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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世有丑閣在線閱讀 - 分卷(18)

分卷(18)

    承德接著打諢道:昭朏,我們這些人這么多年了,看的都厭了,不如這次你為大家舞劍助興?

    后恒偏頭對一邊的士兵低聲說了句:拿我佩劍來。介澤聽了這話再也沒辦法裝作無事人一樣安安靜靜地坐著了,在場不佩長劍的應(yīng)該只有自己了吧,他遂出席對后恒道:大將軍,昭朏平日里不擅使劍,故舞劍拙劣,今日獻(xiàn)丑了。

    介澤骨子里的逆來順受被后恒知根知底,因此介澤無論醒著醉著總是被后恒拿得死死的

    小兵恭恭敬敬地雙手奉上后恒的一把輕劍,介澤看了看主位上的后恒,持劍起勢,心道:也算是沒有白疼你,若是拿來一把重劍讓我舞,我遲早打死你。

    男兒劍舞,不嬌不媚,不卑不亢,劍舞為花,在身后綻放到奢靡。介澤揮劍轉(zhuǎn)身,劍氣如游蛇般在他周身恣意游走,衣袂蹁躚。劍若白霜抖生寒芒,只是此劍在介澤手中少了幾分殺伐氣,雖然長劍如芒卻溫潤如玉。在場的人沒有再飲酒取樂,一時間帳內(nèi)只剩下了舞劍劃裂浩渺空氣的嗤嗤聲。

    雖然介澤動作慢下來但是沒有任何滯澀感,只是更吸睛了就在眾人以為他欲收劍謝禮時,突生變數(shù),介澤忽然換了一套舞法,無人知道這是丑閣的知止,不明情況的眾人只有一種豁然確斯的感受。

    無問者不用,不疑者不知。知止本是丑閣長者用來點化誤入歧途的后輩弟子的方法,通常用一種很隱晦的畫法傳達(dá)給遠(yuǎn)在異地的弟子,可指引冥頑不化的弟子更通透的處理眼前難事。

    介澤拿劍將知止傳給了在場的所有人,其中當(dāng)然也包括后恒,介澤在用一種無需明說的方式告訴后恒:回頭是岸,勿行遠(yuǎn),此路難。

    終了,介澤將劍歸于身側(cè),朝后恒點點頭,歸還佩劍。

    知止不同的人會有不同的解讀,大多數(shù)人都能聽得進(jìn)去。介澤觀察眾人,叔文和承德都若有所思,反觀后恒和熊甫二人卻沒什么感觸,熊甫無憂無慮自然沒想太多,那后恒呢,聽不進(jìn)去還是根本沒打算聽?

    介澤此刻身份低于后恒,諄諄善誘難免有些不合禮法,可其他隱晦的方式又不能知道后恒心中所想。介澤淡然凝眉,把所有的輕嗔薄怒止于唇齒間:后恒這小子,慣壞他了,居然不聽我的話。

    介澤思慮中聽到承德稱贊道:昭朏有些謙虛過度吧,這劍法這么能妄自菲薄為舞劍拙劣呢?

    介澤還未來得及答話,就聽到熊甫匆匆忙忙地問叔文:哥,忘字匪博什么意思?忘字還會引來打斗嗎?

    叔文壓低聲音回他:不懂就不要問,先憋在心里,稍后再告訴你。

    俺可以問昭朏嗎?熊甫看到昭朏在看自己,有些想問又有些慫地征求叔文的許可。

    能不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看來昭朏已經(jīng)聽到了這段丟人現(xiàn)眼的對話,叔文索性跳離火坑,點頭允許。

    妄自菲薄并非忘字,指的是過分看輕自己,自輕自賤。有些缺憾不妨直接說出來,這樣一直遮掩逃避下去很可能會妄自菲薄。介澤很貼心的為熊甫解答疑慮。

    熊甫喜極了,握著拳頭問介澤:那俺以后不會的可以問你嗎?

