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你哥哥的事情我知道，是我授意別人做的，初衷只是為了讓他欠點錢，讓你們來求我，我再施以援手，沒想到他會自殺——”

    她問：“沈醫(yī)生，你后不后悔那天出門碰見我，救了我？”

    她說：“我都替你后悔了，你不應(yīng)該救我，你應(yīng)該讓我失血過多直接死了，這樣你痛快，我也痛快——我真的厭倦了吃藥和失眠，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感覺稍微好點，可惜你不愿意對我多點耐心。”

    她說了這么多，他始終沒有回應(yīng)，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她低眼看著他，許久，最后說：“我會永遠(yuǎn)記得那一天，四月的第一天，這是愚人節(jié)給我們兩個人開得一個玩笑。”

    她站起來，重新回到車?yán)铮瑩P長而去。

    第50章 春夜永醉

    九月中旬, 章檸和陸觀潮從加拿大度蜜月回來，回來后開始準(zhǔn)備考研。考研前，她在朋友圈發(fā)表了宣言, 禁止大家在未來的三個月里sao擾她。之后她找了一個圖書館, 早出晚歸，風(fēng)雨無阻，埋頭奮斗了三個多月。一直到十二月末考研結(jié)束, 有一天孟明明發(fā)給她了一個鏈接，說：“這里邊這個星二代是不是在說你？”

    她點開去看。

    是一個論壇帖，帖子的標(biāo)題是《一則不負(fù)責(zé)任的豪門八卦》。樓主把涉及的人物全提煉成標(biāo)簽, 主角三個, 某集團(tuán)大小姐, 某星二代, 某鳳凰男。該帖子說，鳳凰男是某著名三甲醫(yī)院的醫(yī)生，一次偶然機(jī)會, 救了出車禍的大小姐。之后火速跟老婆離婚, 跟大小姐訂婚。然后某星二代的mama到該醫(yī)院住院，又跟該鳳凰男搭上了。這鳳凰男為了星二代跟大小姐退了婚, 并且跑去星二代的婚禮上搶婚, 這讓大小姐特別丟人，所以一怒之下, 將他撞死了。

    這帖子雖然說得很像那么回事, 但也確實顛倒黑白了，章檸沒當(dāng)真，只拉下去看評論。

    熱贊一是猜人物的回復(fù):“某集團(tuán)JH，某星二代是作家和歌手的女兒, 某醫(yī)院DH。”

    熱贊二是有人問大小姐最后怎么樣了而樓主回復(fù)說:“大小姐精神病發(fā)作不負(fù)刑事責(zé)任賠了點錢。”

    熱贊三在回復(fù)熱贊二:“精神病真是塊磚，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章檸忽然意識到不對勁，心一沉，立馬退出帖子，從通訊錄的黑名單中把沈堰東的手機(jī)號拉出來，打了過去。

    有人接，她剛要松口氣，那邊卻傳來一個陌生女聲：“您好，哪位？”

    她略微一頓，說：“您好，請問沈堰東在嗎？”

    女聲道：“不認(rèn)識，你打錯了吧。”

    她說：“沒有打錯，之前一直都是這個號。”

    女聲說：“這號是我最近剛辦的，你是不是要找之前用這個號的人，真對不起，我確實不認(rèn)識。”

    對方掛了電話。

    章檸穩(wěn)住自己，點開微信，把沈堰東從黑名單里拉出來又打了過去，卻打不通。

    她給賀敏打了過去。

    電話一接通，她沒等賀敏說話，就搶先道：“賀醫(yī)生，沈堰東呢，我剛才給他打電話，打不通。”

    賀敏頓住，說：“他出車禍了，你不知道嗎？”

    她茫然：“我不知道，沒人跟我說——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

    賀敏又是一頓，說：“他死了，章檸。”

    “嗡”地一聲，章檸的腦子被炸成了一片空白，她伸手握住額頭。

    賀敏說：“我們以為你知道。”

    好一會兒，章檸聽見自己的聲音，遙遠(yuǎn)地像從天邊傳來的，但出奇的平靜：“我真的不知道，沈堰東和周臨西訂婚時，我把朋友圈里的醫(yī)生都屏蔽了，什么都沒看到，你怎么不給我打電話？”

    賀敏說：“你剛結(jié)婚，我們擔(dān)心你有顧忌，以為如果你還關(guān)心他，看到我們發(fā)的東西，一定會來問，誰知道沒有。”

    章檸還是有點暈，她拿手捏了捏太陽xue，問：“什么時候的事情？”

    賀敏說：“九月初。”

    她問：“周臨西撞他嗎？”

    賀敏點了點頭。

    她難以理解：“他不是救過周臨西嗎，就算退婚給了她難堪，也不至于撞人，她瘋了嗎？”

    賀敏說：“司法鑒定的結(jié)果是她癲癇性精神障礙發(fā)作，無法自控，所以撞了他。”

    “癲癇？”章檸立馬想起一個傍晚，有人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是周臨西，確實是周臨西。她呆呆道：“這么說，他是真的死了？”

    好一會兒，賀敏說：“他生前登記了器官捐獻(xiàn)，身體又健康，捐了很多東西，救了六個人，還讓兩個人重見光明。這八個家庭都因為他而變得更加幸福。我不知道這對你有沒有意義，但對他來說是有意義的。”

    “器官捐獻(xiàn)？”章檸又想起來了，這事是沈堰東跟她說過的。他說他單身的時候經(jīng)常擔(dān)心自己過勞猝死，所以去登記了器官捐獻(xiàn)，想著死了也能做點有意義的事情。當(dāng)時倆人感情正濃，她還不依。她實在無法忍受他身上的東西跑到別人身上去。她寧愿他把所有財產(chǎn)都捐了。沈堰東安慰她說只是以防萬一，說不定他可以健健康康的活到八十歲.....

    她忽然掛了電話，跑到書房，從抽屜里扒出一枚鑰匙，穿了衣服出去了。

    她知道賀敏不會騙她，也沒有騙她的理由，可她就是無法相信。

    她打車去了沈堰東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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