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書] 第102節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元尊、[綜]梅天理與宰劇本、暗戀深淵、論人設反彈的可愛性[反穿]
直到云長清一聲咳,聲音有點發啞:“林師妹醉了。” 林然恍惚聽到有人叫她名字,下意識扭過頭去看,元景爍突然按住她后腦,略微粗暴地把她按在肩膀上。 林然腦門磕到男人堅硬的肩胛骨,嗚的一聲,想掙扎,元景爍手死壓著她毛茸茸的后腦勺,給她臉遮得嚴嚴實實。 他低低“嗯”一聲算是答云長清,手按著林然的頭,緊抿著唇,難得有些無措。 “我來扶著然jiejie吧。” 怯怯的聲音響起,小月不知何時膝行過來,跪坐在另一邊,膝蓋壓住林然的袍角,身體前傾,胸口幾乎貼住她的后背。 它一眨不眨盯著林然鬢角凌亂的碎發和露出的一點點白皙側臉,眼中閃爍著奇異的光彩,嘴里顛三倒四地喃喃著:“我來照顧然jiejie,然jiejie喝醉了,我很會照顧人的…” 元景爍冷冷看向她,它感受到男人眼神中冰冷的警告,才艱難移開目光,往后靠了靠,低頭可憐兮兮跪坐在那里。 “不需要。” 元景爍把林然往自己身邊拉了拉,一字一句:“離她遠點。” 小月垂著頭,抑制不住急促的呼吸瞬間僵住,眼底飛快閃過怨毒的獰意。 云長清想到自己剛才的晃神很有些羞愧,又咳了幾聲,才道:“我叫侍女送些醒酒丸來。” 元景爍點點頭,剛要揚聲叫人,屏風門就被輕輕一敲,女人夜鶯般柔媚的聲音傳進來:“幾位客人,是找三娘嗎?” 云長清一頓,元景爍抬眼看來,云長清解釋:“是小樓西的女主人,羅三娘,她身份有些特殊,你與我一起口稱羅夫人便是。” 元景爍點點頭。 云長清道一聲“請”,屏風門被推開,拂進一襲馥郁香風,紫色倩影盈盈而入,伴隨著婉轉的笑音 “是奴家回來遲了,讓幾位貴客久等,奴家這心里著實不安呀。” 元景爍望去,見是位樣貌三十出頭的少婦人,香腮蛾眉、皓齒瓠犀,烏黑云鬢斜簪著幾只金鳳釵,鬢角別一朵盛放的牡丹花,執一把美人團扇,體態豐腴婀娜,一步步走來,仿似步步生蓮,道不出的嫵媚曼妙,雖不及少女嬌艷,卻更有一種成熟嫵媚的風韻。 云長清客氣:“是我們來得唐突,羅夫人太客氣了。” 羅夫人被逗得咯咯笑:“許多年未見,云公子還是這樣風度翩…呀,這位姑娘是怎么了?” 羅夫人看見靠著元景爍的林然,一愣,再一看,頓時莞爾笑了:“姑娘是醉過去了。” 云長清望著林然,眼神漸漸柔和,笑:“她酒力不好,一杯就倒了,我們出來沒帶侍女,還得勞煩夫人照顧她醒一醒。” “這哪還用云公子吩咐。” 羅夫人爽快說,回身招了招扇子,竟立刻有身高體健的仆從扛著軟塌、梳妝臺等女兒家的物事進來,在房間一角一一擺上,又折上一扇繡花屏風,眨眼功夫竟憑空收拾了個女兒家的閨房。 這時羅夫人身后跟著的其中兩個侍女低著頭小步過去,柔順地跪到元景爍旁邊。 元景爍頓了一下,才松開手,她們立刻輕手輕腳把已經醉迷糊的林然扶起來,羅夫人特意囑咐:“輕一些,好生服侍姑娘醒酒。” “是。” 她又偏頭吩咐:“再端幾碗甜湯來客人們潤潤喉。” “是。”另兩個侍女福身,正面后退到門邊才轉身出去。 這一系列動作只如行云流水,規矩得根本不像是在青樓楚館風月之地,倒像是氏族家正正經經養出來的。 做完了這些,羅夫人回過頭來,才笑問云長清:“我聽孩子們說,公子撿了個從我小樓西走丟的姑娘?” 云長清抬了抬手:“是,這位小月姑娘說是來自小樓西。” 