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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綾羅,你不要叫我小姐了,我是個鄉(xiāng)野丫頭,實在擔(dān)不起你這么叫,咱倆有緣,我看倒不如以姐妹相稱。” 綾羅看著魚娘,微微一愣,而后笑容中帶了點苦澀:“小姐,在你看來不過是喂了我一口水,可是于我而言,這口水是讓我活下去的希望。既然小姐不愿意,那綾羅以后叫你一聲魚娘meimei可好?” 魚娘自然沒有不愿意的,一口一個小姐她心里的負擔(dān)太大了,“我比你小了三歲,稱呼你一聲綾羅jiejie。綾羅jiejie,我有兩個哥哥兩個弟弟meimei,兄弟姐妹都湊齊了,就差一個jiejie了,這可是上天給咱們倆搭的線。綾羅jiejie,你還沒說你當初為何會被王夫人帶走呢?” 魚娘嗑瓜子磕的嘴巴干,先給自己續(xù)了一杯水,又給綾羅續(xù)上了一杯。 綾羅潤了下嗓子,“這正好是個巧合,你不知道,王夫人原姓謝,是遂牧郡謝大將軍的meimei。謝大將軍當時路過濯陽郡,王夫人先到了平寧縣與謝大將軍團聚,后來又回到府城,路上帶的粗使婢女不夠使,于是嬤嬤就從路邊撿了我。” 魚娘一愣,遲疑道:“謝大將軍經(jīng)過了平寧縣?” 綾羅沒有察覺出魚娘的異樣,“是啊,聽說謝大將軍從西邊打完仗回來,軍隊里損失了不少士兵,還從遂牧郡征了不少士兵。” 魚娘的手緊緊扣住茶盞,渾身從頭冷到腳,好久才緩過神,勉強笑道:“綾羅jiejie,外面天都快黑了,嬤嬤會不會有事找不到你?” 綾羅急忙站起來,“說了這么久一不小心就忘了時辰,我先走了,既然你們家是跟著王夫人的,咱們倆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以后有時間我再來找你玩。” 送走了綾羅,魚娘在屋子里坐了許久,一直盯著窗外,直到夕陽西沉,天色逐漸變黑。 門外傳來噪雜的聲音,是王氏他們回來了。 三牛嘰嘰喳喳的,一把推開了房門,嚷嚷道:“大姐我回來了。咦,怎么不點蠟燭?” 魚娘站起來,一不小心絆倒了凳子,“你們先等著,我去拿火折子。” 陳氏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你先坐著,我去拿,毛毛躁躁的像個什么樣子。” 王氏道:“弟妹,你就別說魚娘了,魚娘也是為了省錢才沒點蠟燭,這大晚上的,屋子里黑咕隆咚的,絆倒個凳子又不是什么大事?” 陳氏摸到桌子旁,拉開火折子點了蠟燭。蠟燭的光晃了一下,屋子里瞬間亮堂起來。 三牛蹦跶到魚娘身邊,想和她炫耀一下大馬車,“大姐,你怎么哭了?” 陳氏連忙轉(zhuǎn)身,只見魚娘靜靜地坐著,燭光映在魚娘臉上,眼淚折射出細碎的光。 她嚇了一跳,“我不過是說了你幾句,怎么就哭了?” 陳氏蹲下來,手忙腳亂給魚娘擦眼淚,“娘以后不說了,不說你了,你別哭啊。” 魚娘低頭胡亂擦了一下眼淚,“娘,我沒事,就是眼睛瞪得太久有點酸了。” 陳氏拍了一下魚娘,心有余悸道:“你這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以后可別再這樣了。” 三牛伸出小臟手,想給魚娘再擦擦,魚娘及時躲過去了,嫌棄道:“你的手太臟了。” 三牛低頭看了看,手上面黑乎乎的,粘滿了泥土灰塵,他心虛地把手藏到身后,用夸張的語氣說道:“大姐,你不知道,那輛轎子最后進了客棧。” 陳氏不解:“什么轎子?” 三牛有些為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給娘解釋了,語焉不詳?shù)溃骸熬褪悄莻€轎子,不是新娘子坐的那種轎子。” 魚娘明白了三牛的意思,“你是說咱們趴在窗戶上看到的那個轎子最后進了客棧?” 三牛點點頭,“就是那個轎子,最后里面出來了一個白胡子的老頭,后來他上了樓。” 陳氏明白了三牛的話,拍了一下他的小腦瓜,“真沒規(guī)矩,那哪是什么老頭,那可是縣太爺。王夫人可真有面子,縣太爺都要親自來拜見她。” 王夫人屋內(nèi),送走了縣太爺,嬤嬤拿起個沉香木盒,打開蓋子,里面是一個清澈剔透觸手生溫的白玉鐲。在燭光下,玉鐲表面閃出溫潤的光彩。 嬤嬤小心翼翼將玉鐲遞給王夫人,“夫人,這個縣令還算有誠心,奴婢跟在夫人身邊這么多年,還沒見過成色這么好的白玉鐲,少說也值一萬兩銀子。” 王夫人漫不經(jīng)心接過白玉鐲,放在手里把玩,“東西再好也是個死物,也就值錢這一點價值了,嬤嬤先收起來吧,嫂嫂正好缺個好一點的白玉鐲,等我到了遂牧正好送給她。” 嬤嬤將白玉鐲放回沉香木盒中,遞給候一旁的紅葉,吩咐紅葉先收起來。 而后又道:“夫人可要考慮一下這個縣令的意見,咱們棄旱路走水路,正好沿著水道一路向下到遂牧。” 王夫人撐著額頭,“嬤嬤,我實在心煩的很,你先讓我歇歇,此事明日再說。” 夜晚,眾人都熟睡了,魚娘躺在地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反復(fù)想著綾羅說過的話,王夫人的哥哥是謝將軍,而謝將軍路過平寧縣,還抓了平寧縣的青壯做壯丁,和爹在破廟外聽到的話正好對上。 因為謝將軍抓壯丁,他們一家背井離鄉(xiāng),下河鎮(zhèn)的鄉(xiāng)親也被迫逃難。 魚娘回想起在下河鎮(zhèn)的日子,每到夏天,她和二牛三牛到處亂跑摸知了,鄉(xiāng)親們在樹底下談天說地,等到天徹底黑了,再各自歸家。日子雖枯燥乏味,但是大家都還在,都活的好好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