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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娘忍不住打量了他一番,在這個年代,能有一口白亮的牙可真少見。 “我叫陳良,大家都叫我良子,是云安縣的人,各位都是從哪來的?” 無論如何,人們總會很難拒絕一個笑容滿面親切和藹的人。 所以李大成回道:“我們都是平寧縣人。這位小兄弟,你家只有你和你娘出來逃荒嗎?” 陳良憨憨一笑,極為爽朗地說道:“可不嘛,我家里只有幾畝薄田,娶不上媳婦,只有我和我老娘,正好鬧災(zāi)了,我和我老娘收拾收拾就逃出來了。” 柱子聽到這話眼前一亮,“我家也是只有我和我娘。” 陳良和柱子兩人相見恨晚,湊在一起仿佛有說不晚的話。 陳良很快和眾人打成一團,他說之所以過來搭話,是他娘看到柱子也推著自己的娘,覺得兩家有緣,于是想過來和柱子娘說說話。 陳良他娘看起來是個很慈祥和藹的人,柱子娘說話不利索,有時一句話要費好長時間才能說完,她也一點不生氣。相反,還會拉著柱子娘的手,勸她不要急慢慢來。 可以說,不過半天時間,陳良和柱子已經(jīng)親密無間,陳良娘和柱子娘也好的仿佛是幾十年的老姐妹。 到了吃飯的時間,陳良和他娘主動避嫌,去了另一邊吃飯,“我們自己從家里帶的有糧食。” 柱子看到陳良蹲在地上,費力地啃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么做成的干餅,再看看自己手里加了蜜糖的耐饑丸,有些于心不忍。 李叔河拍拍柱子的肩,“咱們不過是和他們剛剛認識,咱們的糧食也是辛辛苦苦掙來的,哪能平白無故就給他。 再說了,比他慘的人多的是,你在這逃荒路上看看,干餅已經(jīng)是上等的吃食了,多的是啃樹皮挖觀音土的人。咱們的糧食藏著掖著還來不及,哪能隨隨便便就送人。” 柱子明白李叔河說的都是對的,他壓住內(nèi)心的不忍,開始吃自己的飯。 魚娘分到了一個耐饑丸,這東西足有雞蛋大小,除了糯米和紅棗,李家人還額外加入了蜜糖,吃起來甜絲絲的。除了有點費牙口,可以說是逃荒路上絕佳的美食。 耐饑丸贏得了眾人的一致好評,二牛啃完了一個耐饑丸,一直往劉氏那里探頭探腦,看樣子還想再吃一個。 李子晏吃飯慢條斯理,其他人都快吃完了,他還剩下一大半,二牛眼巴巴地盯著李子晏,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李子晏似是沒有看見一般,不為所動吃完了手里的食物。 末了,拍拍手,看似不經(jīng)意間走到二牛身邊打了個飽嗝兒,“二牛,這耐饑丸可真是頂好的美味,一次只能吃一個真是太遺憾了。” 二牛的臉黑了,看樣子像是準備沖上去揍李子晏一頓。 不過在看到劉氏站在一邊后,只能憋下去,氣鼓鼓地不說話。 劉氏一巴掌拍到二牛的后腦勺上,訓他:“你大哥和你說話呢,怎么都不吭一聲?” 李子晏笑瞇瞇地看著二牛,仿佛什么也不知道。 二牛低下頭,從牙縫里擠出一句對不起。 魚娘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難怪家里人總說大哥是最像爺爺?shù)娜耍退@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都不是一般人能學的來的。 吃完飯繼續(xù)上路,陳良又推著他娘及時跟上了魚娘一行人,依舊和柱子說說笑笑的。 陳良看似不經(jīng)意問道:“柱子兄弟,你們從平寧縣一路過來想必吃了不少苦頭吧?” 柱子道:“那可不,一路上我們走走停停的,本來有兩匹驢子,后來怕被災(zāi)民搶劫,一頭殺了一頭賣了,守城的士兵忒心黑,還搶了我們的驢皮。” 陳良眼里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是啊,但凡從城門經(jīng)過,肯定要被守城的那些人扒掉一層皮,你們運氣還算好,順順利利進來了。” 又似不經(jīng)意吹捧道:“這個世道還有兩匹驢子,柱子兄弟想必以前家里還是略有些錢的吧?” 柱子渾然不覺,搖搖頭,“我和你家里一樣,只有幾畝地,窮的都娶不上媳婦,這驢子是我劉叔和李叔的,劉叔家以前殺豬,李叔家以前開藥鋪,他們兩家才有錢。” 陳良點點頭,若有所思道:“原來是這樣,那你既然不是他們家的人,怎么和他們一起逃荒?” 柱子道:“李叔人好,他治好了我娘的病,而且我和他家的三兒子從小玩到大,所以我就跟著他們一起逃荒了。” 陳良的眼光在劉家人身上流連忘返,又問道:“那你劉叔家里都是殺豬的嗎?豈不是各個都很能打?” 柱子點點頭,“可不嘛,以前我們也遇見過土匪,都是劉叔把他們打走的。” 柱子一心想吹噓劉大舅的本事,想讓陳良見識見識他們的厲害之處。 陳良盯著劉大舅緩緩點頭,“能把土匪都打跑,果然是個有本事的。” 第28章 夜深人靜 日暮西下,再向前走不遠邊就…… 日暮西下,再向前走不遠邊就要出云安縣境內(nèi)了。 李仲海找了個避風的樹林子,眾人打算在此將就一個晚上。 八九月的夜晚已經(jīng)漸漸有些涼了,蛐蛐兒在草叢里叫個不停。 有財和三牛他們撅著屁股趴在草叢里找蛐蛐兒,有根在一旁給他們倆加油打氣。 二牛和大慶小慶自從上次在驛站挖出來死人后,便愛上了這項活動,一旦在路上停下來,就開始拿個鋤頭到處挖來挖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