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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罵聲里全是委屈和不甘,實在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才能生出個這么難管教,只會惹是生非的兒子來。 陸箏筆直的站在客廳里,任由母親哭罵著,低垂著眼簾,紋絲不動。 他知道自己這些年給家里添了不少亂,現如今想改了。 只要能讓他和謝柳維持目前的關系和狀態,他什么都愿意改。 不打架不抽煙,上課也會認真聽講……只要不讓他遠離謝柳。 “他爸,你倒是說句話啊,也管教管教你兒子行不行?”趙慧哭鬧了半天,見陸箏的父親陸開陽坐在旁邊抽煙一句話也不說,頓時更火大了。 “你們父子倆真就是一個德性!” 脾氣又倔又臭! 趙慧氣得回屋去哭了,也是太委屈了,幾十歲的人了,還得低聲下氣的跟別的家長賠禮道歉。 等趙慧將房間門摔得震天響,一直沒發話的陸開陽終于把煙滅掉了。 他看向陸箏,示意他在邊上的長凳坐下。 陸箏坐下了,一直沒說話的他,滿懷歉疚地開了口:“對不起,爸。” “跟爸說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子吧。”陸開陽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溫和,沒有責怪的意思。 這份溫和慈藹卻讓陸箏心里負罪感加重,但他知道,父親是真的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陸箏提到謝柳的名字時,唇角隱約可見笑意。 父親陸開陽看在眼里,心里清楚得很,他家兒子是真喜歡那個叫謝柳的姑娘。 而且這個姑娘,確實很優秀。 正因為太優秀了,陸開陽忍不住嘆息:“阿箏,你覺得你和她能永遠在一起嗎?” 這個問題,沉沉墜在陸箏心上。 他愣了幾秒,張了張嘴,卻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聽陸開陽接著道:“你也說了,高考畢業后,她就會離開臨川鎮。” “到那時,你該怎么辦呢?跟著她一起離開臨川鎮?” “那個叫謝柳的女生,她的成績那么優異,一定能考個特別好的大學吧。” “人吶,每上到一個臺階,就會看見更遠的風景。” “你要是真的喜歡她,就好好努力吧。以后才能追上她的腳步,跟她一起去更高的地方,看更遠的風景。” “總不能讓人家女孩子為了你從高處退下來吧?” “這水才往低處流,人得往高處走,明白不?” 父親一席話,既撫平了陸箏心里的創傷,又為他撥開了前路的迷霧。 少年揚唇,從兜里掏出一盒香煙,抽出一根給老父親遞過去:“謝謝老爸提點,兒子給您點根煙。” 陸開陽被他逗樂了,笑得眼角紋路皺起,一臉慈藹。 接了煙,陸開陽佯怒道:“別忘了你學生的身份,煙可不能帶去學校里。” 陸箏應了,想了想,把整盒煙都塞給了陸開陽:“從今天開始,兒子我正式戒煙了。” 他聲音響亮,把屋里的趙慧給嚷出來了。 看見他們爺倆有說有笑的,又是劈頭蓋臉一頓罵,大小一起罵。 夜色漸深,明月巷里挨家挨戶亮著燈,一片煙火氣。 陸箏家的氛圍從一開始的崩裂到現在的溫馨,實屬不易。 所以今晚陸箏很乖,飯后主動洗碗,而且老早就上床躺著了,還讓趙慧把他的校服給翻出來,明兒他要穿校服去學校。 趙慧聽了,望了眼窗外的夜空,問了陸開陽一句:“孩子他爸,你說這明兒的太陽會不會打西邊出來啊?” …… 翌日清晨,旭日東升。 謝柳還由父親謝樹華開車送到學校,她進教室時,陸箏已經坐在他的座位上了。 女孩微微詫異,笑著跟他打了招呼。 陸箏面前擺著英語書,正翻到最后的單詞頁面,“早啊。” “你干嘛呢?”謝柳在自己位置坐下,回身看了眼陸箏桌上的課本,略詫異地看向他:“你這是在看單詞嗎?” 少年點頭,表情認真,不像是開玩笑。 謝柳卻笑了,“你真在看單詞啊?要一起嗎?” 她雖然驚訝,看見陸箏一臉嚴肅的樣子也有些忍俊不禁,但她半分沒有嘲笑陸箏的意思,反倒有些歡喜。 為陸箏改邪歸正歡喜。 “是該好好學習了,馬上高三了。”謝柳喃喃,想起了謝樹華說的那句話。 男人說,高考是她人生的第一個轉折點。 當時謝柳聽了倒也沒多想些什么,現在看著陸箏,她卻忽然覺得謝樹華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 謝柳希望,高考結束后,她和陸箏還能一起走更遠的路。 這么一想,謝柳湊近男生一些,沖他笑得特別甜:“陸箏,我們一起好好學習吧。” 少年看著她,因為距離較近,他能看見她眼眸中映著的自己。 對視了好一陣,直到上課鈴打響,少年才伸手捏了一下女孩的臉:“知道啦,我會追上你的。” 謝柳僵住,俏麗的臉蛋微微泛紅,她極不自在的回過身去,小嘴小聲嘟囔:“就不能說趕上嗎?追字有歧義啊笨蛋。” 她想歪了,知道陸箏說的追上是指學習方面趕上她,而不是那個“追上”。 但實際陸箏那句話,也包含了那個意思。 一語雙關罷了,就是不知道謝柳聽懂了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