羅夫人含笑望去,不知何時已經重新跪坐回元景爍身后的小月,全身瑟縮了一下,才柔順俯身:“小月見過夫人。” 羅夫人看見小月,神色閃過驚訝,隨即遲疑:“這位姑娘…” 林然半睡半醒間覺得嘴里被輕柔喂進什么酸酸的東西,一入喉冰冰的涼意直躥腦袋頂,林然一個激靈,迷糊的醉意瞬間飛了,她睜開眼,面前是兩個很漂亮的姑娘,對著她盈盈福身:“姑娘醒了。” 林然恍惚仿佛自己穿到古代閨秀小姐。 一個姑娘給她遞了清茶漱口,另一個姑娘用軟帕沾水細致為她擦臉擦手,問她要不要小憩一會兒?要不要換身衣服梳妝打扮?林然忙不迭搖頭,她們就把端來的簪釵綾羅拿回去,最后端著甜湯要喂她…是的,喂她。 林然穿來這個世界這么多年從沒享過這種待遇,整個人都有點麻爪,趕緊接過來自己喝,邊喝心里邊在想,不愧是銷金窟溫柔鄉,別說男人了,她都要不行了——這也太幸福了。 喝完甜湯,兩個漂亮小jiejie又最后像打扮洋娃娃給她細致整理了一遍全身的衣服,才撤開屏風。 林然走出去,一扭頭,幾個仆從不知何時進來,扛著軟塌屏風沒發出一點聲音就走了。 林然:“…” 屋里幾個人說著話,卻不約而同分了神往角落。 隔著屏風能隱約瞧見少女纖瘦的身影,坐起來乖乖凈了臉,自己端著喝了湯,由著侍女給打理了衣服… 羅夫人注意著云長清與元景爍的神情,眼波不動聲色輕閃。 林然這才走出來。 元景爍喝著酒,瞥見她直愣愣站在那兒,心里莫名有股火頂著,語氣不大好:“傻站著干什么,過來!” 林然并不在意他又莫名其妙發脾氣,反正他一個月總有三十二天不高興;她噠噠小跑過來,在他旁邊坐下,悄咪咬耳朵:“你看到了嗎?好有排面。” “這就是有排面。”元景爍冷哼,睨她:“能不能有點出息。” 林然睜大眼睛正要說話,元景爍盯著她,突然用力揉她頭發。 不是師父那種特別溫柔特別寵愛的摸頭頂,他這手法粗糙得像直男擼貓,林然懷疑自己頭發都要被揉成毛團了。 “!”動什么都不能動她的發際線,林然怒了,一巴掌拍下他的手,忽而旁邊輕笑聲,林然扭頭,才注意到屋里多了位容貌慵艷的紫衣美婦,美婦人望著她,關切道:“姑娘醒了,哪里還有不舒服嗎?” 林然聽她口吻便知是云長清提到的小樓西主人羅夫人,笑著搖搖頭:“沒事了,謝謝夫人照顧。” 羅夫人笑:“不用謝,姑娘在我小樓西醉的,便是奴家分內之事。” 林然拱了拱手,羅夫人說回之前的話題,略顯遲疑:“說來不好意思,這位小月姑娘,其實奴家沒什么印象。” 林然望去,小月柔順跪坐在元景爍身后,帷帽遮住頭頂,露出俏生生的小臉,垂著頭,也不出聲。 “小樓西的姑娘太多了,又時常有夠贖身錢的姑娘贖身離開,奴家不是每個姑娘都認清。” 羅夫人說著,門外又進來幾位管事,躬身要行禮,羅夫人擺擺扇子:“免了,你們來看看,這位小月姑娘可是誰手下的?” 那幾位管事抬頭看來,其中一個管事噯一聲。 小月輕顫。 “夫人,這是我手下的小月姑娘。” 那管事道:“您還記得小半年前小的與您稟報過的,在淺凝姑娘春宴上逃走的姑娘。” “…你這樣說,我似有了些印象。” 羅夫人想了想:“我記得是個半妖小姑娘。” “就是她!” 管事望著小月,仍是余氣未消,怒聲:“你這小兔妖,幼時流落在外快病死了,可是夫人給你領回來才有你一條命活,小樓西這么多年供你吃穿護你周全,我們也不是那等迫害人的下賤地方,你若不愿賣身也可以做個清倌彈彈曲跳跳舞,等過些年攢夠了贖身錢自然放你自由,結果一溜眼你跑個沒影…就是養條狗也比你有良心!” 羅夫人蹙眉,有些無奈說:“好了。” “夫人,我就是有氣!” 管事生氣:“夫人寬宥,可這兔妖著實沒良心!” 小月再也忍不住,哭著跪倒在地上:“小月錯了,是小月昏了頭!