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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只要進入人群便有被發現的可能性,不過時間早晚的問題,她從不把別人當成傻子,也從不把自己當成不會犯錯的圣人,特別是如今天下大旱,四處饑荒的大環境下,她無法合理的解釋她手中水糧的來路,一次兩次尚可撒謊找補,但是逃難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這么多人日日同行,哪里每一次都能想到完美的謊言,不露出馬腳? 與其被動的被發現猜疑,不如由她主動告知。 顧月照剛進屋,便聽一陣腳步聲踢踏而去,小院重新恢復了安靜。 顧月照倒在床上,思量下一步該如何走。 空間商城尚未開放,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她也還是未知,她相信信上所說的商城是真實存在的,沒有依據,但她就是堅信。 如今要做的便是賺錢買糧,而快速賺錢的法子只有變賣她從現代帶過來的小玩意。不管怎么說,她都得去縣里一趟。 …… 顧月照心里估算著宋家莊離林陽縣差不多得有四十多里的路程,她們天微微亮便從宋家莊出發朝著縣里走,直走到太陽落山才遠遠的看到林陽縣的城墻。 顧月照不知道四娘是怎么和其他村民說的,今早時,昨日那個老丈便過來找了她,說愿意一起南下。 正好她今日要來縣城,便抓了宋山父子的壯丁一起來縣里幫忙。 出發時她看了一眼表,早上四點十三,而現在是下午五點三十七,整整走了十三個小時啊。 她此時腿軟得像面條,腳上起了好幾個水泡,一走動就鉆心的疼,只得扶著四娘一步一步的挪。 嗓子渴得快冒煙,中午吃的干糧是用顧月照提供的面粉做的饅頭,放久了干得難以下咽,水倒是有,一人一葫蘆水,那點水哪夠喝的,她已經很省了,還是在午時就見了底,后面的還是四娘給她倒了半壺,整得她挺不好意思。 離得近了才看見林陽縣全貌,低矮的泥土城墻在夕陽下有些蒼涼之感,城墻外是干涸了的護城河溝渠,城門洞開,幾個衙役隨意的歪在城門邊,昏昏欲睡。 顧月照仔細用圍巾將頭臉遮住,只露出個眼睛來。 穿過護城河上木板搭就的木橋,就進了城門,那衙役瞇著眼睨了眼幾人。 衣裳破爛,臉色蠟黃,瞧著也不像有銀子的主,每人收了三文的入城費便徑直閉了眼繼續睡覺。 縣令大人是下了命令要守好城門,不過縣衙內都兩個月沒發糧餉了,誰又聽他的?那些官老爺最是自覺矜貴,是不會親自來城門處瞧的。 入了城門更顯荒涼,街上空蕩蕩的,偶而行人滿臉經過也是滿色愁苦。路旁是鋪子俱關門閉縫,只有褪了顏色招幌無力的在風中擺動。 宋山感嘆,“我上次來林陽縣時,這長街上還人擠人,如今……哎!老天爺不給活路啊!” 真是一朝物變人亦非,四面荒涼人住稀。 黃土地的街道,只比村子中稍好些的房子雜亂無章的分布在城中各處,縣城看起來比宋家莊富貴繁榮不到哪去。顧月照心情也很沉重,縣里如今這般光景,她要上何處才能賣東西買糧食? 林陽縣不大,逛完整個縣城花了不到半個時辰,縣里商鋪九成已經關了門,剩下還開著就大多是棺材鋪,至于糧店,更是只有一家。 糧店名為徐氏糧鋪,這里少有的人多,許多挎著竹籃拎著麻布袋的百姓圍在店門口,一行人才靠近就聽有人高聲道,“今早還菽一斤六十文,粟一斤七十文,怎么如今菽一斤要八十文,粟一斤要九十文了?” 跟著一起過來的宋山大兒子宋得壽倒吸一口氣,“我的老天爺啊,**十文一斤的菽,比rou價還貴!去歲秋,家中賣糧,一斗菽不過十八文,粟也才二十文,那會子頂頂好的白面,和南邊來的大米也不過二三十文一斤而已。” 顧月照注意到宋得壽菽和粟所說的計量單位的斗而不是斤,一斗可有十三斤至多…… 烏四娘也滿臉凝重“城中百姓少地,平日里吃糧都靠買,村里的地上也沒有產出,糧鋪無處收糧,天干成這樣,自然想要囤糧,糧少,買的人多,價自然便高了。” “原還想著來城中買糧,這價錢實在是買不起。” 幾人繼續看下去。 一個掌柜模樣的男人倚在門邊,身邊一溜站了十幾個身材魁梧,滿面兇惡的男人。 他輕蔑的看了一眼周圍的百姓漫不經心又輕慢的道,“莫說我漲二十文了,如今這光景兒,就是漲三十文五十文,你們又能拿我如何,要是嫌貴便上別家買去啊,小店開門做生意,講究個買賣自愿,賣多少價我說了算,至于買不買,那就是你的事兒,各位說說,是不是這個理。” 人群中不少人被這番話氣得臉紅,但卻奈何不了他。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者站出來,他佝僂著背,臉頰瘦得深深凹陷下去,他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小心打開,擠出一個討好的笑來,“徐掌柜,我這有五十文,您好心先與我一斤菽回去救命,家中斷糧已有三日,孫兒和老婆子餓得站不起來道,剩的五十文且寬限我幾日,定一文不少給您送過來。” 那徐掌柜卻半分情面也不愿意給,看都不看他一眼,“本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概不賒欠。” 老人不肯放棄,“那徐掌柜你看這五十文能買多少菽,便給我稱多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