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眼看著就要分開,孟子揚最后還是又問了她一句,“既然你師尊在閉關……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去須臾秘境嗎?” 溫廖嘆了一口氣,她是怕萬一殷別出關的時候她恰巧在秘境里,大徒弟不得提劍守在須臾秘境外面。 須臾秘境也是百年才開一次的稀罕玩意兒,這一次也不知修真界會去多少人。 大徒弟可是還要在這個世界混的人,總不能因為和她之間這點破事搞得名節不保,眾人指責。 溫廖不想再和他啰嗦,“真的不去,祝你好運,我先走了。” 她扭頭便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孟子揚立在飛劍上默默看她半晌,重重嘆了一口氣。 除了拜托師尊之外……他還寫了信央求他爹,若是清遙宗將小了逐出門派,便派人將她帶去孟家。 就算是得罪了驚崖劍君,他也不會讓她游離失所、無家可歸的。 誰讓他們是最好的朋友呢? 因著心里掛念大徒弟,溫廖幾乎是以突破極限的速度往清遙宗飛。 她到移星峰的時候,整個人險些脫力從飛劍上滾下來。 她腿腳一軟,便跌入了一個氤氳著紫鳶花香的懷抱。 溫廖看向來人,“師姨……” 黎璃的眼睛里已經隱隱約約有了淚光,“小了,你終于回來了。” 溫廖立刻在心里狠狠唾棄起了自己。 當時慌不擇路躲入小秘境之中,都忘了跟美人徒弟說一聲。 年近十六的少女已經長得幾乎和黎璃一般高,她立刻抱住黎璃的腰,將下巴埋在她溫熱的頸窩中。 “師姨,對不起……當初我走得太匆忙,都忘了跟你說一聲。” 黎璃紅了眼圈,“我以為你……” 她嘆了一口氣,輕輕撫上她的頭頂,“小了長高了。” 當初死遁歸來,即使這個世界里時光已過百年,但對溫廖而言卻只是一眨眼的事情,因此她并沒有太多離別的實感。 而如今實打實的分別三年,才再度相逢,溫廖有些忍不住的鼻酸。 哪有人的心是鐵做的。 畢竟是朝夕相處了那么多年的人,她其實……也是舍不得的。 溫廖抑制住聲音里的哽咽,“師姨,對不起……” 黎璃溫柔地抹掉她的眼淚,“哭什么呀,都長成那么漂亮的大姑娘了。” 黎璃輕輕將她垂在耳邊的碎發撩開,“在秘境里鍛煉三年,對你來說倒也是好事。” 眼看著美人徒弟也被她惹得眼眶通紅,溫廖忙不迭說,“是呀,我現在可都已經是元嬰修士了。” 黎璃臉上露出欣慰,“我們小了真棒。” 溫廖問:“我師尊他最近有消息嗎?我聽說清遙宗大小雷劫不斷……” 黎璃神色一黯,“師兄自從進去之后,與我們便斷了聯系。” 溫廖心中擔憂,朝著望月殿緊鎖的殿門看去。 “不過……”黎璃黎璃攤開手心,一封密信出現在她手中。 “你師尊閉關之前曾交代過我,要我督促你好好修煉,另外,他讓我把這封密信交給你。” 溫廖垂眸看向信封上恣意瀟灑的幾個大字,“阿了親啟。” 黎璃摸摸她的頭發,“你一路趕回來想必已經很累了,先回屋休息下吧,師姨給你做點吃的,等你休息好了便出來吃。” 溫廖此刻滿心都系在這封信上,于是點頭道好。 束規閣三年沒人住,依然整潔如初。 床褥換上了新的,桌上的花瓶里甚至還插著一枝剛折下來的梨花。 這些年應當是黎璃一直在收拾束規閣。 溫廖坐到床榻上,指尖點上那封密信的封口處。 一點淡色銀光彌散到空氣中。 溫廖抽出了秘信中的紙。 “師尊,見字如晤。” 為首第一行,便讓溫廖的指尖狠狠顫抖了一下。 殷別他……終于不打算裝了。 “師尊離去已過百年之久,后知魔淵一事師尊實為jian人所害,百年來,徒弟輾轉徹夜,日日煎熬,恨不能血刃仇敵,以告慰師尊。 然徒弟不才,辜負師尊期望,經年累月,竟生心魔,不旦未能替師尊報仇雪恨,十年前更是飛升失敗。 徒弟道心不穩,心魔反噬時竟生嗜血之意,每每不能控制,只能避入無人之地。 得知師尊回歸,心知師尊必然有苦衷,因此徒弟不敢貿然相認,只怕驚擾師尊。 然徒弟如今心魔蝕骨,經脈異化,已成魔物,天道當誅。 徒弟自知時日無多,只望以“劍君”薄名護師尊百年周全,故請來各派尊者見證,冒天下之大不韙斗膽收師尊為徒。 又將神骨剜出,制成靈骨鞭贈予師尊,靈骨鞭在手,修真界無人能敵,師尊便可自由行走,早日成事。 天罰隨時可能降臨,師尊出秘境乃是三年之后,徒弟不知能否再見師尊一面,故特意寫下此信,拜別師尊。 若師尊歸來之后,徒弟仍未出關……也請師尊莫要傷心。 徒弟一生可笑,生前不得自在,死時亦掛念身后名。 徒弟不成表率,還請師尊勿將入魔一事告知師弟師妹。 對外便宣稱徒弟飛升失敗,尸骨無存罷。 人人皆道師尊心如蛇蝎,但徒弟知道,師尊骨子里最是溫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