我那時害怕,我想出去,看見客人多沒人注意我,一時鬼迷了心竅就…但我沒想不認賬,我想以后攢了錢再給您寄回來,我想有本事了再回來報答您的恩情…” 她抹了抹眼睛,哽咽著:“可我出去了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好多人都想害我,我才知道夫人和管事大人這些年對我有多好,有一次我險些就死了,是元大哥和然jiejie救了我,我那時就在想,若是能活著,那我第一件事就是回來感謝您……夫人都是小月的錯,小月對不住您,但小月不是沒良心,您的大恩大德小月記一輩子的!”說著,她用力在地上磕起頭來。 羅夫人被說得動容,眼眶漸漸紅了,半響,似是苦笑似是自嘲輕輕一聲:“是啊,若能走,誰想留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呢。” 周圍的侍女都悄悄抹起了眼睛,管事不忍:“夫人…” 林然覺得自己不對勁。 這種動人的場面,她竟然沒辦法一起被感動。 傳音容易被偷聽,她放在桌下的手碰了碰元景爍,貼著他的手背,手指不動聲色地寫:小月被救下來的第一件事,也沒說要回家啊…不是顛顛就要跟你走嗎? 元景爍面無表情。 林然繼續寫:這就是愛嗎?!! 還有兩個感嘆號。 元景爍脖頸青筋抽了一下,一把薅住她爪子,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閉、嘴。” 林然呲了下牙,把手抽回來,扭頭繼續看壞兔兔梨花帶雨騙人。 “好了孩子,你起來吧,我不怪你。” 羅夫人用帕子拭了拭濕潤的眼角:“你也不容易,回家來就是了。” 小月卻不動,仍然伏趴在地上,只有越來越大的哭聲:“夫人…小月對不起您,但小月不想、不想…” 羅夫人漸漸意識到什么:“你不想回來?” “是元大哥救了小月。” 小月像是突然鼓起勇氣,抬起頭,含淚的眼睛決然望著元景爍:“小月想報答元大哥,小月愿意為奴為婢伺候元大哥,請夫人成全!” 不知是不是錯覺,林然總覺得羅夫人的目光在自己身上若有若無地轉,直到小月說完,才移到元景爍身上。 羅夫人看著元景爍,眼中漸漸浮出異彩。 “這位便是元公子?”羅夫人道:“剛才一見,便瞧著這位公子器宇軒昂,只是公子總冷著臉,讓奴家都不敢開口討嫌。” 云長清收回望著林然的目光,笑:“這是我的義弟,性子是冷些,卻是個極重情重義的好兒郎,正是他們救了小月姑娘一路帶回來。” “順手的事。” 元景爍面色淡淡,對小月說:“我不需要人伺候,送你回來算是踐了諾言,我們就此別過。” 小月臉瞬間慘白。 “我知道,元大哥一直不想留下我…也好,也好,反正我也只會拖元大哥后腿。” 她望著元景爍,頹然跌坐地上,嘴唇哆嗦著,兩行清淚墜下,倏然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只是元大哥不要我…那我、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話似喃喃自語,分明已有心如死灰的決然。 全場沒有人說話。 林然猜這不是因為感動,而是大家都被她出色的演技震撼了。 一個無可置疑的戀愛腦,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這種奧斯卡級別的演技,自己都快信了,對方也必須覺得自己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