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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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師與伺候筆墨的侍從沒忍住好奇,偷偷摸摸地瞅了過來。 那畫上畫的分明就是沈妄,但衣著并非現在穿著的竹葉花紋滾邊云錦服,而是分外閑適的裝扮。 畫中之人單手支起下顎,神情染上幾分疏懶,卻好似找到了什么有趣的小玩意,另一只手高舉著,仔細端詳,眼中一抹興致盎然便是透過畫像都能傳得極其鮮明。 一般而言,沈妄只會在獨處內屋時才會穿得這樣隨性,連沈二也只有在伺候人起居的時候才會見到。 畫師注意到的卻是畫中細節處。 支著下顎的手沒有完全握起成拳,微微松開,顯得隨意自然。下巴微抬起,不高不低,視線正對著小器物。長發垂落下來的弧度剛好,連那袖子下滑到底,堆砌出來的皺褶也非是依著模板照搬出來的。 細致到這個地步,這是得認真觀察了多少次才能如實展現出來? 恍然思忖,傳言神仙對恭親王寵到極致,如今看來不僅沒有作假,甚至過猶不及。 沈妄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滿意得不得了,嘴里卻佯作不解:小神仙,我想要的明明是你的畫像,你畫我作甚? 江奕:...... 看這畫里的打扮有些陌生......記起來了,前些日子,我好似在沐浴之后穿過,嗯,怎么細瞧著這衣襟拉得這般敞開,當時都沒注意,還是小神仙你比較細心。 江奕:......... 半空中的筆倏然擱在桌面上,順著畫紙滾了幾圈,沒了動靜。 畫師、沈二:......!!王爺快別說了! 沈妄卻微微一笑,讓沈二取了一幅畫卷過來。 親手裝裱、大鑲,裁斷裱料,又小心地將畫卷單獨挪了個地方騰放。 多少年了,這還是沈二第一次在王爺的臉上瞧到這般溫柔。 掌腹輕撫幾下空白處,沈妄對著兩人擺了擺手:你們先下去。 兩人應聲告退。 等著墨跡晾干,沈妄又拿了一張空白的畫紙,用鎮紙壓住邊角,抬手起墨,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毛筆上,開始作畫。 先是輪廓,體態拔長,卻不讓人覺得高出了頭,微有點削瘦,攬擁或是懷抱著應當正好。 柔順的墨發簡單拿長繩松散束縛著,齊肩披下,沈妄多次有著將腦袋埋入其中,深嗅那清雅淡香的遐想。 他一共只畫了兩幅畫像,兩幅皆有不同。 一副是江奕顯露出來的書生模樣,沒有畫眼睛,另一幅畫的應是江奕本尊,身體畫的還算順暢,到要勾勒面容的時候卻倏然停頓了下來。 許久之后,沈妄還是放下了筆。 以后再送你罷。 如此說完,伸手準備將畫紙撤下,兩張畫紙卻無風自動,飄到了半空中,好似被誰拿在了手中,瞬間便消失了。 沈妄:...... 愣了幾息時間,沈妄眨巴眨巴眼,兀自一笑,又拿出幾張畫紙來,描繪起他印象中的大漠風光,綠林山水。 這些地方也不知道是誰與他說過的,總之自沈妄知事起,便成了他遠望高高宮墻外的執念。 他到過自己想去的每一個地方,或是獨身一人,或是有護衛伴隨左右,但無論哪一種,沈妄的心中都得不到滿足,再美的風光放在他的眼中都好像缺了點什么似的。 早該和誰去看看。 小神仙,你喜歡大漠么? 嗯。 等過段時間,事情都解決了,我帶你去看看,如何? 江奕道:好。 沈妄說解決便是真的解決,是日,十幾封密函由恭親王府發出,快馬加急往動亂地區而去,僅僅一月時間,皆盡被當地官兵鎮壓平息,作亂的一干人等收押待審。過后沈妄再上折子,讓圣上遣都御史成遷為巡撫,從西林|武安,至東區北野,巡行地方,撫鎮軍民,不到三月,民間最后一絲哀怨聲也消弭了下去。 同時,邊關那邊也傳來捷報,唐老將軍大敗匈奴,重創主將,俘虜兩名副將,以兩萬的人損斬殺匈奴十萬人! 消息傳到京都,百姓奔走相告,朝中也是一片喜氣洋洋。 閑賦在家的沈妄幾日前便收到了唐老將軍的慰問信,早已得知這件事,算是意料之中。 除此以外,唐老將軍也在信中表達了對沈妄的感謝,若非沈妄在朝中為他撐勢,他也無法借著糧草充裕的優勢與匈奴拉鋸數月之久,更無法迎來敵軍的疲乏并乘機一舉拿下。 看到沈妄讀信到最后,眉眼皆都放松,想是心情不錯,為沈妄感到高興的江奕同樣揚了一下唇角。 沈妄將信放下,笑道:再有些時間我們就能去大漠了。 