    介澤頷首:榮幸之至。

    叔文看著沒頭沒腦的熊甫,也笑了:真是個活寶,盡給我丟人現(xiàn)眼。

    俺們都是一家人,不丟人不嫌棄。熊甫大咧咧地探到叔文身邊捶了他一拳,叔文平日里是進(jìn)退有度的一個人,現(xiàn)下居然同熊甫三拳兩捶的動手打鬧起來,宴上氣氛逐漸更加紅火熱鬧了。

    酒過三巡,武將們大多口無遮攔起來,承德起頭和眾人談?wù)撈鹈廊藖恚裁次鞒桥畠喝崦溃瑬|城美人性子烈,某某老爺家的女兒遠(yuǎn)看傾國傾城,近看憂國憂民。

    介澤倒是無心女色,但還是很認(rèn)真的聽著記著,心里盤算著:后恒喜歡什么樣的女兒家?若有的話,我就是上碧落下黃泉也要促成這一樁姻緣,實在不行就把姑娘綁來塞給他,我就不信矯不正他這惡趣味。

    柔弱的?不行。性子烈的?易產(chǎn)生沖突。大家閨秀?他已經(jīng)拒絕過一次了。

    介澤困頓的揉揉眉心,趁著眾人的話題,直接問后恒:將軍,你喜歡怎樣的女子,昭朏愿意做這牽線人。

    我很難與人交好,喜歡那種知根知底的人,少說也得陪我十年才行,當(dāng)然也要知書達(dá)理品性溫良,最好會舞劍。后恒玩笑似的說給介澤聽。

    眾人只當(dāng)這是句玩笑話,鬧哄哄的笑過后,誰也沒有放在心上。介澤越聽臉色越不好,這后恒怎么就一根筋呢?

    介澤趁著機(jī)會依舊暗自勸后恒:知根知底有什么好?初見新人那種慢慢了解的感覺也是人間的一樁美談,將軍不妨將紅線放遠(yuǎn)一些,說不定會有另一番收獲。

    好,我盡量。后恒暫時答應(yīng)了介澤,滿上酒杯,一飲而盡。

    介澤松了口氣,抿了一小口清水,處在喧鬧的環(huán)境久了,有些頭疼。他闔眸,記憶似潮水般泄入腦中,波濤洶涌浪花四濺

    作者有話要說:  介澤:十年的知根知底,這標(biāo)準(zhǔn)真的是為我量身定做的,彎成這樣了都,難弄啊。

    后恒:立下flag.掰直算我輸。

    明夷待訪:各位小天使,看到情止于此這個標(biāo)題害怕嗎?莫得事情,它僅僅是一個標(biāo)題,就像后恒嘴上答應(yīng)的那樣,僅僅是答應(yīng)而已,去不去做還是另一碼事兒~

    弱弱地告訴大家,下一掌再次進(jìn)入回憶篇,既然已經(jīng)做好了回憶篇點擊量下滑準(zhǔn)備,我也無所畏懼了。回憶篇中途咱家攻會準(zhǔn)備彎的,各位小天使接好了。莫要跳章時錯過這變化的瞬間(抱頭痛哭)

    ☆、唇齒留香

    明城青山沃野氣候養(yǎng)人,是個適合告老隱居的好地方,近些年來文人雅士致仕后常會選擇來在此一隅偏安,倒是那些靠種地養(yǎng)家糊口的莊戶人日子不太好過了

    介澤明面上雖然被推崇為明城主,但自從明城人口達(dá)到鼎盛后他便不再管明城的大小事務(wù)了,接管明城事務(wù)的大多是一些有權(quán)勢的商戶老爺,這些老狐貍沆瀣一氣互相幫襯,若是無權(quán)無勢的百姓得罪了這其中的一位老爺,便沒辦法在明城呆下去了。

    幾個百姓因為沖撞了王老爺家的管事,隨后幾個月內(nèi)被百般刁難,就連初來明城時得到的土地都沒能保住,這些百姓無地可種就只能拖家?guī)Э诘碾x開明城。

    他們喪氣地走出城門,街上的人對這種現(xiàn)象已經(jīng)麻木了,倒是有幾個莊稼漢歇下來時圪蹴在隴上談?wù)撈疬@些事兒來:

    明城比不上以前了啊世道變了,哪有什么地方真的會容得下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

    可又能怎么辦?去向明城主伸冤嗎?明城主的實際權(quán)力已經(jīng)沒了,只是白白掛著一個名號,說不定哪天這些老爺們看他不順眼,明城主也會被趕走。

    可憐的明主啊,讓這些惡人奪了權(quán)

    明主當(dāng)初就不該救這些人回來。現(xiàn)在明主老了,自然被他們哄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明主不老啊我家小女說明主是個年輕人啊?

