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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人生前荒yin無道,府中下人幾乎無人愛戴他,屬下又只帶出來石貴一行人,結果卻成了王夫人刺向他的一把刀。 故而王夫人的話無人敢提出異議,兩個精悍的士兵挖了個深坑,王大人和小妾尸體上裹了個破席子,被深埋在底下。 魚娘在一旁大開眼界,這王夫人是個奇人吶,她曾以為王夫人是個深閨怨婦,沒想到人家才是隊伍里最厲害的人。 少了王大人,隊伍里空出了一輛最奢華尊貴的馬車。 王夫人嫌晦氣,不愿意坐,空著又太浪費了,恰好李家人和劉家人沒馬車,于是王夫人便安排他們坐了這輛馬車。 “大人生前最體恤百姓,他曾說最大的心愿便是與民同樂,若是知道我安排你們坐這輛馬車,大人在九泉之下也會含笑的。” 反正王大人已經死了,只有神鬼才知道他生前說過什么話。 馬車寬敞明亮,里面用上好的紅木打造家具,地上鋪了一整張白熊皮,角角落落都細心做了防護,處處透露著奢華,彰顯著主人尊貴的身份。 李家和劉家的女眷們上了馬車,看得目瞪口呆。 劉大舅母摸著小牛皮包裹的車廂壁,嘖嘖稱贊:“我的老天爺哎,這就是大老爺坐的馬車嗎?大花你看看,真是神仙才配得上啊,老婆子我能坐一回這樣的馬車死都值了。” 劉氏小心翼翼踩在白熊皮上,又抬起腳怕弄臟了這張白熊皮。 幾人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雙腿規規矩矩并起放好,拘謹地坐在馬車上,生怕她們舉止粗鄙,惹來王夫人不快。 中間有婢女來叫她們下車活動活動,一上馬車看到并排靠墻坐得規規矩矩的幾人,下了馬車捂嘴偷偷笑了。 “夫人您不知道,可太好笑了,馬車顛簸的厲害,她們跟個木頭似的杵在那一動不動。” 王夫人也笑了,不過她囑咐婢女:“萬不可因她們是鄉下人就輕慢了人家,都是逃難的百姓,沒見過世面也正常,咱們不能小家子氣。” 婢女斂眉:“是,謹遵夫人教誨。” 王夫人單手撐頭,斜倚在軟榻上,有兩個年幼的婢女分別為她捶腿捏肩,“對了,你去把石貴叫來,我有事要問他。” 婢女深深一福:“婢子這就去。” 不過片刻,婢女便把石貴領過來了,石貴隔著影影綽綽的屏風向王夫人行禮:“不知夫人叫小的來有什么事?” 王夫人坐直后抿了一口清香撲鼻的茶水,也沒有賣關子,開門見山直接問道:“那李家人和王家人與你是何關系?” 王夫人原以為這兩家人是石貴一行人的家眷,后來看著又不像,她不解,逃難的百姓是如何與石貴扯上關系的。 石貴道:“這是小的過錯,沒有及時向夫人稟告,此事說來話長,夫人容我慢慢道來。此事還要從小的帶小兒回家上族譜開始說起……” 石貴花了大半天時間講清楚了事情經過,已是口干舌燥,王夫人吩咐婢女為他上盞清茶,“這樣說來,李家人救了你們一家三口,算是你們家的恩人了,難怪你出城要帶上他們。” 石貴喝了一口茶,心下贊嘆,果然是權貴喝的茶,飲一口唇齒留香。 “正是,先是李家的小孫女救了我兒,而后李大夫又救了我和我夫人一命,李家于我們家有大恩。” 王夫人心里盤算,哥哥在戰場上廝殺多年,身體留下了諸多頑疾,每逢陰雨天便疼痛難耐,若是李大成真像石貴說得這么神,等到了府城,一定要讓他給哥哥看一看。不過,在此之前還要先試一試他。 樓家坡,魚娘等人走后,老嫗枯坐在門口直到天亮。 老頭刮了刮缸底,找到一小嘬舊米,下鍋煮了一碗清亮清亮的稀粥,先把稠的撈出來喂忍冬吃飽,又把剩下的清湯刮干凈倒在碗里。 樓四娃去村鎮外埋鄉老去了,家里只剩下他們仨。 “老婆子,吃飯了。” 老嫗扶住門框緩緩站起來,失魂落魄地喝完了清湯,好賴肚子里有了點熱乎東西。 她喝完清湯,站在院子里一時想不起自己要干什么了,腦海里閃過魚娘對她說的話,自言自語道:“對,我該去曬被子了,不能讓忍冬睡著不舒服。” 老嫗抽起被子,從床上掉下來一個東西,因著屋內的地也是泥土鋪的,所以沒什么聲音。 她撿起來,對著陽光仔細看了看,而后又瘋了似的去其他屋內掀開被褥,一個瓦罐被蓋在被子底下,打開看里面都是干糧。 老嫗把銀子攥在手里,摟住瓦罐嚎啕大哭。 樓四娃從外面回來,剛進屋就聽見他娘凄厲的痛哭,“娘,你這是怎么了?你別嚇我啊。” 老嫗使勁捶他的背,一邊捶一邊罵:“你個造孽的,造孽啊,以后要是再干壞事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劉氏中午拿出干糧準備給眾人分,“奇怪,我怎么感覺少了點?” 李大成頓了一下,掩飾道:“哪有,我看還是這么多。” 劉氏又仔細查看了一番,李家和劉家人都知道她最寶貝這些干糧了,沒人敢打干糧的主意,難不成真是她看花了眼。 魚娘打碎了一塊野菜餅,碎成渣的野菜餅無法再黏成一塊,她只能小心把銀餅藏到懷里,以免被其他人發現了。 第68章 綾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