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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海正好對著后院的門,一眼就看見了魚娘和三牛,“怎么不在屋子里?出來有事嗎?” 魚娘把三牛推到他前面,“奶奶要給王夫人做鞋子,怕三牛耽誤她干活,就讓我帶三牛出來了。” 李大成朝兩人招招手,“過來吧,你大伯和你爹一會兒要去街上買東西,你們倆跟著他們出去轉轉,老待在客棧別憋壞了。” 李伯山坐在臺階上,嘆口氣,“爹,你說王夫人今天怎么不走了?我看王家的下人也不見收拾東西?” 王家的東西多,要是王夫人今日準備走,必然一大清早就要收拾東西準備動身,現在太陽都老高了,眼見到午時了,連個動靜也沒有。 客棧的后院很大,隔著荒山,從院子里一眼就能望見山上的景色。已是深秋,山上的葉子都落的差不多了,沒落的也被災民捋走吃了。 靠山吃山,住在離山腳下的百姓遇到饑荒年,總比平原的百姓要容易活下去一些。 隊伍里的馬匹都在后院里拴著,一眼望去足有好幾十匹馬,當然,其中絕大多數都是那些士兵的,李家人的兩匹馬被拴在角落里,正悠閑地吃著草料。 李家人待在角落里,避著陽光,享受著難得的悠閑。 李大成看了眼遠處的山,“興許是有什么事給絆住了,著急也沒用,伯山,你有這個擔憂的空,東西早就買好了。” 李伯山拍拍屁股站起來,叫上李仲海,又問道:“魚娘和三牛去不去?” 三牛歡欣鼓舞,“我去!” 魚娘搖搖頭,“大伯,我就不去了。” 李仲海一把把三牛撈起來,架在脖子上,“你姐不去,爹帶你去買好吃的。” 幾人走遠后,李大成問:“魚娘怎么不愿意去?” 魚娘用鞋尖踢了踢地上的土,學著李大成的樣子,把手背在身后,神秘兮兮道:“爺爺,我知道王夫人什么時候走。” 李大成被逗笑了,“哦?是嗎?那你還不快說。” 魚娘不賣官司了,正色道:“爺爺,王夫人準備坐船明天走。船小,容不下那么多人,所以我們要自己走了。” 李大成看著魚娘,略微想了想,“是王夫人身邊的婢女告訴你的?” 魚娘點點頭,“她比我大幾歲,我叫她綾羅jiejie。” 李大成道:“是個好孩子,有情有義,一水之恩能幫咱們到這個份上不容易。” 午時的陽光濃烈卻不過分炙熱,兩人靜默無言,魚娘陪李大成在后院曬了會太陽,直到身上都熱起來了。 李大成道:“咱們跟著石貴才和王夫人搭上關系,要是自己往南方走也不怪王夫人,這倒也沒什么。從下河鎮走到現在,馬上要到遂牧郡了,咱們這一路什么苦什么難沒遭受過,靠自己照樣能過蘭江到安陵。” 魚娘坐在臺階上,腿伸開左右晃了晃,說實在,初聽到這個消息的震驚過后,她現在平靜無比,不過就是回到了原來的路子而已,不靠王夫人他們也照樣平平安安走到了現在。 魚娘道:“爺爺,這件事要不要告訴石家一聲?” 此事與他們有關,也與石家有關。石貴的那些兄弟各個拖家帶口,幾乎不可能上船。不像他們經歷了逃難路上的捶打,這些人在路上的經驗沒有他們豐富,很容易就踩到坑里。 魚娘想到在城外,石貴和身邊人睡的太熟,元寶都被人抱走了還沒察覺,可見他們心多大。 李大成沉默了一會兒,大拇指和食指搓來搓去,魚娘知道這是爺爺在想事情。 “還是別說了,現在告訴他們該如何解釋咱們是怎么知道消息的?而且,早晚不過一天的時間,對他們來說差別不大。等明天看王夫人怎么和他們說吧。” 魚娘又問:“爺爺,你說石貴可能跟著王夫人一起坐船嗎?” 在這群人里,他們只和石貴一家相熟,若是石貴坐船走了,那他們還要和剩下的人一起上路逃難嗎? 怎么說石貴都幫王夫人干了一件大事,除掉了王夫人的心頭大患,不帶他走好像也說不過去。 “不太可能,王夫人身邊不缺人伺候,有沒有石貴都一樣。” 李大成撫摸著魚娘柔軟的頭發,和藹道:“魚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王夫人已經把王家上上下下牢牢攥在手心里了,而且還有士兵站在她那邊,這個消息再駭人,也不會讓她遭受半點損失。魚娘,權力永遠是最好的武器,任何流言蜚語道德枷鎖在權力面前都不堪一擊。” 魚娘沉默了,她還是不甘心,“難道我們知道了這個消息什么都不做嗎?” “當然不是,跟著王夫人和咱們自己走是不一樣的,至少咱們可以趁這個時間準備些別的東西。我待會兒去叫你舅公他們,商量一下要添哪些東西。” 李大成揉了揉魚娘的頭發,慈祥笑道:“這都多虧了我們魚娘聰明又機智,爺爺才能提前做安排。” 魚娘把頭埋在身體里,悶悶道:“爺爺你老是拿我打趣。” 第76章 知曉 陳夫人一只手扒拉著算盤, 一只手拿著賬本,時不時用筆在賬本上寫上幾個字。過了大半個時辰,終于算好賬后, 她捏了捏肩,扭了扭脖子,只覺得脖子和肩膀難受的厲害。 春芽在一旁拿個紅色的撥浪鼓哄元寶玩,“元寶, 看這邊。”她搖著撥浪鼓,把元寶的視線吸引到一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