好。 去完大漠不妨再去太白山走一轉,據說冬日必會降雪,而后霜染云杉樹,四下潔白如鵝羽,定是極美的。 江奕的回答一如既往,認真而不帶敷衍地嗯了一聲。 第二日仍是艷陽晴天,白云無蹤無際,太陽火辣辣地炙烤著大地,嫩綠的葉尖萎靡下去,貓兒狗兒也不愿意在外面多呆,走在外面的百姓被曬得汗珠直直順著臉頰往下淌。 繼邊關捷報之后,業南一帶旱情加重的消息也傳到了京都陽城。 前者還能由人定勝算,后者乃是天災,即便是恭親王沈妄也無能為力。 若是一個地方也就罷了,關鍵不止是業南,還有津河水患,武桓蝗災,隆川雪害...... 若讓災害一直這么持續下去,不說今年田地里將顆粒無收,便是來年的收成也將受到影響,是時賦稅也將化為重石壓在每一個人的心頭,而歷來起義又皆由此起。 整個朝堂的氛圍像是倏然由高急轉下落,沈妄看著小皇帝叫人呈上來的奏報,眉頭微微緊蹙,臉色暗沉。 每年都有災害,但從未像今年如此嚴重又如此之多。 一位臣子面露猶疑,上前道:皇上,臣有個提議。 愛卿且說。 自恭親王回朝之后,群眾便安定了下來,小皇帝也無奈認清了自己的本事,做小伏低也好,提線木偶也罷,只求沈妄不會請辭離開。 他心知對方怕是厭惡極了朝堂上的爾虞我詐,若真的打算走,什么國家大義,什么血脈至親,通通都會被沈妄毫不留情地丟去一邊,沒人能夠攔得住他。 再加上何丞相那邊絲毫沒有好轉,彼時沈妄一走,他恐怕再無法從朝堂上找到可信可用之人,每當想到這種可能,小皇帝便心覺恐慌,再不敢觸及沈妄的眉頭。 旱災不像水患,只消得讓天下雨即可。 群臣無語,更有人直接輕嗤道:簡直屁話,誰不知道讓天下雨就行了?那是我們能決定的嗎! 小皇帝還以為他有什么辦法,撐額一嘆,沒了聽下去的興致。 那位臣子卻頓了一下,轉過了身,撩開衣擺,雙膝下跪,兩只手掌攤開,沖著沈妄行了一記重禮。 王爺,凡人確實不行,但神仙可以。 ※※※※※※※※※※※※※※※※※※※※ 文中地名都是編纂的嗯 感謝地雷,感謝營養液,感謝評論!親親抱抱舉高高!!! 第48章 病入膏肓的攝政王(十九) 外界雖將沈妄傳成了吃人不吐骨頭的兇猛野獸, 但實質和沈妄親身接觸過的人卻知道,沈妄這個人更似一只笑面狐貍,能不臟手的事便盡可能讓自己看不順眼的人來做,最喜用言語將人逼至絕路。 而當那位大臣問出這話的時候,群臣發現沈妄嘴角的弧度漸漸沉了下去。 不愛笑的人突然笑了, 和一直在笑的人突然不笑, 兩者對比不出什么高低, 但有一點很清楚, 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 他們都正處于即將爆發的邊緣。 大殿突然靜謐得可怕,那位臣子忍不住抬頭瞄了沈妄一眼。 盡管心里有所準備, 卻在與沈妄視線相對的剎那間如墜冰窟。 接著沈妄緩慢轉過了身,不急不緩地走到了殿前侍衛的身邊,輕輕一抬手, 便從對方的腰間拔出了佩劍。 锃一聲劍鳴, 清脆響亮。 所有人屏住呼吸, 身子微微晃動, 卻像是被冰凍在了原地,怎么也挪不動步。 沈妄持著劍走進人群,他們才猛然驚覺了, 下意識往后退。 整個過程長達幾十息, 沒有一個人出聲, 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制止。 匍匐跪地的大臣突然被一片陰影所籠罩, 一股不寒而栗的恐懼感油然而生, 便是什么禮儀都忘卻了,連滾帶爬地往旁邊躲。 尖銳的利劍徑直從他的頭頂刺下,大臣躲閃不及,臉頰被劃拉開了一個偌大的口子,差一點便沒了命。 血液滾出傷口,不自禁痛得大叫起來。 下一刻內心又充滿了恐懼,沈妄是真的想殺了他! 當場見了血,群臣立時sao動起來。 沈妄啟唇,不輕不重地吐出了毫無溫度的三個字:御林軍。 門口涌進來一大批官兵,瞬間將朝堂給包圍,手持佩劍,肅穆地往那一站,連慘白了臉色的小皇帝都不禁閉上了嘴。 王爺,王爺,臣下只是隨口一說,沒有顧及......王爺!求王爺開恩!求王爺開恩!求...... 從以前到現在,你們一直在求本王開恩。利劍在手中倒轉,沈妄單手捂住高度上揚的嘴角,輕輕地笑了起來,誰來對本王開恩? 那么多東西他都給了他們。 那么多次他都放過了他們。 為何還要來搶他唯一重要的存在? 無止境的殺念暴漲而起,沈妄的眸眼好似因暴怒而染上了嗜血的腥紅。 既然他們一個一個都急著要求死 那他為何不能成全了他們。 嗯? 