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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廖來須臾秘境是為一件東西,而不是什么機緣法寶,因此并不需要同伴。 于是她瀟灑地拋下他離開了。 怎知才走了幾步路,后面便傳來一人的腳步聲。 待到快接近她的時候,那人開口問,“還在生我的氣嗎?” 溫廖腳步一頓,她微微側過臉,“當年若不是顧道友,或許我也是兇多吉少,還未來得及跟你道謝,又何談生氣呢?” 他偏偏快走了幾步,堵在她面前,“你就是在生氣。” 少年的個子比她高出許多,溫廖要看他的時候,竟需要揚起臉來。 她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少年,不快地皺起了眉頭,“我為什么要生氣。” 顧懷無扎了一個高馬尾,此刻被雨水淋濕,蔫蔫的搭在他的后腦勺上,讓他的語氣也有了幾分委屈。 “你在氣我沒有一開始便跟你一起下去救人。” “若是我們一同下去,興許還有更多的弟子能活下來,是么?” 當年事態緊急處處混亂,溫廖沒有來得及仔細打量這位顧道友的長相。 如今被他盯著,溫廖才發現這人的眼眸長得黑黢黢的,有些像一個人。 溫廖別開自己的目光,“面對鬼修誰也沒有勝算,更何況姬眠還在那里,選擇離開也是人之常情。” “但是最后關頭,你還是下來幫我們了,所以我不會生氣,也沒有任何理由去生氣。” 顧懷無突然彎起眼睛來笑了笑,“那便好。” 溫廖只覺得這個人莫名其妙,她換了個方向,拔腿快步走去。 然而這顧懷無卻像個狗皮膏藥一樣黏著她,她往哪邊走,對方便跟著她往哪邊走。 直到雨水漸漸變小,他們都快要走出落夢淵,溫廖終于開口提醒,“顧道友,我并不需要同伴。” 顧懷無沒有說話。 溫廖又走了一段路,那人依然亦步亦趨,溫廖只好開口將話挑明,“顧道友,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與你同路,我們最好分開走。” 顧懷無反問她,“師妹又怎知我不與你去一個地方呢?” 溫廖猛然被噎住,她抬起頭來看他一眼,“那行,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咱們就裝作不認識。” 顧懷無低低笑了起來,“既然我與師妹同路,那路上互相照顧一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溫廖的耐心終于被他消磨殆盡,“我不需要你的照顧,另外我與顧道友沒那么相熟,你不必叫我師妹。” 雨水慢慢消失,天邊出現了一道絢爛的彩虹。 方才泥濘的土地在瞬間開出一片燦若云霞的淡紫色絨花。 這是落夢淵的夕霧花,出現彩虹的時候才會開放。 彩虹下的夕霧花海乃須臾秘境一大奇景,但是真正看過它的人卻寥寥無幾。 溫廖被落夢淵坑了那么多次,還是第一次在這殺人不眨眼的幻境中看到夕霧花海。 在她腳下踟躕的片刻,一只纖長的手忽然伸到了她面前。 那人指尖如玉,拈著一朵輕如云朵的夕霧花,“不叫師妹……那便叫姑娘吧。” 溫廖下意識抬頭,撞進了一雙清澈的笑眼。 她忽然想起曾經也有這么一個人拈著一朵花看著她,那雙黢黑的眼里滿是認真。 “師尊不像師尊,倒像是一個年歲不大的jiejie,我能不能不叫你師尊,叫你jiejie?” 溫廖出車禍那一年,剛滿十五歲。 若是在現代世界,一個八歲多的小孩就該叫她一聲jiejie。 然而當時她只是拿過殷別手中的花,插在了他頭發間,“沒大沒小,師尊就是師尊,怎么能叫jiejie呢?” “還有,別隨隨便便給人送花,花是長大了以后留著送給你喜歡的姑娘的。” 落夢淵的天氣真是琢磨不定。 方才還大雨滂沱,此刻卻夕陽普照。 顧懷無逆光而站,淡金色的光朦朦朧朧籠罩著他整個人,讓這人看上去也柔軟入骨。 溫廖耳尖薄紅,抱著手踏入夕霧花海之中,“什么姑娘,都是修真子弟,你還是叫我師妹吧。” 身后傳來一道笑音,“那我就當姑娘是原諒我了。” 溫廖心神不穩,差點一腳踩到一株夕霧花,她連忙收起足尖,側過臉看他,“都說了叫師妹,別叫什么姑娘。” 顧懷無站在一片夕霧花海中,“可我如今卻不想叫你師妹了。” 溫廖簡直拿這人沒轍,秘境中限制靈力使用,溫廖沒辦法御劍飛行,于是提起裙擺便奔跑起來。 “隨便你叫什么!” 絨絨的夕霧花被裙擺驚擾得四處翩飛,像是細小的雪。 顧懷無站在原地,看著那道輕盈如蝶的身影,眸色一分一分沉下來。 他緩緩握緊了手中的夕霧花,啞聲道,“那我便喚你一句……阿廖。” 兩人出了落夢淵,一路西行。 小秘境是須臾秘境的復刻,按照小秘境中的格局,溫廖要的東西在最西邊。 與此同時,那也是整個區域秘境中最危險的地方。 溫廖只覺得顧懷無這人奇奇怪怪。 眾人來須臾秘境不是為了上古法寶,就是為了尋求機緣。 他倒好,一路上不管不顧,跟著她一直往前走。 溫廖才不相信他真的是要與自己去一處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