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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巷,東廂房。 曾經(jīng)的太子蕭景堂,斜臥在塌邊,他頭發(fā)散開,衣衫凌亂,手中執(zhí)著把酒壺。 那酒被他直直灌進口中,因為倒的急,有一半都被他翻到了身上。 房間中,酒氣熏天。 容無暇進了門,如同往常一樣,將被他無意間推翻的桌椅扶正。又把木梳拿過來,坐在他的身旁,為他梳發(fā)整冠。 她沉默不語,他放意狂醉,兩人之間仿佛有種奇特的默契。 一瓶喝完,蕭景堂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搖晃著向門外走去。 “今天,有消息過來。曲錦繡死了。” 容無暇冷著一張臉,麻木的說著,現(xiàn)在任何人或事都已經(jīng)無法讓她動容。 蕭景堂的身子停頓了一下,并沒有回頭,聲音冷漠:“與我何干。” “也是,與你何干呢?這世間可還有事與你相干?” 容無暇諷刺一笑:“也不對,還是有讓你動容的人和事。不過,我倒是不知,她在天之靈,可否能感受到你的深情?” 未能進長安巷之前,她也不過想只要能常伴在他身邊便已經(jīng)知足。 但是,來了之后才知道,只要那顆愛他的心沒有死,她便永遠無法無動于衷。 蕭景堂從幽禁長安巷后,便整日酒不離手,渾渾噩噩。而他唯一清醒的時候,卻是對著半雙靈位之時。 當日他為太子之時,還有所避忌。可如今,他已經(jīng)毫無顧忌,日日與那靈牌相伴。 容無暇心如刀絞,卻沒有絲毫辦法。這樣的日子真真是一種折磨,可笑的是,這折磨還是她自己求來的。 蕭景堂聽到那個名字,轉過身來。他的眼尾猩紅,滿臉戾氣:“我并沒有讓你來長安巷。當時,我的那封帛書已經(jīng)給了你機會與我劃清界限。” “對,是我賤。是我上趕著來忍受這屈辱。” 她一向是京城貴女的典范,自小到大,從來不會高聲說話。可如今,她厲聲說著,大聲叫著,狀若瘋子。 她也想好好陪著他,即使一輩子都不能出這長安巷。可是,為什么要讓她看到那靈牌上的字。 愛妻半雙之位。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是十里紅妝,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是上了皇牒的正妻。她及笄那年對他一見傾心,在人生最美好的年華成為他的妻子。 到如今,卻成了全天下人的笑話。 “蕭景堂,你真的欺人太甚……” 第64章 半世煙華 容無暇的淚似斷了線的珍珠, 滾滾而下。年少方艾,少女情懷,總想著是天賜良緣, 沒有想到是這樣的一場孽緣。 蕭景堂望著眼前的這個女子, 自己的太子妃。曾經(jīng)也有過明媚的笑臉, 和盛滿陽光的雙眼。 可如今, 滿目蒼涼,凄苦無限。 她說的沒有錯, 是他欺人太甚。可是,怎么辦呢?他的那顆心早就千瘡百孔,麻木不堪,沒法重新去愛上一個人。 容無暇悲哀地倒在地上, 抬頭去看蕭景堂:“夫君,能不能試著忘了前塵,我們重新開始。” 她的目光中又重新有了希望:“就我們兩人, 在這長安巷, 如同天下千千萬萬的普通夫妻。夫君,說不定過幾年, 我們便會有幾個孩子, 男孩像你,女孩像我。” 她趴著爬到他身邊,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好不好?夫君?從此,便有人喚你爹, 有人喚我娘。” 蕭景堂靜靜地聽她說著,眼中盡是悲哀憐憫。 “不可能的對嗎?我真是不應該自取其辱啊……” 她緩緩閉上眼,那只手頹然放下,將身子貼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再也不動分毫。 蕭景堂久久望著,仿佛隔了許久許久,他才聲音暗啞地說道:“無暇,出去吧。不要在我的身邊浪費時間。我的心早就從半雙走后便荒蕪一片。” 他轉過身,蹲了下來:“這么多年來,我荒唐暴戾,冷血無情,傷了很多人。我也曾想著,等哪天報了仇,便去找半雙。” 容無暇聽著,長長的睫毛輕輕地顫動著。 “可你知道,我為何還不去找她嗎?” 他吃吃地笑出了聲,聲音越笑越大,形容癲狂:“因為我臟啊,我根本不敢去找她。我本就是個懦夫,現(xiàn)在連死都不敢去,你為何還要留在我身邊呢?” 他從懷中拿出那靈牌,撫摸上去,神情專注,像是面對著自己的深愛之人。 “我將她的靈位上刻上妻子二字,不過是全了我自己的心愿。半雙她,很早以前說過,只要能伴在我的身邊便好,不去求什么名分。但我私心早就將她視為妻子,所以,無暇,今生我只能辜負了你。” 蕭景堂一口氣將話說完,再也不愿意在此處逗留,跌跌撞撞出了門。 地面真涼啊,但總也涼不過人心。容無暇像是死了一般,孤零零地兀自躺著,半天都沒有起身。 與長安巷的凄冷悲苦相比,河西顯然是春意融融。 當天空泛起了魚肚白,羅玄終于偃旗息鼓。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早春,但在河西還是寒意料峭,還沒有能感到春天的暖意。 曲玲瓏縮在他的懷中,半闔著眼,像是一只懶懶的小貓。 羅玄把玩著她的青蔥玉指,吻了上去。曲玲瓏嗔怒地捶打了他一下,嬌弱地說道:“還來?” 羅玄一笑,將她摟的緊了些。錦被下的曲玲瓏不著絲縷。剛剛在激情中沒有能顧得上不好意思,現(xiàn)在她反而不知如何自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