風聲呼嘯而過,大臣只覺全身發涼,在那瞬間他仿佛已經徘徊在地獄邊緣,離死亡就只有一步之遙! 一只冰涼的手悄然握住了沈妄的手腕,沒有多少力氣,沈妄刺過去的動作卻是一滯。 劍鋒因此偏轉,扎進了大臣的大腿,大臣又是慘叫一聲。 沈妄卻沉默了足三息時間,緩慢將劍拔出,看著自己的手腕。 雖然看不見,但他卻能感受到,江奕冰涼的手腹貼住了他溫熱的掌心,將他緊捏著劍柄、失去血色的五指溫柔捋開。 沾血的劍刃掉在地上,哐啷一響,江奕抱住了沈妄,在對方的額上落下一個輕吻。 顫抖的手猛然上抬,眾人只見半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只白皙削瘦的手,堅定地回握住了沈妄。 這個時候他們顧不上去考慮那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神仙,通通呆傻地站在原地,看著恭親王沈妄握住那只手,徑直邁出大殿,再不回頭。 守在宮門口的沈二正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一見自家王爺出來了,高興地迎了上去。 走近時看到濺射在沈妄朝服上的血液,不禁愕然:王爺? 回府。 冰冷冷的兩個字讓沈二打了個激靈,忙使喚車夫,往王府回趕。 到了王府,沈妄一步跨下馬車,沈二才注意到對方手中一直握著什么,不待他看清,沈妄進入主臥,房門忽地在重響聲中關閉,將所有的視線隔絕在外。 但當沈妄進屋之后,他什么也沒做。 只在原地神情麻木地站了會兒,攥了攥手,感覺江奕的存在,又坐下,拉著江奕的手抵住額頭。 江奕任著沈妄的動作,傾身又擁住了對方,宛如哄勸受了委屈的孩童一般,手掌柔力拍哄著結實的脊背。 沈妄突然悶聲開口:我想見你,真正的你。 沒有平日里的戲謔腔調,沒有刻意試探時的不確定。 就只是一句很普通的陳述,卻讓江奕的心臟猛然收縮,一股尖銳而苦澀的疼痛瞬間占滿了整個胸腔。 [宿主,你的積分......] 將【無限制記錄儀】【備用背包】賣給商店,兌換一個安眠窩,兌換24小時機器傀儡。 [將從系統商店里購買的道具賣給商店,只能得到原價的30%。] 不夠? [......已賣出,賣出積分一萬六,兌換兩樣物品扣除一千一,折合剩余積分一萬五,請宿主注意接收。] 機器傀儡輸入數據需要一些時間,這段時間江奕一直抱著沈妄不放,但沈妄像是陷入了某種魔障中,江奕說一個字,他便應一個字,咬字卻帶著顫音。 江奕撫摸對方繃得死緊的腮幫子,不再說話了,就這么抱著對方。 等到數據輸入完畢,片刻沒有停留,帶著沈妄入了安眠窩。 安眠窩很快發揮它清心靜神的作用,恢復些許神智的沈妄下一刻將江奕給按在了床榻上。 他還注意著用手臂護住江奕的背,代替對方承受了覆壓下去的沖擊。 江奕皺了下眉頭,沈妄將他抱得太緊,他有點喘不過氣。 隨即眉宇松開,看向壓在身上的人。 沈妄沒有注意到眼前的景象發生了什么樣的變化,過往記憶擠壓在一塊,讓他的大腦很混亂。 一會兒浮現出幾位皇兄滿懷惡意的笑,一會兒浮現出母妃向他遞出毒粥時猙獰兇惡的臉。 喲喲喲,看看這是誰,不是我們可憐的小皇弟嗎,怎么在吃狗吃的東西啊? 沈兄,我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好恨你啊,想殺了你,好想殺了你,你你為什么要活著?讓我殺了你好不好,啊,沈兄? 你就是個災星,誰和你走在一起就會倒大霉,沒人會喜歡你,誰也不會在乎你,你滾,滾啊! 那些叫罵聲化為揮之不去的陰霾,朝著沈妄逐漸逼近,他垂頭,赤紅雙目怔怔地看著江奕,不禁開始懷疑。 懷疑自己,懷疑全天下,懷疑世間萬物。 懷疑眼前這般溫暖的人,是真實存在的么? 突然陷入一股莫名的恐慌中,沈妄情不自禁伸出手掌,撫向江奕的面頰,每一分每一寸,仔細感受著那溫熱的氣息。 便是這個時候,江奕輕聲道了一句:我在。 只有兩個字。 沈妄眼中的瘋狂卻立時消弭。 一雙眼睛若古井般漆黑深邃,一雙眼睛若湖水般澄澈無瀾。 兩人的視線對撞在一起,均都閃爍起細微的波動,空氣瞬間染上一絲灼熱,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唇瓣雙雙貼合,彼此笨拙而真摯地吮吸。 很快。 不能不能是現在,不能是他意識混亂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