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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仲海連連點頭,“正是我們。” 李叔河推著小梅來到門口,小梅哭喊了一聲:“娘!” 女人猛地抬起頭,“我的小梅!” 說著扒開管事和壯漢就想沖出來,壯漢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將她牢牢鉗制住。 女人繼續掙扎,臉上的淚不停地往下流。 管事問道:“她就是你們要找的人?” 李仲海點點頭,“這就是我家嫂子。” 管事漫不經心彈了彈衣服上的灰,“這可是我們花大價錢買來的,她還不上糧食,賣糧的又欠我們的錢,這才把她抵給我們。這樣吧,我看你們一家感情深,也不多要你們的錢,只要三兩銀子,三兩銀子我就把她交給你們。” 付嫂子聽到三兩銀子,像瘋了一般往管事身上撲,“你們這群吸血鬼,我就借了一碗白面,你要三兩銀子!” 壯漢一巴掌扇到付嫂子臉上,“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 李仲海忙道:“你別動手!我們又沒說不給錢。” 他原想再壓壓價,見狀也顧不得這些了,從身上掏出三兩碎銀交給管事的,“錢已經給了,你們趕緊放人。” 管事的拿起銀子掂了掂,又放到嘴里咬了一下,確認是真的后,對壯漢示意, 壯漢一把把付嫂子推出來,付嫂子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在地。 李大成趕緊上前扶起她。 小梅掙扎著從獨輪車上下來,撲倒付嫂子懷里,“娘!” 兩人抱頭痛哭,也顧不得這里還是窯子門口了。 剩下的人在路邊等了約一個時辰,才看到李大成他們帶著付嫂子和小梅出現在路口。 劉大舅趕緊迎上去,“怎么樣,一切都順利嗎?” 李大成說:“沒事,一切都順利,這就是付山小兄弟的妻子。” 付嫂子從后面出來,頭發已經不再亂糟糟的了,應該是路上整理了一下,她對著李大舅福了福身,“妾身還要多謝諸位相救,才使得我和小梅母女團聚。” 魚娘打量了一下這位付嫂子,她雖然已經三十來歲,可身上自帶一股斯文氣質,看著頗為婉約動人,難怪窯子里的人會打起她的主意。 只是這樣的女子怎么會配與付山這樣的粗人? 魚娘心想,這只怕是另一個故事了,她并不好奇,每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小秘密,只要這秘密不會傷害到其他人,知不知道又有何妨。 救了付嫂子,自然要把她們母女安頓好才好上路。 李大成問付嫂子可愿和他們一道往南去逃荒。 付嫂子拒絕了,“我們母女二人身體弱,冒然去逃荒指不定哪天就倒下了,還會拖累你們。這次你們已經救了我們母女的命,我們豈能一直貪心吸你們的血? 等我和小梅再養養身體,我就和她回付家溝。在外是死路一條,還不如回去,到時就算死也要和我家那口子死在一起。” 李大成見付嫂子去意已決,只能給她留下了幾兩銀子,這些錢足夠她和小梅過一段時間吃喝不愁的日子了。 能帶著兒女一路走到這里,足以說明付嫂子是個意志堅決之人,這些錢交給她,李大成心里也放心。 魚娘聽聞了付嫂子的遭遇,只覺得膽戰心驚,只欠了一碗糧便要把人賣到窯子里去,這世道實在是不給百姓一點活路。 李大成對眾人道:“像你付嫂子這般遭遇的不知多少,若是朝廷安穩,百姓生活安定,這些事自有官府管,可這亂世,官府已自顧不暇,哪還會有人管這些事,除非——” 李大成的話沒有繼續往下說,但是所有人都明白,除非這頭頂上的天變了,不然百姓的苦日子是不會到頭的。 魚娘問道:“爺爺,這頭頂上的天到底什么時候能換一換?” 李大成沒有說話,李仲海道:“興許南方的朝廷打過來了,這頭頂上的天就能換了。” 這一路上,他們聽聞了不少關于南方朝廷的事,傳聞那位皇帝勤勉盡責,頒布了不少惠民的律令,不少災民往南走都是為了能渡過蘭江到南方朝廷謀生。 所有人都在盼著,南方的軍隊趕緊打過來吧。 柱子自從土匪一事受傷后,一直沉默寡言,魚娘后來喂他喝了些水,傷口愈合的差不多了,不妨礙到處走動,但是暫時不能推著獨輪車。 于是柱子獨自走在眾人的外圍,沒有人因為土匪的事指責過他,但他心里一直不好受,是他太傻了,土匪問什么就說什么,幸好他說的那些話沒有造成不可挽救的后果,不然就算以死謝罪都不為過。 聽到李仲海的話,他心里亦想著,如果這頭頂上的皇帝換人了,朝廷最好趕緊派人把土匪都給鏟除了,這樣天下才能安定,百姓才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第38章 賣子 接下來的日子一如既往地趕路,不…… 接下來的日子一如既往地趕路, 不過路上平靜了許多,沒有了窮兇極惡的土匪,沒有了鋪天蓋地的蝗蟲, 和魚娘一行人相伴的只有自始至終沒變過的災民。 從平寧到云安再到府城,災民拖家帶口,推著行李,背著包裹, 浩浩蕩蕩往南方走,只為了一絲微弱的生存機會。 餓了就挖樹皮草根, 渴了就喝口河里的水, 一路上湊合著活下去, 即使在死亡線上掙扎,只要還有口氣就不停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