    怎么可能,過去多少年了,老了。小孩子的話你也信。

    被眾人稱作又老又可憐的明城主介澤在此時打了個噴嚏,他慢吞吞的起床,在屋子里無所事事地晃悠了幾圈,最后再次無所事事地晃悠到院落里尋找后恒。

    這年,介澤二百八十光景,后恒十六。

    后恒初長成少年模樣,眉眼青澀明朗,習(xí)武時一絲不茍,不笑時那面容又像是入冬初雪那般涼薄,不過這薄雪很快被介澤一句話暖化了。

    北北,剛剛是不是想我了。介澤沒個正形的打斷了正在舞劍的后恒。

    大人。后恒沒回答這個問題,他嘴角微乎其微的揚(yáng)起,喚了介澤一聲,將劍收于身側(cè)插上劍鞘。

    介澤隨意坐在石凳上,瞄到了桌面上擺的一籃荔枝,嬌俏的荔枝殼如紅繒乖巧的放在籃里。北北,這是哪里來的?介澤捏起一枚荔枝,那蔥玉般的手指摸著這粗糲的殼。

    李老爺派人送來的,說是南地的產(chǎn)物,我沒問過您的意見,就放這里了。后恒將劍擱置在桌上,挨著介澤坐下來。

    介澤一向不愛收受明城達(dá)官貴人的財物,后來這些老爺們便送一些特產(chǎn)玩物,介澤若是一個人住在明府自然不會接受。如今家里添了后恒,介澤便開始收下了這些特產(chǎn)。

    好,收下吧,這個很甜的,嘗嘗看。介澤將手里的荔枝遞給后恒。

    后恒接過,靈活地剝開紅殼,只見殼內(nèi)膜如紫綃,瓤rou瑩白,漿液豐盈,很新鮮。后恒知道介澤嗜甜物,于是將剝好的荔枝呈給介澤。

    我不吃。介澤話還沒說完,很不應(yīng)景地咽了咽口水,他馬上改口:看在你這么孝順的份上,就勉為其難嘗一嘗。

    后恒手還在半空中舉著,介澤一手拉過后恒的手腕,另一只手撩起垂落的發(fā)絲,就著后恒的手飛快地咬了一口果rou,漿液甘甜四處飛濺,一股醇美的香甜在唇齒間漫延。果汁順著后恒指根流下來,介澤像是個沒吃過甜食的小孩子,節(jié)儉又貪婪地順著后恒的指縫吮下去。

    明主大人,你后恒愣住了,雖然知道介澤沒心沒肺不拘小節(jié),但還是有些意外。

    介澤聞言抬頭,眨巴著一雙無辜的眼眸,抿回嘴角的甜汁,咂了咂嘴:怎么了?

    后恒看著介澤明艷的面容,果真拿他沒有辦法:大人,覺得好吃嗎?

    好吃,好吃,比糖畫都好吃。荔枝生南國,運(yùn)來北地大多不甚新鮮了,若產(chǎn)地久旱饑荒,果rou便不會這般豐盈可口。這籃荔枝既新鮮可口又果rou飽滿,是不可多得的好物。介澤找了一塊帕子,拿在手里。

    后恒斂目低眉細(xì)致溫柔地品嘗著介澤吃剩下的半顆荔枝,還不忘調(diào)侃介澤一句:是很甜,不過大人吃剩的東西都特別甜。

    這次介澤終于覺得不好意思了,他將帕子遞過去,道:凈和我貧嘴,擦擦手,給我看看你劍法掌握成什么樣了,要是不能讓我滿意,我就

    就怎么樣?后恒偏頭看著介澤,言語中竟然有一種挑釁的味道。

    介澤感覺這小子有些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眉梢一挑:不服我管教了嗎?還是說劍法練好了?

    我什么都聽大人的,不敢忤逆您的意思,如果沒練習(xí)好劍法,您可以隨意處置懲罰我。后恒不自知已經(jīng)在忤逆介澤的路上越走越遠(yuǎn)

    介澤心里已經(jīng)在準(zhǔn)備想方設(shè)法地挑后恒劍法的毛病,表面上仍然不動聲色地坐著放狠話嚇唬道:好,不要讓我失望,不然免不了一頓揍。

    后恒不置一詞流利地脫去劍鞘,嫻熟地開始舞劍,起勢轉(zhuǎn)折身形閃轉(zhuǎn)騰挪一氣呵成,哪里能讓介澤挑得出毛病?

