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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暴君的白月光在線閱讀 - 第147頁

第147頁

    慕衍停步看他,面色冷淡, 語氣也是冷的, “他逐利而來, 自然能因?yàn)楦蟮睦妫嗷蚴前驯x擇背叛我。”

    鄭培噎住,自家殿下說的是有理, 他也知道是這個(gè)理, 只不過就是有口無心地感慨一下。

    沒想到的是, 殿下尋常都不會理睬他的嘀咕嘟囔, 今日竟也會出言反駁。

    大約是被縣主落水之事擾得心境不寧?

    鄭培偷眼看了自家殿下一眼, 見昏暗閃爍的燭火將他面容映得陰晴不定, 便收回視線, 上前去推門, 再一想到昨夜后院里燈火通明了一夜, 就嘆氣低聲。

    “要是早點(diǎn)將這人揪出來就好了,縣主也就不會吃這么大的苦頭。”

    鄭培隨口一說。

    慕衍卻是呼吸一窒,心頭不住滴血。

    他昨夜照料了蘇瑤一夜。

    眼睜睜看著那般嬌艷鮮活的小娘子因?yàn)楦邿犭y熬, 痛苦細(xì)喘,被灌下藥汁后咳嗽連連,一直到后來,她仿佛某種受傷委屈的幼崽, 閉緊了眼直往他懷中鉆,細(xì)細(xì)弱弱地輕哼,想求些安慰……

    少年始終沉著臉,只恨不能以身替之。

    但心底最憎恨的,還是他因?yàn)槲茨芴崆邦A(yù)料安排,在事前便將張四郎之輩全部拔除,才會讓她落到這般境地。

    這會兒聽到這句誅心之言,指尖都在微微發(fā)顫。

    慕衍昨夜就一直在想,若是他早便將張四郎除去,阿瑤又怎么會被害,險(xiǎn)些丟了性命。

    歸根結(jié)底,都是他的錯(cuò)。

    沒能將這些存心害她之人,早早查出,沒能連同他們的同謀者一道連根拔起,碎尸萬段,沒能早早將他們一并送進(jìn)輪回道中……

    沉重鐵門打開,發(fā)出轟然聲響。

    慕衍斂著眉眼,先鄭培一步,走進(jìn)黑暗中。

    鄭培手中舉著個(gè)燭臺,一燈如豆,影影綽綽,只能勉強(qiáng)照亮門邊的方寸之地。

    他跟上慕衍,恍惚間竟覺得,自家殿下不似才走進(jìn)門內(nèi),倒像是剛剛從門內(nèi)走出一樣,身影幾乎要與這濃郁得化不開的黑暗融為一體。

    心里一怵,也跟了進(jìn)去。

    鐵門在他們背后合上,將驀然爆發(fā)的一陣凄厲不似活人的瘋狂叫嚷聲阻絕殆盡。

    即便是張家人在,大約也無法辨認(rèn)出,這般嘶啞痛苦的嗓音,這是他們家昨夜失蹤的兒郎的聲音。

    ……

    一府之內(nèi),有人痛苦哀嚎,幾近崩潰,也有人窩在溫軟床榻上,渾然不覺,還捧著溫?zé)岬臏】谛】卩嬛?/br>
    用完了湯,蘇瑤舒展了眉眼,盯著月枝看。

    她疑惑道,“你是說,有人存心要害我,姑母他們都不放心我的安危,所以便讓六郎帶我出了府,先暫避一陣?”

    月枝面上鎮(zhèn)定,實(shí)則屏氣斂息,背后冷汗津津。

    聽見自家縣主重復(fù)她的話,就抿緊唇連連點(diǎn)頭。

    蘇瑤又盯著她看了會,還是覺得哪里不對。

    她回到鳳儀宮還能遇到什么危險(xiǎn)?落水的事,也是因?yàn)樗谌ボ饺爻氐穆飞希粫r(shí)大意了,才會被張四郎誆騙。

    若她留在鳳儀宮閉門不出養(yǎng)病,還能有什么危險(xiǎn)。

    蘇瑤精巧的下巴輕輕抵在膝蓋上,她還不知道自己抱膝而坐時(shí),看上去就是小小一團(tuán),格外得嬌弱可欺。

    她再度看向床前肅立的人影,蹙起眉。

    “當(dāng)真是這樣嗎?”

    月枝咬緊牙關(guān),一言不發(fā)。

    她想到了留在蘇府的家人……

    再轉(zhuǎn)念一想,六殿下絕不會有害縣主之心,縣主此時(shí)剛醒,更不能煩憂勞神,就又重重點(diǎn)頭。

    月枝上前替蘇瑤掖掖被角,低聲道,“縣主,您才落了水,昨夜還發(fā)了高熱,好生養(yǎng)病才是正經(jīng)。婢子說的都是實(shí)話,便是您疑心,總該信得過六殿下才是,難不成他還會害您?”

    落水,發(fā)熱……

    這兩個(gè)詞匯一入耳,蘇瑤下意識地顫了下。

    突然覺得,這情形,怎么好像跟她前世有些像。或者說,怎么好像跟她年幼的那次經(jīng)歷一模一樣。

    緊接著……是不是該有人在她的藥里動手腳,害她再次病弱而亡。

    蘇瑤瞳孔一縮。

    不知怎的,那些早就被忘了的,關(guān)于病痛和死亡的記憶不受控制的,一股腦浮上心頭,讓她腦中涌現(xiàn)出一股劇烈鈍痛,像是有無數(shù)牛毛細(xì)針同時(shí)在扎。

    少女扶住額頭,臉色煞白,唇瓣上血色剎那間褪凈。

    一下栽進(jìn)身后軟枕里,失了知覺。

    “縣主?!”

    月枝慌張地將蘇瑤抱住,抖著唇,一疊聲地催促屋里的婢女,“還愣著做什么?快去叫人!去叫醫(yī)師和殿下來!”

    婢女們都嚇壞了,一窩蜂地跑出去。

    慕衍得到消息前,正在觀刑。

    他以往從不摻和這種事。

    臟、亂、血和刺耳的哀嚎聲,無論曾是何等尊貴光彩,頤指氣使之輩,一旦淪落成階下囚后,仿佛就是一灘爛rou,任人宰割,毫無尊嚴(yán)體面可言。

    在他看來,折磨蹂.躪一個(gè)將死之人,一個(gè)手下敗將,最多不過是一時(shí)的報(bào)復(fù)掌控快.感,著實(shí)無甚趣味。

    若是百無聊賴,厭世反復(fù),亦或是心性扭曲殘暴之人,只想尋些刺激樂子,或許還會有些興趣。

    但如今他心間還有叢嬌氣明媚的花枝,需得時(shí)時(shí)陪伴照料,自然不耐煩此等場景。

    阿瑤也一定不喜歡這些帶著陰暗腐朽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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