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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小殷別身上, 隨即又看了溫廖一眼。 老者沖著溫廖客氣一笑, “不知這位姑娘可是要將弟弟送到我們尚善院來?” 老者的目光中有一種老人特有的犀利與睿智,他面帶微笑看著溫廖,靜靜等著她開口。 溫廖醞釀了片刻, 開口問他, “請問院首,這里是能□□嗎?” 她明顯感覺到身側的小小人兒緊張起來, 溫廖回握住他的手, 將他小小軟軟的拳頭包裹在手心。 對方又慢慢放松下來。 老者回答道,“正是, 尚善院為無家可歸的孩子們提供膳食和住宿, 直到他們長大成人,有能力獨自生活。” 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小殷別,“姑娘莫不是有什么難處,才要將弟弟送到這里來?” 溫廖看了小殷別一眼, 索性把話挑明,“院首誤會了,是這樣的,我有一個親人許多年前曾在這附近居住,如今我受到囑托,特地替他來此處看看。” 那老者了然地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他微微一笑,“我觀姑娘并不像窮苦人家的孩子,只當是你有了什么難事,才不得不將弟弟送到這里來,原來竟是誤會……不知姑娘的親人是什么時候住在這附近呢?” 溫廖眼眸微動,她不著痕跡接道,“我那親人已經故去許多年,我如今來也只不過是為了完成他的一樁遺愿。” 老者恍然大悟,“那想必已經是百年之前的事情了。” 老者注意到小殷別臉上露出疑惑的神情,笑著補充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尚善院已經建起來百年之久,就連我都是第三任院首了。” “尚善院建成之前,這里曾生活著許多窮苦人家,還有許多流浪的乞兒……” 溫廖眉心微微一跳。 她注意到小殷別在聽到“乞兒”兩個字的時候,被她捂在手心的拳頭微微收緊了一下。 她低頭看了一眼縮小版的大徒弟,心口微澀。 原以為這三個徒弟中時歸雨的身世最為凄苦,他幼時控制不住體內邪骨,殘暴嗜血,甚至在不經意間殺母弒父,也因此被所有人當做怪胎,避之不及。 溫廖從遇見他的第一天起,便對他動了惻隱之心。 十年悉心照料,或許已經基本撫平了他幼時的心理創傷。 總之長大成人之后的二徒弟雖說不喜與人交際,性格更是有些陰晴不定,但卻真真正正有了屬于自己的底線和原則。 他不再是原著中那個為一人可以覆滅蒼生的殘暴邪神。 而小徒弟向來乖巧可愛,雖說她幼時難以克制妖性,有時有些驕縱狡猾,但溫廖早早便知女孩子心思細膩敏感,一定要好好教養。 也因此這么多年下來,黎璃也長成了溫柔而大度的修真界第一美人。 唯獨大徒弟。 他太過懂事,也太過知禮,從修煉到與人的相處之上,從來沒有叫她cao過心。 就像是學校里每門學科都拿第一名,業余還擔任著學生會主席的全能好學生。 從不需要老師和父母擔心。 溫廖原本便沒想過在殷別身上費多少心思。 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少年,只要不在感情的事情上出了岔子,本就注定會成為天神,踏上大道巔峰。 那時溫廖又不得不按著系統的要求兢兢業業扮演著一個蛇蝎美人。 于是她對殷別極為苛刻,與他的日常交流也同樣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她記得黎璃最愛穿各式各樣的好看裙子,尤其鐘愛紫色,與她師徒那十年,每一年修真界最流行的款式,她都是第一個拿到的; 她最喜歡親近之人輕輕撓她的尾巴,只要撓得舒服了,她便會毫無戒備的躺在對方懷中睡著; 她最討厭的是旁人指出她乃妖族出身,也因此沉煙真君在時,刻意替她掩瞞過這一點。 她記得時歸雨因為剔除了邪骨,所以身體一向不好,哪怕是修士,也時常會在陰雨天氣關節發痛,所以后來她特意將清療宮送給他來療養身體。 他不能吃辣,但口味又重,每每給他做菜,她都會重油重鹽; 他最討厭喝藥,但偏偏又是個藥罐子,每次喝完藥的時候,溫廖都會為他準備一塊蜜餞…… 但是大徒弟呢? 她記得他喜歡什么,又或者厭惡什么嗎? 在那漫長的十年歲月里,她見得最多的,便是他沉默地負著長劍向她請安。 眼睫微垂,唇角平直,總是一個清冷克制小仙君的模樣。 分明相處了十年之久。 但如今想來那些與他獨處的歲月……卻一片模糊。 只剩下月色孤寒,少年身形單薄,劍意凜冽,孑然一人練劍的模樣。 老者見她微微分神,誤以為溫廖在為故去的親人傷懷,開口安慰道,“姑娘莫要傷懷,姑娘的親人能有您這樣的后嗣,想必只是早年坎坷了些,之后必是一帆風順,大富大貴。” 溫廖這才回過神來,她沖著老者笑了笑,“多謝您安慰。” 她低下頭看了一眼唇角繃得死死的小殷別,問道,“剛才聽您說您是這里的第三任院首,敢問院首這尚善院是由何人資助建起來的?” 老者捻了捻胡須,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此事說來話長。” “百年之前,我們梧城出了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