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有可能的，便是已經(jīng)被呈給了姑母。

    心里存著事，再與蘇皇后一道用膳時，蘇瑤就處處留心，果然見到姑母似有些神思不屬的模樣。

    連她幾次主動提起話頭，都被蘇皇后三言兩語地敷衍過去。

    等撤了杯盞，回后殿時，蘇瑤心里就泛起了嘀咕，按理說，不應(yīng)該姑母來問自己怎么把夜明珠丟到了慕衍屋子里么。

    怎么倒好像姑母有事瞞著她一般。

    她不知不覺沿著回廊，走到后.庭院的花圃，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跟了個尾巴。

    也許是謀劃昭告慕衍身份的時日將近，蘇皇后索性讓慕衍跟她們一道用膳，如此一來，方才蘇瑤出門時，小少年便跟著一道起身告退。

    “六郎，你覺不覺得，姑母好似有什么心事？”

    蘇瑤隨意攀折了根光禿禿的柳枝，彎成環(huán)，在手里編來編去。

    慕衍發(fā)覺得比她還早。

    他猶豫片刻，提醒道，“縣主不覺得，世子好似有一段時日不曾入宮了么？”

    對，阿兄好像的確是很久都沒來看她了……？

    蘇瑤一下警惕起來。

    按理說，阿兄最是疼愛她，隔三差五就尋了許多有趣物事給她玩，再不濟(jì)也會弄些宮里少見的吃食來哄她，怎么這回竟會這么久沒來了。

    “要不我們?nèi)枂柼影⑿郑俊?/br>
    去見太子？

    不知為何，想到曾見到過的，小縣主對太子殿下的親近，慕衍心里生出些莫名的情緒，目光望向廊下的含苞的梅枝，眉梢微蹙。

    “娘娘既是打定主意不說，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會違背娘娘的意思，縣主便是去了，只怕也問不出實情。”

    這倒也是，從太子阿兄口里套話，難度太高。

    蘇瑤一手拎著柳枝，一手握住腰間玉環(huán)，在回廊上皺著臉走來走去。

    “要不……我們?nèi)ジ媚柑滋自挘俊?/br>
    小女郎想得入神，順口說出我們一詞。

    并沒有注意到，這句話當(dāng)即就讓小郎君眼底悄然浮現(xiàn)出星星點點的碎光。

    說做就做，蘇瑤拉起慕衍的衣袖就要去前殿。

    可還未到呢，就遠(yuǎn)遠(yuǎn)看見太子阿兄的背影進(jìn)了正殿。

    “噓！”她比了個手勢。

    然后領(lǐng)著慕衍小心翼翼地繞到前殿的窗邊。

    北風(fēng)吹了幾日，天氣轉(zhuǎn)寒，鳳儀宮的雕花窗都是闔著的，內(nèi)中的聲音自然也有些聽不清。

    尤其是……

    蘇瑤踮了踮翹頭履，可怎么都比那窗沿矮上一截。

    她忽然注意到比她高上不少的慕衍。

    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蘇瑤扯了扯慕衍的衣袖，示意他低下頭，然后附耳過去，用氣聲軟軟地央求他。

    “六郎六郎，你抱我一會好么？我夠不到窗沿，都聽不清姑母他們在說什么。”

    小少年的臉唰一下子紅透了。

    他動了動唇，想開口，卻被蘇瑤眼疾手快地捂住。

    “莫出聲，”小女郎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她略略揚起下巴，尾調(diào)隨之上揚，“你抱抱我不行么？”

    慕衍靜默幾息，點了點頭。

    蘇瑤終于夠到了窗沿，她扶著小少年的肩膀，豎著耳朵，專心致志地偷聽內(nèi)中的談話。

    完全沒有發(fā)現(xiàn)抱持著她的人有些出神。

    慕衍垂著眸子，濃密長睫在眼下投出的羽毛狀青影顫個不停，玉白耳垂紅得滴血。

    他覺得自己像是托舉住了一捧云，軟軟糯糯的，胸腔里的整顆心都像是被溫軟的云絮裹纏住，一聲一聲跳得急促。

    蘇瑤隱隱約約聽見內(nèi)中太子阿兄的聲音，便竭力往雕花窗牗上再湊近些。

    “若是我……阿娘不妨……六郎……”這是太子阿兄?jǐn)鄶嗬m(xù)續(xù)的聲音。

    “莫說這等不吉利的話……”這是姑母說的。

    內(nèi)中兩人沉默了會，交談聲更小幾分。

    蘇瑤輕輕撓了撓慕衍的肩膀，示意他往窗邊再靠近些。

    小女郎都快將半邊小臉在木質(zhì)雕花上擠變了形，才聽見蘇皇后冰冰冷冷的言語。

    “則昭得了消息，便連夜出京去探望兄長，主持大局。只是現(xiàn)下還不知，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放的冷箭？若真是林家動的手腳，我拼了這中宮之位不要，也定要替兄長討個公道！”

    冷箭？阿耶？

    阿耶被冷箭射中了么？

    驚懼之下，蘇瑤腦海一片空白，撲通一下栽進(jìn)慕衍懷里。

    殿內(nèi)之人被驚動，看向窗邊。

    20. 第 20 章 “你不許告訴別人！”……

    什么聲？

    蘇皇后蹙眉，起身叫宮人進(jìn)來，壓低聲吩咐，“瑩云，帶人去窗那邊看看，可是有什么人在偷聽，動作輕些，務(wù)必將偷聽之人抓住。”

    待宮人離開，她親手替慕珣斟上杯茶，“你才用過藥，便急于現(xiàn)身拉攏那一幫老臣，也需注意些身子。”

    “阿娘，”慕珣抬眼，“我方才所言出自真心。”

    他斂著眉眼，不緊不慢道，“六郎聰慧，年紀(jì)小小便知曉護(hù)著阿瑤，可見是個知恩圖報的。若是那藥只是一時之效，我到底好不起來，您便將六郎記到名下，終歸是條后路。”

    蘇皇后勉強(qiáng)一笑，“記名之事且再看看，六郎便先養(yǎng)在鳳儀宮，與阿瑤作個伴。六郎的生母也曾求我將六郎養(yǎng)在膝下，你們倒是想到一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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