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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今日曲錦繡前來,他明明知道她的用意,卻還是心動了。 有沒有可能,因為曲錦繡的到來,她會對羅玄徹底絕望。 他太想他的玲瓏了,那個會撒嬌,會哭泣,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玲瓏。而不是這個,冷漠,決然,滿目悲哀的玲瓏。 曲錦繡算是死死抓住了林文軒的心理,終于得以在這晚見到了曲玲瓏。 那日,冷月高懸,夜涼如水。 這樣寂靜的夜,這樣清冷的人。 曲錦繡望著她,終于發(fā)現(xiàn)這世間原有的那個曲玲瓏到底是死在了過去,如今的她早就是脫胎換骨。 “玲瓏。” 她淺笑嫣然地喚她:“我還在想那日我與矜北在街角看到的究竟是不是你。” “矜北?” 她本是側臥在床榻,聽到這個名字直起了身子:“你喚他矜北?” 曲錦繡的笑如同嵌在了臉龐:“是不是不合禮儀,但是我還是想這般喊他,畢竟……” 她笑的越發(fā)的動人:“畢竟,這名字即使人人都知道,但卻無人敢喚他。這也算是我們之間的獨一無二吧。” 曲玲瓏卻并沒有如她所愿,她似乎沒有任何情緒的改變,出乎意料地冷靜:“你必行地目的是什么?炫耀嗎?就如同小時候,你明明知道我無比渴求某樣東西,便故意在我眼前招搖。” 曲錦繡的臉暗了下來,又聽到她一字一頓地繼續(xù)說道:“就是為了讓我求而不得,錐心刺骨。如此,你才覺得心中痛快是嗎?” “你要是如此想,也可以……” 曲錦繡像是被她戳中了心事,有了些許狼狽,但很快又重整旗鼓,睥睨于她:“你從小便是只會搖尾乞憐的可憐蟲啊,旁人再如何對你,你都會軟著骨頭去貼著他。沒有底線,沒有尊嚴。” “我從沒否認過從前的愚蠢,但如今我也沒有后悔過。因為,我只是為曾經認為最重要的東西付出過努力,例如我所追尋的愛與親情。即使失敗了,我也無所怨恨。” 曲玲瓏的眉心微凝,目光清和:“所以,我早就和過去的自己和解了。因為,你們不值得。” 她說的云淡風輕,看著曲錦繡的眼中沒有任何的情緒。 這樣的曲玲瓏,大大出乎了曲錦繡的意料之外,讓她頗有些氣急敗壞:“說的如此大徹大悟,那又何必偷跑出去呢?你敢說不是為了見羅玄?” 她嘴角譏誚地翹起:“你不是問我此行的目的嗎?那我就告訴你,你早就不是他的妻子,沒有資格再去找他。” 曲錦繡瞧見微微蜷起的手指,知道她并不像表面看起來那般平靜,乘勝追擊:“也不必眼巴巴地瞧著人家,你這和小時候的有區(qū)別嗎?百般糾纏不清,到最后依然一無所獲。” 曲玲瓏別過臉,許久才轉過身,臉上有未干的淚跡,眼中卻依舊清明。 “我舍不得的是過去割舍不掉的情意。因為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他因何作出此番決定。” 她淡淡笑著,仿佛陷進了美好的回憶里。 “他意志堅定,心性堅韌,認準的人和事都不會輕易放棄。他從不虛情假意,我一身孤苦,也沒有任何值得他欺騙的價值。最重要的是……” 說到此處,她緊緊盯住曲錦繡:“他不是一個無緣無故見異思遷的人。” 曲錦繡被她說的面色蒼白,節(jié)節(jié)敗退:“你閉嘴!” 她聲嘶力竭地叫道:“胡言亂語,簡直荒謬至極!” 曲玲瓏眸色深深,像是能看到她的心底:“你也無需激動。因為,我想與你說,無論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也罷,無法宣之于口的秘密也罷,都無所謂了。” 她笑的輕輕淺淺,目中有淚:“從他放棄我的那天起,他便是沒有了與我共同承擔一切的勇氣。所以,我舍不得的只是過往的種種,而不是他。” 曲錦繡覺得此刻的自己便如同一個跳梁小丑,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你也不必來了,不論你是為了什么目的。你我本不是一路人,過去是我強求了。” 曲玲瓏說完,便不再看她,轉而去望窗外那一輪明月。 有一口氣像是堵在了曲錦繡的心頭,下不去,也上不來。 突然,她發(fā)現(xiàn)曲玲瓏自她進門后便從未下過床。她疑惑頓生,側目去看,才驚異的發(fā)現(xiàn),曲玲瓏秀美的腳踝上,居然掛著把暗沉沉的腳鐐。 “你……” 她失聲叫道:“林文軒鎖了你?” 曲玲瓏烏沉沉的眼睛望過來:“怎么?你來之前沒有見過他?” 燭光倒映進曲玲瓏的眼睛里,那雙眼中,目光澄凈,像是能照出這世間所有的污垢。 曲錦繡的恨意從四肢百骸聚集開來。她今日,本是想讓她痛苦,到頭來卻是自己成了一個笑話。 原來,即使羅玄與她和離,即使她如今站在他的身邊。可在曲玲瓏的眼中,他們之間的所有問題都與自己無關。 他們有他們之間的故事,是自己無論如何也插不進去的。可笑的是,她還非要將自己擺到人前,圖惹笑話。 不論是羅玄也好,曲玲瓏也好,在他們眼中,從來沒有過自己的存在。 “哈哈哈哈……” 曲錦繡大聲的笑了起來,笑聲癲狂,讓人不適。 她為自己的愚蠢而笑,也為自己的自以為是而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