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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沒有再動,就那么讓她摟著。 光陰滋長,長日寂靜,這一下子竟然有了談戀愛的感覺。 吃完飯,沈堰東主動攬下了洗碗的活兒。他做什么都認真,哪怕是再小的事情。洗個碗也是,明明多么不需要走心的家務,他卻搞得像在做手術一樣專注。章檸洗了草莓,拿起一個塞到自己嘴里,又喂了他兩顆。等吃完草莓,她就從他腋下鉆到了洗水槽前面,圈住他的脖子,和他接吻。 后來,倆人窩在沙發上看電影,電影結束后,章檸睡著了。 沈堰東關了電視,起身將她抱回臥室。出來后也沒走,在黑暗中的客廳坐了一會兒,拿了煙盒去了陽臺。 陽臺擺了一套布藝沙發,角落里有大大小小的盆栽,黑暗中分不清楚都是什么,但知道有薰衣草,那香味如此濃烈。 他打開窗戶,趴在窗口抽煙。 他一遍抽煙一遍回味起今天那兩個吻。 有一瞬間想,如果她不是章藍和張鼎的女兒,他興許能痛快一點。但她真的太年輕,也太美了。男人的自卑與自大,一邊想要最美最好的,一邊擔心最美最好的不可控,沒有穩定性。 抽完了一支煙,將煙蒂摁滅在沙發旁角幾上的煙灰缸里。 角幾上除了煙灰缸,還摞著幾本書。借著窗外的城市燈光,他看了一下,幾本都是講家庭暴力的,估計跟她要做的選題有關,想著反正也睡不著,就摸開陽臺的燈,看了起來。 次日早上章檸醒來時才六點,她本想再睡一會兒,但想起沈堰東,雖然知道他不會留下,但還是起來看了看。客廳空蕩蕩的沒有人,她坐在沙發上發了一會兒呆,去洗手間沖澡。沖完澡出來,無意間瞧見沈堰東的包還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走過去看,鞋也還在。她有些疑惑,去書房照找了找,書房沒人,她又去了陽臺,然后笑了。 被子的一角拖在地上,她彎腰給他蓋好,單膝蹲在那里看。 沈醫生睡覺時就沒那種八風不動的熟男氣質,而是像個愣頭青。她想,早上是人意志力最弱的時候,要不趁這個機會,把他睡了,不然不知道他還要吊她到什么時候。不過雖然這么想,卻沒有打算真的實施,只是撐著沙發,繼續看。陽臺光線不太好,她站起來,把窗簾拉開,沒想到還是把他弄醒了。 太陽從城市的另外一邊升起來,給城市鑲上玫瑰色的金邊,鋼筋鐵骨的高樓聳立在朝霞里,真是美麗。她重新蹲回去,懶洋洋地瞧著他:“怎么睡這,不冷嗎?” 或許是剛洗漱過,她的臉清透飽滿,在晨光里泛出柔軟的晶瑩的光澤,讓沈堰東想起嬰兒的臉。他迷迷糊糊道:“你家真香,半夜醒來還以為自己睡在花園。” 她笑了:“我前些天淘了好些香薰蠟燭,昨天點的叫‘春夜永醉’,春天夜晚的味道。” “春夜永醉?”他的問句帶點鼻音,“真好聽。” 她拉過他外側的手把玩:“還有一罐暮色森林,我買來送你的。” “送我?”他立馬抗拒的搖了搖頭,“我不用這個。” 她不滿地搖他手:“就是看到這個名字,想到了你。” “是嗎?”他想起什么,低低的笑了,“我不知道我像森林,我只知道我像殺人犯。” 她笑了,卻佯裝不知,還要做出義憤填膺的樣子,問:“是誰,我找她理論去,也太不會說話了。” 他認真的看著她:“不是你嗎?” 她將他的手放下,湊近道:“開什么玩笑,我才不會這么說。” “哦。”他波瀾不驚,“那就是李聰說謊,估計借你的名義發泄他長期以來對我的不滿,看來我對他太好了。” 她卻又笑了:“我還說你應該去做警察呢,李醫生怎么沒說。” “有嗎?”他問。 “有的。”她肯定道,“我只是想說你的長相亦正亦邪,特別有味道,雖然不是傳統中的大帥哥,但放在帥哥堆里,一定是最先被人看到的那個。” 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斂了笑,慢慢的坐起來,伏在了他身上。 好一會兒,他輕聲問:“你能告訴我,你到底多大了嗎?” 她換了一個方向趴著:“你看著我多大了?” 他枕著自己的手臂,搖了搖頭:“有時候覺得你跟我一樣大,有時候又覺得你好像還很小。” 她中肯道:“對,我就是這么一個變幻莫測,令人捉摸不透的女人。” 他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她道:“二十六了。” 這顯然不是他預知的答案,他問:“你不是上一年剛大學畢業嗎?” 她不以為然:“那你以為多大?” 他道:“二十二或者二十三吧。” 她溫溫的嘆了口氣:“我mama結了五次婚,每結一次婚就要換一個地方。從X京到重慶,從重慶到香港,最后去加拿大,然后又回來。我跟著她不停的轉學轉學再轉學,把成績轉得一塌糊涂,上大學時都是別人畢業的年紀了。” 良久,他道:“看不出來。” “是吧。”她不無惋惜,“遇上那么一對自我的父母,我沒有變成一個瘋癲的星二代,反而成了一個偉光正的記者,真令人扼腕。” 他笑了,沒再說話。 好一會兒,她輕聲道:“你聽,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