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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弟,勞您家這些小子幫老夫一件事?!?/br> “你說。” “勞您家小子跑一趟去村尾去請文先生來為我家老婆子診治,隔壁住著姚家三兄弟,盡管去敲門,便說是他吳奶奶又犯了病,他們會帶你們去找文先生的?!?/br> “得地和得壽去。”兩個少年人應了一聲便轉身出了院子。 顧月照讓兩個婦人幫忙,好不容易才將那老婆婆從床底下扯了出來。 小孟村不大,不過十幾戶人家,兩人很快便回來,宋得地背上還背了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丈,他們身后跟了兩個半大小子。 “文先生,快來幫有志娘看看。” 那文先生氣沒喘勻,便上前診脈。 “郁結于心,又受了驚,喝一碗我之前開的藥,睡一覺便可。只是這般不過治標不治本,還是的靠她解開心結,這心結結了,氣就通了,人自然就好了?!?/br> 吳村長嘆氣,“談何容易!多謝文先生了。” 那文先生擺擺手,“都是鄉鄰,不必客氣。” “這些是?” “這是從平江府林陽縣孟家莊來的鄉親們,往南邊去,路經小孟村,過來借宿一夜?!?/br> “林陽縣?林陽縣和桐江縣隔了個三江山,從東繞,過梧江縣、從西,過澧江縣,從這二縣皆可向南,幾位老鄉又何必要繞路來桐江縣,再往南?” 這沒什么好瞞人的,顧月照答,“我們從三江山上下來,先到的自然是桐江縣,不必從另外兩縣繞?!?/br> 那老丈滿眼懷疑“你們是從三江山下來的?” “沒錯。” “三江山山高林密,除了主山周圍還有十多座小山,尋常人進了山,稍微走深些,便辨不清南北,尋不見方向,你們是怎么走出三江山的?!?/br> 顧月照不想說指南針的事,不滿宋家莊人是因為日夜相處沒法瞞,但沒有在外面嚷嚷著她有多與眾不同,只道,“許是我們運氣好。” 文菘藍自是不信這小丫頭的說辭,只當她有什么秘法不足為外人道。 …… 顧月照等人的到來引起了小孟村諸人的好奇,自早晨起,借口來看忘實則好奇顧月照等人便沒斷過。 “讓他們守好嘴巴,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宋二爺想必比我清楚?!?/br> 宋大志應了一聲便走了出門。 很快小孟村人便知道村里來了一伙南下逃難的人,村中不知多少人在私下議論此事。 而顧月照這會正在大夫文先生家,給她們開門的是叫官桂的半大孩子,據他自己的介紹他是文先生外孫。 “你們三人找老夫所謂何事?” “我們行至冷風,不免受了風,特來求藥?!?/br> “非是老夫狠心,天下大旱,不論是那山上長的還是藥農自種的,產量和往年比不足一成,老夫這用的還是前年成藥,爾等一百多號人,供不起。” 顧月照幾人面面相覷,原本見著大夫的欣喜被打破,是啊,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能醫無藥也無法治病救人??! “我這meimei苦風寒久矣,可否請先生幫她看看?” 文菘藍救不了所有人,但救顧月照一個人尚有余力。 他摸了顧月照脈“體虛又邪風入體,莫要吹風,注意休息便可。” 看完診,顧月照還不著急走。 “先生如何打算?可愿隨我等南下?” 文菘藍好笑的看著眼前的小娘子,心地倒是好的,到底經事少,不知窮家富路,往南,不知得花多少嚼用水糧?!毙∶洗迥死戏蜃娴?,落葉歸根,老夫便是熬不過雨下之時,也死而無憾矣。” “先生,不試一下,便先說死,未免太不負責。” “哈哈,好個有趣的女娃,試,死在外面,不試,埋土于家長,為著那微乎其微的成功,魂歸他鄉非老夫所愿” “文先生不懼黃土埋骨,但是令孫呢,還未及冠,便也要隨先生命喪故里? 說起孫子,文先生果然猶豫了,他活到這般年紀,便是沒有這場大旱,也只有十幾年可活, 可是外孫官桂不過十六,不該隨他餓死故鄉。 文菘藍,沉默良久方道,“顧娘子令老夫考慮考慮?!?/br> 顧月照站起身來,“若先生有了答復,晚上去村長家找我便是。 于此同時,小孟村不少人也動了逃難的心思,非他們想離開,實在是被逼走投無路。 樹挪死,人挪活,陳貴一咬牙決定去村長家找那位顧娘子,宋高粱兄弟說他們都與那位顧娘子簽了長工契,賣命五年,顧娘子便答應帶他們去南方,只要能活,賣命十年也未嘗不可。 和陳貴有一樣想法的人不少,到了吳村長家門前,他就看見院子里已經坐了不少人。 “諸位所說,月照知道了,只是人數眾多,月照恐有心無力啊?!?/br> 這話一說,有人急了。 “顧娘子,我等吃得少,只要給口吃的吊著這條命便可?!?/br> “是啊是啊,我愿為奴為婢,只望娘子救我一家性命,小兒方滿周歲啊!” 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丈杵著拐棍,踉蹌幾步上來就要跪,“我全家也愿賣身,供娘子差遣?!?/br> 顧月照趕緊將人扶起來,“唉,諸位,讓我考慮一下吧?!?/br> 眾人還待再說,但看見顧月照不容置疑的臉色,失望的閉了嘴,離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