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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成專門吩咐了李叔河去給顧氏買些紅糖,路上用來沖水喝,這孕婦,肚子大了不好,肚子太小了也不行。 劉氏對此倒沒什么意見,她只在自己認為應該省的地方摳門,比如這次李大成買的糖葫蘆,她怎么看都不順眼。 劉氏原本還在為自己省了柿子錢而洋洋得意,沒料到李大成居然去買這些東西,氣的她恨不得指著鼻子罵李大成,“咱家的錢是多的燒得慌嗎?你買一串回來一個人分一個不行嗎?非要買這么多。” 李大成一向不在劉氏發火的時候和她頂嘴,只道:“都怪我,我當時腦袋一熱沒想太多,下次,下次決不再犯。” 劉氏嘴里嘟囔著,狠狠地摔了一下門。 二牛從樓上小跑下來,“快藏起來,奶奶下來了,要是叫她看見咱們吃糖葫蘆,一定會罵人的。” 大慶小慶有根有財幾個小孩子一溜煙順著墻角跑到了后院,躲在墻角一口一個糖葫蘆。 魚娘沒有吃糖葫蘆,她發現很多東西都是吃不到的時候才會饞的流口水,真正吃到了,就沒有那么喜歡了。 魚娘嘆氣,原來我這么喜新厭舊嗎? 她想把這根糖葫蘆留給三牛和二丫,陳氏攔住了她,“三牛和二丫太小,糖葫蘆吃一根就夠了,你不如把它給你嬸娘,你嬸娘懷孕愛吃這個酸甜的東西。” 魚娘問道:“娘,你不吃嗎?” 陳氏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早就不喜歡吃這個了。” 魚娘舉起糖葫蘆,正好碰到了陳氏的嘴邊,“你都碰到了,必須吃掉。” 陳氏笑的彎了眉眼,張嘴咬掉了最上面的一顆糖葫蘆,“好了,剩下的我都沒碰,別淘氣了,拿去給你嬸娘吧。” 陳氏繼續收拾洗凈曬干的衣服,這些衣服上要么沾了血跡,要么臟的仿佛是在泥坑里打了個滾。陳氏連夜把衣服洗好曬在了后院,衣服一晚上正好都干了,不耽誤今天疊好路上穿。 魚娘舉著被吃掉一個的糖葫蘆串去找顧氏,若是在現代,吃穿不愁,吃掉了一顆的糖葫蘆送人準是要在背后被罵的,但現在糧食珍貴,別說糖葫蘆了,連野菜都要拼個你死我活,哪還有人會嫌棄這個。 果然,顧氏見魚娘把糖葫蘆送過來,高興不已,頗有些手足無措,“我,這,這是爹買給你們小孩子吃的,我怎么能要?” 魚娘說:“我娘說嬸娘懷著孕呢,正適合吃這個,嬸娘要是不要,我就不走了。” 顧氏羞澀地接下魚娘的糖葫蘆,她這些日子確實老想吃一些酸甜的東西,可因為在路上,也沒什么條件,只能忍了。 這次魚娘能給她送糖葫蘆,顧氏既驚訝又感動。 她拿出一塊精巧的繡花手帕,手帕上繡著纏枝花紋,“這是我自己做的,也不值錢,你拿去玩吧。” 魚娘接過顧氏的繡花手帕,這手帕觸之細滑,材質像是真絲,再加之上面的繡花,沒個幾十文錢是買不到的。 魚娘把手帕給陳氏看,“娘,這是嬸娘給我的。” 陳氏看了一眼手帕,驚訝地說:“你嬸娘居然把這個送給你了,這是你嬸娘的陪嫁,她平日里寶貝的很,連看都不讓人看一眼。既然給你了,你就好好放著,這是她的的一番心意,你可別擦糟蹋了這個手帕。” 魚娘聞言寶貝似的把手帕放進懷里,“才不會呢。” 下午,一行人裝好東西準備出城。 魚娘坐在板車上,本來正無聊教二丫識字,她拿著二丫的手掌,在上面比劃。 二丫人小小的,手也是又小又軟,胳膊似藕節一般,身上還有股奶氣。 魚娘和二丫靠的近了,總是感覺牙癢癢想要咬她一口,幸好每次她都克制住了自己。 突然,板車停了下來,魚娘沒坐穩,差點沒有被顛下去。 李伯山喊道:“爹,路中間躺了一個小孩。” 劉大舅上前準備把這個小孩抱到一邊去。 當魚娘看到小孩子的臉時,有些驚訝,居然是早上搶她糖葫蘆的那個人。 劉大舅正準備把這個孩子放到路邊,誰知她竟然醒了,氣若游絲說道:“求求你,救救我娘。” 劉大舅才不會濫發好心,自從被下河鎮的人出賣后,他算是明白了,逃荒路上一定要心硬,心軟毫無用處。 小孩子被劉大舅放到地上,劉大舅正要離開,她居然伸手拽住了劉大舅的衣服,“求求你,我娘要人販子被賣到窯子里了。” 小孩子的衣服破爛,拽住劉大舅的時候露出了大半截手臂,魚娘眼尖,一下就看到了她手臂上的大塊紅色胎記。 魚娘猛地想起了付山曾經說過,他女兒右臂上有一大塊紅色胎記。 她對走在板車旁的李仲海道:“爹,她右手臂上有紅色胎記,付伯伯說過他女兒手臂上也有這樣的胎記。” 李仲海聞言,繞過車子走到劉大舅身邊,此時劉大舅已經把衣服從這個孩子手里面拽過來了。 劉大舅不解:“仲海,你過來干什么?不過是個餓昏的孩子,放到路邊就行了。” 李仲海道:“魚娘說看到了她身上的胎記,我來問問。” 他蹲下來,問道:“你爹叫什么名字?你是從哪過來逃難的?” “我爹叫付山,我是從付家溝逃到這里的。我娘,你們快去救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