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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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已經(jīng)晚了,紅河蜂擁涌到淬心塔,逆流而上將整座黑塔包裹成刺目的赤紅。 陣法蒸騰的滾滾紅氣爭相涌向她,羅三娘慢慢張開手,紫色的花在她胸前曼妙地招展,自她腳下所占的位置往外輻射,紅河中的尸骸消融盛放開大朵大朵柔和美麗的紫晶花。 地表在撕裂,她仰著頭,望見倒灌的血河、四散的人山人海和顛覆的城池。 多像啊。 多像那一天,他死的那一天。 羅三娘又想起了那一天。 三氏領(lǐng)頭、眾族合力圍剿,整個燕州都要殺他。 他們成功了,他們把他堵在他的‘王宮’里,她還記得。 華麗的王宮坍塌成廢墟,火舌將周圍吞成火海,她坐在廢墟深處,譏諷看著男人靠坐著廢墟一口口吐血。 他的元嬰被廢了,他活不成了。 她一點都不難過,她心里只有快意,報復(fù)般扭曲的快意。 她對他的愛對他的期待,她珍藏的他們所有美好的溫情與記憶,都在那些年被他消磨干凈了;她已不知道看過他和多少女人的骯臟事,最開始她憤怒、嫉妒,后來惡心、怨恨,到最后看得太多了,她已經(jīng)麻木了,要不是他死死困著她不讓她走,她早就遠(yuǎn)走高飛。 但是羅三娘知道幽冥留她不是多喜歡她舍不得她走,只是因為她知道他太多的秘密,而她又足夠強(qiáng),他殺不了她,所以他只能困著她。 她早就想殺他,但就像他殺不了她、她的實力也不足以殺他,雙方就只能這么僵持、生生耗著日子。 好在他要死了,他終于要死了! 羅三娘至今仍還記得自己心里的快活,她都能笑出聲來:她要解脫了,幽冥必死無疑,但她是可能活下來的——那些年她刻意降低在幽冥身邊的存在感、她不出手、她不出聲,幽冥身邊的女人太多了,她湮沒在其中就像花叢中的一朵花,半點不起眼,三氏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她完全有機(jī)會巧妙脫身,換個身份天高海闊…… 只要他不揭穿她的身份。 是的,只要他不揭穿她。 她那時突然冷靜下來。 可是他怎么可能不揭穿啊,他是個睚眥必報的小人,是自己死也必須拉著身邊所有人陪葬,他不會放過她,他會拖著她一起下地獄。 她要想活,只有在他動手之前殺了他。 “…”她于是慢慢站起來,走到他面前。 他停下吐血,抬起頭望著她,眼神閃爍。 她仍記得其中的殺意和虛偽,她那時就在冷笑,猜測他也許正在思考怎么哄騙她,好趁她放松警惕要了她的命。 可惜,她太了解他了。 他突然撲過來。 她手掌化為花瓣毫不猶豫掏穿他的丹田。 他沒有躲,也沒有反過來向她動手。 但是滾滾靈氣倏然涌過來。 她瞳孔驟縮。 “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br> 他低笑著說:“三娘,我本想拉你陪我死,可我舍不得。” “你向來聰明,你知道該怎么活下去?!?/br> 他說:“我走了。” “三娘,你好好活?!?/br> 她吞噬了他所有的力量,修為以可怖的速度增長,而在她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深深望她一眼,毫不猶豫轉(zhuǎn)身沖出廢墟,再然后,她只聽見元嬰自爆震天動地的巨響。 那就是她記憶中的全部。 羅三娘望著那座黑塔,心緒翻涌,突然毫無顧忌釋放開全身的妖氣,那屬于元嬰后期的威壓剎那讓所有人露出駭然之色。 