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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217節

    “…我覺得這不全是我的問題。”

    林然舉高雙手,深感冤枉:“你們光天化日商量壞事,至少應該把院子門鎖上吧。”那她不就進不來了嘛。

    妖主冷酷無情:“把你的雞帶走。”

    林然:“我好老遠帶過來的…”

    妖主根本懶得和她廢話,望一眼窗外,又把窗戶關上了。

    郭司空神情很是驚訝,他又往林然這邊看,這次仔細打量她片刻,揮了揮手:“放開她,任她吧。”

    護衛們立刻收回手,退后幾步,以為首的護衛長退得最快。

    秋風高寒的天,他額頭卻細細密密一層冷汗,沒人看見,袖子下他按著刀柄的手隱隱在抖。

    剛才那個幼童,收回視線時,目光分明在他要按在這女子肩膀的手背掠過一瞬。

    那是怎樣的眼神?

    那哪里是一個孩子——那哪里是一個人的眼神?!

    看著面前這個纖弱秀美、悻悻摸著鼻子的年輕女人,護衛長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萬幸,萬幸自己沒有真的碰到她。

    林然揉了揉鼻子,看著退開的護衛,又望一眼已經徹底關上的窗戶,只好挽起袖子去抓她的雞。

    雞撲騰翅膀滿院子亂躥,尖叫得像殺雞一樣,林然跟在后面追。

    滿院子人按著刀默默看她抓雞。

    場面一度蔚為壯觀。

    “嘎——”

    林然終于抓住了雞。

    滿院子的壯漢,居然沒有一個人好心幫她抓一把,說實話,林然很心痛,她對這冷酷的世界很失望,但她不說。

    她抬起袖子抹一把臉,深吸口氣,對著護衛們沉穩點點頭,沉穩提著雞,邁著沉穩的步伐走向后院。

    護衛們:“…”

    后院比前面更空蕩,滿院子的荒草,靠南的位置立著一塊墓碑,后面隆起的土堆覆滿青草,可是墓碑卻很干凈,像是被經常擦拭。

    林然把雞綁好扔到地上,歪著頭看了記看墓碑,去旁邊木桶邊翻出抹布來,就著桶里剩下的水沾濕,蹲坐在墓碑前慢慢擦拭。

    墓碑已經很有年頭了,碑文被侵蝕得斑駁,林然擦干凈浮上的灰土,用手指沿著凹痕慢慢地摸,是“婉音”。

    成紂的母親不是宮中妃嬪,只是御樂坊的一個歌姬,林然這些日子在華陽宮聽了很多消息,都說是當年宮廷宴席上她意外被醉酒后的皇帝寵幸懷了孩子,但不知為何,皇帝格外厭惡這對母子,并不曾冊封反而直接打入這偏僻的西苑任他們自生自滅。

    這許多年來,宮中美人如云、皇子公主無數,成紂母子從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等母親死了,成紂一個小孩子更是越來越沒有存在感,到后來連飯都沒人送,徹底被拋在腦后了。

    “嚶嚶~”

    墻角一團紅通通的東西晃了晃,紅尾巴嚶嚶叫著撲過來,分出兩撮細毛手臂一樣抱住她的腿膩歪。

    林然不搭理它,任它唧唧歪歪一邊罵妖主一邊撒嬌,把墓碑擦干凈,把布扔回桶里,認真盯著兩只慘叫的雞仔。

    雞仔們驚恐看著她,發出慘絕人寰的慘叫。

    這叫得真是太瘦…rou真的太慘了……總之,林然到底沒有忍心,把兩只雞仔松開,反手把繩子綁它們腳上,另一端栓紅毛尾巴根上,語重心長:“以后它們就交給你了,你要好好照顧它們,遛彎喂飯,三餐不落,讓它們快快長大。”

    林然頓了頓,委婉道:“還有,記得千萬別讓你主人看見,否則你可能會和它們一起童年早逝,變成一道特色菜——比如鐵鍋雞仔燉紅燒禿尾巴。”

    紅尾巴:“…??”

    紅尾巴呆呆看著自己被拴住的尾巴根,反應過來,剛要尖叫,林然一把抱起它,然后以迅雷不及下載之勢扔出去,大聲說:“沒聽它們餓壞了,不要再浪費光陰了,快去給它們抓蟲子!”

    紅尾巴:你大爺個仙人板板!!

    林然坐在門檻,托腮看著紅尾巴拖著兩只雞仔狼奔豕突,從懷里掏出一根黃瓜,慢悠悠地啃起來。

    “咔嚓咔嚓——”

    墓碑旁不知何時出現一道身影。

    妖主看著墓碑。

    他只比墓碑高一頭,看起來小小一只,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然不緊不慢咔嚓啃黃瓜,院子里只有雞飛尾巴跳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妖主慢悠悠轉過身,居高臨下看著林然。

    她坐在那里,衣服褶皺,像被水浸過,發尾也隱隱是濕的。

    像一頭掉進湖里的幼鹿。

    妖主緩緩瞇了瞇眼。

    他問:“你在想什么?”

