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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須發(fā)白的鄉(xiāng)老反駁道:“巍巍皇權(quán),若我們無故便散布謠言,豈非是對皇上的不敬。” 最后一位鄉(xiāng)老點點頭:“北方巒安郡亂的仿若人間地獄,咱們濯陽也不遠了,找?guī)讉€青壯,快去打聽,若他們的目的只是抓人,咱們還要早做決斷。” 李伯山看三老不愿立刻告知眾人,忙道:“小子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假話,那群人來勢洶洶,若是等打探消息出來,可能就晚了。” 胡須發(fā)白的三老說道:“伯山,你還小,遇事容易慌亂,吾等祖祖輩輩在下河鎮(zhèn),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朝廷雖勢大,但一切有律法章程,料想也不會冒然抓人,且放寬心。” 劉大舅一拍桌子,粗聲粗氣道:“我外甥已經(jīng)把事情告之了,是爾等不聽勸,若有惡事,可與我外甥無半分關系。” “劉屠戶,吾等知曉伯山的一番心意,并非刻意隱瞞,只是事關重大,還需慎重行事。” 在他們走后,胡須發(fā)白的三老嗤笑道:“單聽李家人一句話,咱們就要召集眾人,豈非兒戲。” 李伯山和劉大舅一同回家,李伯山雖然覺得將抓壯丁之事推后再宣布有些不妥,卻也理解眾人的難處,在這個皇權(quán)大于天的時代,雖說皇權(quán)不下縣,宗族禮法約束眾人,但是宗族依舊要考慮皇權(quán)的威懾。 劉大舅道:“伯山,這群人就這樣,做事瞻前顧后,一點也不痛快,非要火燒眉毛才肯挪動屁股。” 李伯山道:“大舅,我只是覺得有些荒唐,想我兒還躺在床上生死未明,就明白那群官兵并非善類,和他們哪有道理可言,大舅,我看我們還是要做好準備。” 又道:“不如多準備些糧食,干旱也不知何時結(jié)束,賦稅一交,到時糧食可就寶貴了。” 劉大舅道:“言之有理,咱們下河鎮(zhèn)向來風調(diào)雨順的,甚少有饑荒,若再不下雨,只怕糧價要飛漲。” 李伯山和劉大舅各自歸家,一路上都憂心忡忡。 因為曾直面官兵的威脅,所以李伯山明白那群人才不會在意百姓死活,而三老們,安穩(wěn)日子過久了,雖然苦了點,即使知道他說的是實情,內(nèi)心一時半刻也不愿意接受。 李大成看到李伯山回來,神色郁郁,便明白此去并未有什么好結(jié)果。 “伯山,快進去吧。” “爹,三老說要先派人去縣里打聽一下。” 李大成捻著胡子,“我早料到會如此,伯山,咱們問心無愧就行。” “下河鎮(zhèn)久未經(jīng)風雨,頂多日子過的苦了點,熬一熬也能活下去,自古徭役都是大事,以往下河鎮(zhèn)也有,卻從未有過胡亂抓人之事,所以三老他們這樣做也是情有可原。只是—” 李伯山不小心捻斷一根胡須,“我總覺得,天下要大亂了。” “爹,何以見得?” 李大成搖搖頭,“興許是見的事多了,干旱、戰(zhàn)亂再加上朝廷不作為,官吏橫行霸道,民不聊生,這樣的局勢想不亂都難。伯山,我看我們還是要早作打算,多備些糧食,萬一天有不測風云,也能及時應對。” 李大成又叫來李叔河。 “叔河,你近日別老待在家里面,多去外面轉(zhuǎn)轉(zhuǎn),找柱子他們說說話。” 李叔河撓撓頭,不解。 “為啥啊?爹你是不是嫌棄我在家吃白飯了?” 李大成被他氣笑了,無奈只能點明,“咱家發(fā)生這么大的事,你能憋得住,不想找人說說嗎?” 李叔河眼前一亮,“我明白了,三老不愿意告訴大伙,咱們平常的議論他們可管不住,我這就去。” 李大成叮囑他:“有一點你要記住,別把大牛摻和進去。該怎么說你自己琢磨琢磨。” 李叔河拍拍胸脯,“放心吧,爹,我再傻也不會把大牛摻和進去的。” 第6章 有吏夜捉人 李叔河的動作很快,一天之…… 李叔河的動作很快,一天之內(nèi)鎮(zhèn)上的人幾乎都知道官府要募兵抓壯丁了。 尤其是守寨門的幾個青壯,聽了李叔河的話,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討論這件事。 “咱們今年的賦稅都交了,要是再有官吏來,肯定是要抓人的。” “可不是嘛,我二姨家的表舅離鄰縣近,他說鄰縣早抓過人了,我還納悶咱們平寧縣怎么沒動靜呢?” “要是晚上真有官兵來抓人怎么辦?咱們還給他們開門嗎?” “你傻啊?開門不等于放虎進來嗎?我看有人來了咱們就大喊一聲趕緊跑。” “是啊是啊,我聽說他們見個人就抓,我可不想被他們抓去打仗,我們家只有我一根獨苗,我要被抓走了,我娘可咋辦?” “那就這么說定了,記住,無論是誰守門都要警醒著點。” 柱子今夜不用守寨門,他家里只有他和他老娘。 柱子娘坐在院子里,對著月光,踩軟麥秸桿編東西,柱子用劈刀切紅薯。 切成片的紅薯曬干后能保存很長一段時間,下鍋煮煮,就是一頓飯。 柱子也想讓老娘吃點好的,可糧食緊巴緊巴都要交賦稅,沒辦法,只能吃紅薯。 他想到了白天鎮(zhèn)上議論紛紛的事,心里琢磨著,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他被抓走了,他老娘可咋辦? 正值夏夜,家家戶戶在院子里納涼。 “快跑啊,有官兵抓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