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他一邊摁一邊問疼嗎,剛開始章檸一直說不疼,后來他摁到中間那塊,她連連叫疼。 他減輕力道又摁,她還是疼。 他又移開往邊上摁了摁,她說不疼。 他摸完后腦勺,又看了看瞳孔,問除了頭疼,有頭暈、嘔吐、眩暈、意識不清等感覺嗎? 她搖搖頭。 他坐回電腦前,說沒什么大礙,養養就行。 她又問:“那我這個不用拍個CT,看看有沒有腦出血?” 他一邊寫診斷結果,一邊道:“腦出血會導致顱內壓增高,會出現瞳孔散大、意識不清等癥狀。你只是頭疼,而且已經過了七十二小時的危險期,基本可以排除出血。如果實在不放心,拍CT查一下也成。” 她慎重思考了一下,說還是查一下吧,不然老擔心。 他把病歷和檢查單打印出來,交給了她,說如果早上能做完,不用再掛號,直接過來找他。 章檸做完CT,看了一下檢查報告,報告上顯示她的腦子沒有任何異常,所以她也不著急,就回家了。 回家路上,她掛了沈堰東下周五的門診,找他看片子。 沈堰東又見到她,覺得這姑娘心太大,她這也就是沒事,要是真有事,照她這不上心的勁兒,什么都晚了。他把片子還給她,囑咐下次再遇到類似的情況不要等,直接去掛急診。 結果隔了一周,他又又看到了她。 他想起之前電梯里的事情,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她本人端著一副正經病人的樣子,且沒有任何逾矩言行,他就什么都沒說,什么都沒問。 后來,他隔三差五就能看到她。她不挑明,他也就不說。漸漸的,倆人之間就生出了一種較勁心理,看誰會先按捺不住,先說點什么。 章檸本來是信心滿滿且志在必得,但漸漸的就有點不耐煩。不說心理上誰上風誰下風,單是物理距離,她就有些受不了。她住的地方離醫院不近,一來一回加上排隊看病,一上午都不夠用。而醫生看一個病人,五分鐘都頂到天了,更多時候,兩分鐘就把她打發了。她又不愿意死纏爛打胡攪蠻纏,覺得跌份。所以,越往后她越耐不住性子。有一次,她從診室出來,也聽到候診大廳的廣播在叫下一個號了,還是沒忍住,折了回去。 她什么時候進來,他似乎都在寫病歷。 她單刀直入:“沈醫生,你今天下班有時間嗎,我想請你看電影。” 沈堰東手指一頓,回頭來瞧。 她專注的等待著,看上去并不輕佻,不像他平時遭遇的那些心血來潮。他有個短暫的猶豫,而后向她伸出了手。 她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將手中的病歷單還給了他。 他拿了筆在上面寫了什么,然后頭也不回的遞給了她:“晚點再說。” 她低眼看了一下,那串數字像手機號,她又去看他,他已經回過頭,干自己的事情去了。 回到家后,她拿這串數字加他微信,他一直到中午才給通過。 通過后,她也沒跟他寒暄廢話,直接問他什么時候有時間。 他說周五晚上吧。 她說八點可以嗎? 他說可以。 她就選了他們醫院附近商場里的那個電影院,把八點前后有場次的電影都給他截了過去。 他道:“你選吧,我都行。” 章檸也沒跟他客氣,就直接買了票。 結果沒想到倆人的第一次約會,他就失約了。 打電話沒人接,發微信不回,她只好先進場。進場時把兩張票都給了檢票員,如果他能趕過來,可以直接進來。結果電影結束,她都沒看見人影。一直等到晚上十一點多,他的電話才過來,說突然有個病人腦梗,要做手術,情況緊急,沒來得及跟她說。 她也沒說什么,只說等他有空了再約,結果她等了半個月,他都沒約她。 章檸不知道這位醫生是真忙到這種地步了,還是怎么回事,只好再次主動約他。 這次倆人約在周六。 電影院在商場的最頂層,她到時,他還沒到,她坐在那里等。 等著等著,心跳竟然快了起來。 她覺得可笑,暗罵自己沒出息。 罵完抬眼看見扶梯上下來一個身穿T恤和大褲衩的男人。 她起初有些不敢認,等發現真是后,立刻笑了。 東懷醫院一千多名醫生,四百多位專家,十個醫生八個博士,多氣派的地方,還以為它的醫生多精英,沒想到私下跟個吃完飯下樓溜達的老大爺沒什么區別。得虧這位醫生個子高、身條好,怎么穿都不難看。 他見她笑,低眼看了看自己,沒發現什么不妥,于是問:“怎么了?” 她笑:“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精英,沒想到私下卻是個老大爺。” 他不遑多讓:“在醫院還是要裝一下的,得讓患者和家屬放心,私下就怎么舒服怎么來。” 她止住笑道:“是這個道理,如果我在醫院看到你這么穿,一定不敢把自己的腦袋交給你。” 他的注意力立馬就集中在了她的腦袋上,似乎正在尋找合適的開刀位置,她立馬捂住后腦勺,謹慎的往后退了一步:“別打我腦袋的主意,它好著呢,暫時不需要你的關心。” “沒有。”他道,“我是看這個腦袋長得很漂亮,就算真給我開,我估計也不忍心下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