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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再度扭曲。 朔風吹拂,鐵騎將地上的白雪踏為污泥,四處都是殘肢斷臂,空氣中充斥著nongnong的血腥味。 她躲在一個巨大的柱子之后,看著臺階之下跪得密密麻麻的人。 跪在眾人之首的正是莫宸,他手握長劍,一身甲胄已經被鮮血染得通紅。 “回稟七皇子,敵軍之首已被斬,軍心潰亂,余眾四處逃竄,臣已命人去追。” 站在離她不遠處的七皇子暢快地笑了起來,“莫將軍,窮寇莫追,便由他們去吧!” 莫宸皺了皺眉,最終仍然沒有說什么。 七皇子意味深長地笑道,“此戰你功不可沒。” 與溫廖站在同一個水平線上的七皇子朝她看了過來,他瞇了瞇眼,“待我登基之后,莫將軍必能成全心中所愿。” 莫宸看向躲在柱子后面的那一角月白色衣裳,又低下了頭。 莫宸抱拳,“是。” 直到溫廖跟著七皇子踏入大殿之中,她都還感覺得到身后那道灼灼的視線。 然而莫宸沒能等到屬于他的好消息。 天元十九年二月初七,七皇子逼宮,遠在云洲的莫小將軍率兵十萬遠赴望京城相助。 與此同時,狄族來犯,云洲兵力虧空,莫老將軍與周家嫡子苦戰五日,終是未能等到朝廷派來的援軍……雙雙戰死在云洲。 狄族長驅直入,直取云洲十六城。 也因此,大夏朝在新皇登基之日,痛失云洲。 莫老將軍戰死之前留有血書一封,字字泣血,直言莫家不忠不孝,愧對先皇戎馬一生打下的這江山。 又叱責七皇子狼子野心,昏庸無道,必是亡國之君。 最后……還將莫宸除族譜,責令其死后不得入祖墳。 世人嘩然,皆道將軍府滿門忠烈,守衛邊疆,卻獨獨出了莫宸這么一個利欲熏心,滿眼功名利祿之人。 莫宸與七皇子狼狽為jian,斬殺民心所向的四皇子,逼宮先皇……兩人皆是罪大惡極。 一時間討伐之聲揚揚不絕于耳。 新帝為排除異己,宣揚帝威,血洗望京城整整六日。 此后整整一個月,望京城青石板的縫隙之中都是大雨沖刷不掉的血跡。 溫廖坐在桌邊,聽著孟子揚將近日之事一一道來,心神恍惚。 七皇子……不,應該說皇帝心思歹毒,從一早開始便設下了一個巨大的局,只等著眾人入甕。 而原主在其中更是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如今莫宸眾叛親離,千夫所指,她更是違背諾言,即將入主中宮……事情至此,莫宸能不恨她么? 這幻境……難解。 她蹙眉對孟子揚說,“時間節點已經到現在了,想必下一次……” 兩人對視了一眼。 孟子揚憂心忡忡對她說,“你身上還有蠱毒,七皇子隨時都能控制你……” 溫廖嘆了一口氣,是啊,身中蠱毒是其一。 其二,事到如今,儼然已經是仇人的兩個人……又要怎么和解呢? 一個侍女從外面跑進來,喜氣洋洋喊道,“周小姐,皇上來找您商量成親之事了!” 溫廖剛抬起頭來,幻境便再度扭曲模糊起來。 溫廖再度睜開眼,眼前是一片朦朧晃動的紅色,頭頂上重若千金。 溫廖立刻意識到什么,她連忙出聲喊道,“老孟?” 不過片刻,便有人在鳳輦外低聲說道,“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嗎?” 溫廖一把扯掉蒙在頭上的紅蓋頭,又將頭上重得過分的發飾一一扯掉,淡聲問,“綠枝呢?” 那人畢恭畢敬回答道,“回娘娘,綠枝今日身體不適,早先已經跟嬤嬤請辭了。” 溫廖心里微微一沉……老孟不在這里。 那么剩下的只能靠她自己了。 這個幻境乃情劫境,要想破除,也必須從這個方面來著手。 只是幻境的時間太過跳躍,此前她一直來不及做什么,只能眼睜睜看著情節被推進。 今日是原主的出嫁之日,也是莫宸徹底黑化,領兵攻入朝廷前,兩人最后一次見面。 溫廖坐在鳳輦中,聽著外面鑼鼓喧天,贊喝之聲不絕于耳。 她抓緊手心的帕子問:“宣天樓到了嗎?” 莫宸曾經說過,她出嫁那一日,他在宣天樓上目睹了她紅妝十里,風風光光嫁給皇帝的場景。 這個時間節點之后,兩人似乎就再也沒見過面,直到莫宸領著叛軍攻入朝廷。 宮變那一日她已經試過了,那個時候的莫宸可能已經被傷得太深,并不相信她所說的話。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這一個時間節點了。 鳳輦之外的人笑著說,“回稟娘娘,快了快了,馬上就要到宣天樓了,這宣天樓一過,便離皇宮不遠了。” 那人是宮里的老嬤嬤,還特意提醒了溫廖一句,“娘娘先養養精神,等到了宮里見著皇上之后,還有得忙呢。” “謝過嬤嬤,玄天樓快到了的話,還請嬤嬤提醒我一聲。” 溫廖摸出一支實心的金簪,給自己做好心理建設。 事態發展到現在已經太晚了,若不來點狠的,這幻境根本出不去。 她的指尖從金簪還算鋒利的尾端劃過,默默預演著自己待會兒要說的話。 鳳輦行駛得并不算快,直到溫廖都微微有些倦怠,嬤嬤突然開口提醒她,“娘娘,宣天樓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