她不是金丹!她竟是元嬰后期的半妖! 羅三娘躍身,胸口花瓣詭異地伸長直直抓向云家老祖。 她要吃了他! 云家老祖下意識躲閃,可腳邊紅河無數(shù)的紫晶體花驟然生長蜂擁纏住他的腿,斑駁的光彩化為幻象迷惑他,云家老祖有一瞬的恍惚,不過兩個呼吸,等云家老祖反應(yīng)過來掙斷開紫晶花意欲閃避時,那長如紫綢的花瓣已經(jīng)狠辣要觸到他丹田。 “噗嗤!” 羅三娘腹部盛放的紫花花心被長劍洞穿,青光破體而出,羅三娘整個人踉蹌了一下,花瓣險之又險擦過云家老祖的腰側(cè),剎那間他衣衫破裂、鮮血四濺。 “老祖!” “…林師妹?!” 房頂之上,元景爍突然聽見熟悉的名字從云長清嘴里喊出來,仿佛一盆涼水生生將他從刀身浮動的魂念異動中潑醒,他猛地抬頭看去,望見凜冽的青光,一道渾身是血狼狽看不清眉目的纖細(xì)身影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羅三娘身后,一把青劍自她手中出,貫穿羅三娘的丹田。 元景爍瞳孔驟縮,震驚之后,是滔天的驚怒: 她怎么在這兒?! “云家老祖,她的目標(biāo)是您,她剛突破元嬰后期,如今妖體不穩(wěn)正要吞了您徹底穩(wěn)固境界!那才是燕州真正的絕境!” 鮮紅的血從紫花花心噴涌而出,花瓣不甘地從云家長老身邊跌落,羅三娘緩緩低下頭,看見腹部那把如竹青劍,幾息的沉默后,不怒反笑。 清冽女聲厲喝:“切不可讓她jian計得逞,請您立刻離開!求助萬仞劍閣北辰法宗斬除邪——” 話音未落,林然整個人橫飛而出,有如巨藤瘋狂伸長的花瓣裂開血盆大口朝著云家老祖撲來,又被青光硬生生斬斷,羅三娘徹底暴怒! 云家老祖只看見面前腥血噴濺,下一瞬那紫花甩著青光狠狠撞向天邊黑塔。 “嘭——” 黑塔震天的轟響伴隨那女聲厲嘯:“走!” 金都四周血河猛地翻涌,無數(shù)紫晶花吞吐出光怪陸離的斑影,攀著城墻往上撐起一座血紅的橢圓結(jié)界。 再耽誤不得了! 云家老祖望著慘叫著蜂擁逃竄的人潮,心知自己死在這里他們才是真的完了,狠一咬牙,怒喝:“走!” “賤人!” 林然后背狠狠撞在黑塔,一時撞得氣血翻涌,下瞬她已經(jīng)被掐著脖子拽起來,紫晶花瓣洞穿她丹田,狠辣薅住她體內(nèi)的金丹:“一再壞我好事,看我將你抽筋扒——” “你不敢?!?/br> 之前暴起為云家老祖解圍暫時已經(jīng)耗盡了她體力,金丹被扼住,林然無法掙脫,喉間本能涌上一股血氣,她咳出那口血,卻笑:“你殺了我,劍閣不會放過你?!?/br> 金丹被狠狠攥緊,林然又咳出一口血,卻笑得更歡快:“我的師門是萬仞劍閣,我的師父是四海九州唯一的劍主,江無涯。” “你為一己私欲禍亂燕州,正道已經(jīng)不會放過你,而你殺了我,我?guī)煾父刈屇銥槲遗阍??!?/br> 林然望著羅三娘漸漸僵硬的臉,輕聲道:“你真以為你突破元嬰后期就高枕無憂了?” “你心里都清楚,不是的。” 羅三娘臉色蒼白,她死死盯著林然,突然慘笑一聲,哀婉說:“林姑娘,你說得都對,可是奴家又能怎么辦,奴家命不好,這一條路通到黑,奴家已經(jīng)無路可退了。” 林然靜靜望著她,沒有被她可憐的表象迷惑,也懶得發(fā)出什么譴責(zé)質(zhì)問。 她的心已經(jīng)爛透了,善惡對她沒有任何意義,她什么都明白,但是什么都不在乎,眼中只剩下那一個目的,為之不擇手段。 “你的命是不好,可那陰影你已經(jīng)有機(jī)會走出來,卻為了一個男人,你又自甘下賤,自己上趕著走回去?!?/br> 林然道:“羅三娘,走到如今,是你自己選的?!?