    林然瞅了他一眼,咔嚓咬一口黃瓜:“我在想黃瓜真好吃。”

    妖主輕呵了一聲。

    林然托著腮神色散漫,像是在出神,妖主站在她身邊,也不再出聲,目光漫漫望向遠山。

    一人一妖一起發呆。

    好半響,她突然像是自言自語:“我其實一直不太敢去插手什么,我很怕因為我的插手,事情會變得更糟,我見過很多這種事。”

    妖主半闔起眼,像是什么也沒有聽見。

    “我曾單純以為我只需要推一些小石頭,小心改變一點點事,就可以救他們。”林然笑了一下:“后來才發現,連我自己也不過是一顆棋子而已。”

    一顆棋子,該怎么去救另一些棋子?又怎么去救活這一滿盤棋?

    唯一30340記;方法,只有,從棋子變成棋手,一往無前、孤注一擲,徹底掀翻這盤舊棋。

    林然把最后一節黃瓜塞嘴里,拍了拍手,站起來,走到妖主面前。

    妖主睜開眼,冰冷的血瞳清晰倒映著她的臉。

    林然看著這個不及腰高的瘦弱幼童,他穿著不合身的臃腫棉袍,臉頰瘦削,膚色蒼白,頭發還沒有變成雪一樣的白,而是營養不良的枯黃的黑色。

    誰能想象呢,即使就這么站在他面前活生生看著他,誰又能想象,這是未來翻云覆雨不可一世的妖域霸主。

    所以啊,誰容易呢,都不容易。

    林然抬起手,輕輕壓平他翻起來的領口。

    妖主沒有動,也沒有推開她。

    林然給他把衣服整理好了,挽起袖子,把手腕遞到他嘴邊。

    “我估計得有一陣不能來了。”林然笑:“喝吧,你可得好好活著,我將來還需要你呢。”

    她的語氣坦蕩得過分,連說著利用,都像在說陽光真好。

    妖主難得有點想知道,江無涯是怎么把弟子養成這個模樣。

    細長的指尖捏住女人的手腕,有點長的指甲陷進雪白的rou,陷出一個深深的凹痕,一根接一根,當五指都掐住,就像某種奇特又可怖的籠鎖,鎖住她的手腕。

    他低下頭,冰冷的嘴唇貼住她手腕,雪白的皮膚,牙齒一點點撕開細細的青色血管。

    林然只覺得手腕一涼,麻木感后知后覺傳來。

    妖主吸血不疼,她現在沒有修為,也感覺不到自己修為有沒有進步,只好百無聊賴往四周看。

    東看看西看看,南看看北看看,東西看看南北看看……林然終于忍無可忍:“差不多行了,你當吃自助餐呢?!”

    妖主不緊不慢把血舔干凈,手上才松開。

    他每次這么搞林然都有一種被蛇信舔了的頭皮發涼感,瘋長雞皮疙瘩,趕緊把手抽回來,在原地蹦噠了兩下才緩解,心有余悸:“我這邊吃完飯不用舔碗,下次不用了謝謝。”

    妖主置若罔聞,又慢條斯理把自己嘴唇上的血舔干凈,舔得干干凈凈。

    林然:“…”

    她真的很想糊他一臉。

    林然把罵罵咧咧咽回肚子里,扭頭走了,走的時候還不忘從地里拔兩根黃瓜。

    至于剛才那位郭司空的事兒,她根本沒問,妖主又不是真的小孩子,這么大把年紀了總不可能還被坑,他坑死別人還差不多。

    妖主看著林然走遠,轉頭又看向墓碑。

    墓碑被擦得干干凈凈,石壁柔潤反射著清亮的日光。

    妖主看了很久。

    紅尾巴拽著兩只雞怯怯跑過來,雞仔嚇得顫顫巍巍,發出軟糯的小小唧聲。

    妖主側一眼雞仔,又看向紅尾巴。

    紅尾巴哆嗦一下,又馬上挺胸昂頭,拖著雞仔來回跑兩圈,迎風搖曳,得瑟得很。

    它已經被她委以重任了!是不一樣的尾巴啦!

    妖主笑了一下。

    他望眼天色,打一個哈欠兒,懶洋洋回屋去了。

    今天確是陽光很好。

    ——

    王都。

    落日的余暉記順著連綿的朱樓飛檐,灑落在長長街面青石板上,行人摩肩擦踵,在這寒意日益逼近的深秋,叫賣聲吆喝聲編織成一張巨大而喧囂的網,籠罩住這座繁華的都城。

    一行粗布短打游俠裝扮的人,戴著厚實的斗笠,步履匆匆從熙攘的人群中穿過,無聲無息鉆進巷角。

    穿過人來人往的主街,走進一條頗為幽僻的舊巷子,仿佛一道無形的屏障將身后的喧囂隔絕。

    一行人停住腳,仰頭看去,他們正對著一座臨街的三層翹角小樓,灰色的屋檐缺了角,青色墻面爬滿青苔藤蔓,布滿灰塵的木質匾額上刻著中規中矩的三個字——

    “…福臨樓。”一個身材精瘦神態陰騭的老者粗啞出聲:“就是這里?”

    “就是這里。”為首的人扯下斗笠,露出一張粗硬的中年男人面容,他環視周圍一圈,壓低聲音:“如今被困在這里的人越來越多,到處魚龍混雜,諸宗諸派之中,唯有北辰法宗獨占鰲頭,來尋他們是最合適的!”

    身后有人嘖了一聲:“所有人來這幻境都低著頭做人,唯有北辰法宗,公然以此為據點收攏弟子聯絡各方勢力,當真好大的氣派,”

    “三山的底氣,當然高人一等。”精瘦老者冷哼一聲:“但這幽冥幻境可不是滄瀾界,就算是名門大宗,也未必不會馬失前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