道:“我有個東西想給你看看。” ——然后她從懷里掏出一團毛絨絨不斷掙扎的紅尾巴。 小紅尾巴發出慘烈的雞叫。 “這個是你之前留給我的。” 林然解釋:“我就是證明一下,咱倆以前關系不錯,畢竟你連尾巴都愿意給我玩。” 她松開手,‘被送給她玩’的小紅尾巴慘叫著撒丫子跑了。 林然沉默了一下,接著若無其事說:“如果你愿意走到我身邊,并不拍死我的話…” 林然看著它:“我會愿意幫幫你長出新尾巴的。” 說完,她退后幾步,攤開手,露出手腕被拴住的鐐銬,表示自己的無害。 兇獸凝視了她好一會兒。 冰冷的東西伸到她腰間,比罡風更堅硬的絨毛輕而易舉劃開她的黑袍,劃傷細軟的腰。 血珠順著雪白的皮膚緩緩滑過一道道細痕。 林然表情沒什么變化,任由赤尾慢條斯理在她身上環著,直到尾巴尖伸到她面前,她抬起手,慢慢抓住。 絨毛驟然尖聳,像貓炸起的毛。 絨尖刺如她手心,她手掌瞬間變成鮮紅。 “放松。” 她的聲音很輕:“放松…” 她的手沒有松,反而慢慢握緊,手指穿過蓬松細密的絨毛,握住皮rou里柔韌的筋,然后沿著尾巴生長的輪廓,沿著骨骼并連的骨節,緩緩地一點點地往前捏。 她仿佛深入到絨毛的世界,目之所及都是柔軟的赤紅,許多尾巴有的伸展,有的纏住她的腿,像蛇一樣蠕動。 她聽見它冰冷而沉重的呼吸,越來越急促,像帶著殺意,可又像是很嫵媚。 狐貍精啊狐貍精。 林然默默想,但愿他清醒了之后不要惱羞成怒搞死她。 不過他們妖族好像生活都很混亂,他爹滿九州少說留了萬八千個種,他成紂多大氣一個人…妖,應該不會怎么樣 ——而且他還不行 那就更沒事了! 林然終于摸到尾巴根,在第六條尾巴準備長出來的地方,她輕輕摸索,然后手指突然摸到一塊特別柔軟的位置。 像鮮花開著一道細縫。 它突然發出一聲特別低又兇戾的聲音,垂落在周圍的尾巴一瞬間彎成弓狀,像蝎尾危險地高高勾起。 林然靜止在那里,深吸一口氣。 保佑,保佑它別一尾巴過來把她抽飛。 她不想被糊成rou醬,這個死法適合喜彌勒,她好歹是個少……起碼長得像個少女,這也太不體面了。 她輕輕撓了撓尾巴周圍的皮膚,在它稍微放松一點的時候,手指突然用力—— 第158章 事實證明,所有新生命在破殼的時候都是很艱難的。 林然覺得手指像陷進柔軟的濕泥里,血一下子涌出來,讓她想起以前在某個世界孵小雞,要在小雞啄不開殼的時候,輕輕敲開蛋殼一角,黏膩的蛋液和血絲淌了她滿手,還睜不開眼睛的小雞嫩乎乎地窩在她掌心叫,她得無比小心翼翼地一塊一塊把細碎蛋殼挑開。 然而兇獸當然遠遠沒有小雞仔可愛。 它的喉嚨里滾出像受傷的野獸那樣低而沉的聲音,罕見地有些焦躁地在原地踏步,圈著她腰的尾巴不斷收緊,勒得她噎了口氣:“……你輕一點,勒死我更完蛋了。” 它望著她,猩紅的眼珠因為濡濕顯出一種滴著水的殘酷嫵媚,帶著深重的殺意和威脅, 林然也沒辦法,都到這一步了,她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往里摸。 鮮血源源不斷地涌出來,在成紂徹底喪失耐心咬死她之前,她終于摸到了那根尾巴。 它蜷縮在里面,被包裹在一層膜里,像一個沉睡在母體中的胎兒。 那是他的第六條尾巴。 是他親手斬斷自己人族的凡骨后,在這幽冥以幼體重修,以血祭撕裂開海底封印,用泄露出的世界本源碎片元氣,淬煉血脈以強行返祖,生長出的新的第六條尾。 林然捏住那團尾巴,像幫助難產的小羊羔脫離母體,輕輕地慢慢地往外拉。 它又開始躁動,尖銳的爪子頻繁劃割地面,每一下都把地面劃出深深裂痕,呼吸重得林然都怕它一張嘴把自己連皮帶rou吞下去,她安撫地摸了摸它的皮毛,冰冷的絨毛在這種時候也變得柔軟guntang:“很快,很快。” 她手心總是溫的,平時會讓人覺得暖和,這時就清涼得恰到好處。 它躁烈嗜血的情緒在她一下一下細致的安撫中漸漸緩解,它重重喘著氣,盯著她一會兒,她專心致志看著它的尾巴,瓷白額角有細細一層薄汗。 它舔了一下嘴巴,喉嚨像很久沒喝到血那樣干澀難耐。 林然感覺一股力拉著她慢慢降低,她有點驚訝地抬頭,看見它屈起四肢慢慢伏跪在地上,緞子一樣赤紅柔軟的皮毛隨著呼吸重重起伏,它折過身,像圈地盤一樣把她圈在中間,長長的狐吻放在她肩膀。 林然:“……” 啊,這。 肩頭又承擔了本不該承擔的重量,林然也不好把它推開,她兩只手都已經伸進去拉住尾巴。 她手心之前被劃傷,流出的血淌包裹尾巴的薄膜上,薄膜像遇到熱水的雪漸漸消融,濕漉漉的尾巴尖終于探出來。 它喘得越來越劇烈。 天空的雷聲越來越大,一道驚雷倏然劈在不遠處的山丘,整座山丘轟然崩碎。 濃郁的血腥味逸散開,周圍恐懼匍匐的妖獸不知何時都抬起了頭,望著那盤踞在谷中美麗雍容的大妖,眼神變得貪婪又垂涎。 那血腥氣發了瘋似得往鼻孔里鉆。 上古神獸的血脈,是它們最好的補藥,能讓它們脫胎換骨、鯉魚化龍 ——那是老天在故意給它們機會。 涎水不知不覺從嘴邊滴滴答答地流,一雙雙獸瞳變得猩紅,它們爬起來,不約而同地逼近。 林然感覺到越來越肅殺的氣氛。 天雷要斬它,妖獸想吞吃它。 它是人參果、是唐僧rou,是登天的一種可能,是這滄瀾九州肆意滔天的最清醒者。 它若是死在這里,一切都沒有希望了。 她,絕不允許這種可能。 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