    介澤沒想到后恒劍法如此嚴(yán)謹(jǐn),夸贊可以堆砌,但面子不能被駁掉,于是介澤心念一動,想了一個很損的招,保準(zhǔn)后恒挫敗。他一閃身加入后恒的劍圈中去,見招拆招步步凌厲,介澤這打法甚至不顧己,擦著后恒的劍鋒走險招。

    后恒察覺形勢不對,害怕傷了介澤,立刻準(zhǔn)備收手。介澤喝到:別收手,繼續(xù)出招。后恒聽了這話,雖然沒有立刻收手,但是劍招明顯剝?nèi)チ死凶兊脹]有任何攻勢,就如同被拔去利齒尖爪的兇獸,空空有一個駭人的皮囊。

    介澤當(dāng)然察覺了這份變化,有些不悅。于是專門游走在劍刃處,幾次擦到了衣衽,險些劃破里膚。后恒抽劍偏移鋒刃,躲開介澤這不要命的攻勢,介澤又仗著自己武藝不凡朝著劍鋒向前攻去

    咣當(dāng)一聲脆響,寶劍落地,后恒怕傷到介澤,直接拋開了手中的劍,生生受了介澤一掌。介澤勝之不武,后悔打到了后恒,但是也不好意思明說自己心疼,只能拐彎抹角地挑刺:作戰(zhàn)時武器不能拋開,刀劍丟掉了就相當(dāng)于投降戰(zhàn)敗。

    介澤這樣說著,自己覺得剛剛的行為的確很過分,是不是待后恒有些苛刻了?介澤僵硬的伸出手臂想知道剛剛那一掌將后恒打疼了沒,后恒卻將介澤的胳膊撥開,扭頭不看他。

    嘶氣性怎么這么大?介澤理虧還不講理的埋怨后恒。

    介澤無理取鬧地將胳膊搭在后恒肩上,就是不肯道錯。后恒再次將他的胳膊撥開,緊接著上前一步覆身貼住介澤將他緊緊抱住了。

    這么還跟個孩子一樣缺愛?介澤無奈地回?fù)Ш蠛恪?/br>
    我不缺愛,缺你。后恒個子已經(jīng)長到介澤下巴那兒了,他低頭正好埋在介澤脖頸里,說話時氣息惹得介澤有點癢。

    介澤習(xí)慣性的想要摸一摸后恒的腦袋,像以前那樣。這才發(fā)現(xiàn)后恒個頭已經(jīng)快要趕上自己了,后恒長大了,這樣摟摟抱抱實在不成樣子,介澤思慮后道:既然已經(jīng)長大了就不該如此粘人,我記得你以前也沒這么纏人啊。

    以前小,不懂事。后恒松開抱著介澤的手臂,退半步道:大人,不要這樣為難我了,我對你拿不起劍來。

    介澤聽著這隱晦曖昧的話感覺怪別扭的,揉亂了后恒的頭發(fā)嫌棄道:等你什么時候比我厲害了,你也可以這樣明目張膽的欺負(fù)我啊。

    好,我答應(yīng)你。后恒很認(rèn)真的答應(yīng)了,手指鬼使神差地沾染了介澤的袖口,更欲探入薄霧重紗尋找袖中的軟玉細(xì)腕。

    介澤自然注意到了這一小動作,心說孩子對自己的孺慕之情是不是有些過分了?介澤目光望進(jìn)后恒眼眸深處:你會老去,我一直是這副模樣。北北,既然你說自己懂事了,那你說說你現(xiàn)在如何看我,成年后如何看我,年老時又將我看作如何?

    經(jīng)介澤一問,后恒也意識到了自己逾越了什么,他收回手,有些茫然。

    介澤耐心地開導(dǎo):加冠以后,你也該娶妻生子過正常人的生活了,生而為人不容易,所以不能學(xué)我,孤孤單單的,不值。我為你改了命格,你也要不負(fù)厚望,要活得精彩啊。

    這還不是要趕他走嗎?可是,加冠以后,他還有什么理由留在明府?

    后恒情緒低落,凍結(jié)在原地,介澤再次心軟了:不是趕你走,你要是實在想留也可以,只是世間繁華,你不想去瞧瞧嗎?

    你不陪我走,就不想。后恒眉眼初長開,像是青澀的果子,那般酸甜勾人,看著介澤時,眼眸眨都不眨一下,勾得介澤老心都跳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