/br> 羅三娘渾身一震,垂淚的眼睛瞬間覆滿陰霾和殺意。 “林姑娘,我現(xiàn)在是還不敢親手殺你,但殺你也不是沒有法子。” 羅三娘吸了下鼻子,咯咯笑:“林姑娘的血rou這樣香,金丹期就能承住元嬰的修為,甚至還能傷到了我,也不知是什么珍貴的特殊體質(zhì)?!?/br> “林姑娘不讓我殺那云家老頭,那我就放過他,那就…” 羅三娘眼神猛地一戾,林然喉間一緊,已被掐著脖子狠狠撞在黑塔,霎時流滿黑塔的血河如同一只只吸血蟲鉆進(jìn)她后背的傷口,順著經(jīng)脈蠕動貪婪想要吸干她的血rou:“就由林姑娘來還!” 一道刀光斜劈向羅三娘的后背,不過個金丹小子,羅三娘根本不屑躲閃,然而很快,她只覺后背劇痛,竟仿似被烈焰生生灼燒! “啊!” 羅三娘發(fā)出短促的驚呼,花瓣暴怒甩過去,一個月白柔和的“滯”字痕突兀浮現(xiàn),花瓣停滯了轉(zhuǎn)瞬,少年矯健身影擦著花瓣驚鴻躍過。 “元景爍!往上!” 林然忍著痛攥住羅三娘掐著自己脖子的雙手,仰頭望見被紅河徹底覆蓋的淬心塔塔尖,那第八層金色“幽冥”兩字緩緩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緩緩成型的虛浮人影。 林然剛才是故意和羅三娘周旋的。 事到如今羅三娘還在蒙混她,她卻已經(jīng)知道羅三娘做這些根本不只是為了幽冥一個情人。 這個女人心思深沉狡猾狠辣,她一直營造出為愛癡情不擇手段的假象,裝了這么多年、裝得真心實意,裝得也許連她自己都相信了,可林然看出來,除了那個男人,她真正目的卻是問鼎元嬰巔峰,成為九州真正至高無上的至強(qiáng)者! 羅三娘獻(xiàn)祭了燕州數(shù)十萬的百姓,獻(xiàn)祭了慕容老祖、夏侯老祖,現(xiàn)在她還想獻(xiàn)祭這座金都、甚至整個燕州,為的不只是復(fù)生情人幽冥,更是試圖問鼎元嬰巔峰,一石二鳥,從此真正高枕無憂! 云家老祖已經(jīng)跑了,羅三娘如今元嬰后期不穩(wěn)的狀態(tài)不足以獻(xiàn)祭整個燕州,但如果她瘋了魔要強(qiáng)行獻(xiàn)祭金都,那這金都多少生靈也要大難臨頭。 林然不能讓她獻(xiàn)祭金都。 好在元景爍懂她。 哪怕他震怒、他生氣,他也沒有走,他沒有與羅三娘糾纏,他沖過來、躍過她,只沖向黑塔塔頂,把自己化為最兇烈的刀狠狠劈向那緩緩成型的虛影。 林然和元景爍在賭,賭這個男人至少足以滯緩羅三娘的心緒。 羅三娘的手頓在那兒,她望著那一刀劈向幽冥虛影的少年,整個人都僵住。 有那么個剎那,羅三娘想就這么不管不顧,想就這么先把這個姓林的古怪劍閣弟子吞噬——吸收了她的力量,自己就可以用金都血祭,就可以出去再吞了云家老祖,就有資格去一舉問鼎元嬰巔峰,成為真正的九州主宰! 可是她望見那少年的刀,那刀那樣的冰冷、鋒利,上面蠕動著莫測的流光——那加持著化神修士殘存魂念的一刀足以將他虛弱的妖魄劈得灰飛煙滅。 她腦子里浮現(xiàn)出三百年前他撲向她、在她把手捅進(jìn)他身體時卻敞開懷抱,主動把所有修為獻(xiàn)給她。 她想起他的笑,想起他抱著他、溫柔地喚她:“三娘?!?/br> 羅三娘驀然雙眼赤紅,她松開林然,紫色花瓣有如驚濤暴起翻涌,整個人挾著暴虐殺意撲向元景爍:“找死——” 林然猛地把后背從黑塔生生撕下來,一把扯過被花瓣撞飛的云長清往上橫沖:“景爍!” 元景爍毫不猶豫轉(zhuǎn)刀,花瓣擦著他的腰腹幾乎將他半身撕裂,可攔不住那挾著萬鈞之勢的一刀重重劈在黑塔第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