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危急，陳慢搶著問：“市局有黑警嗎？是誰？”

    “很高的職位，但他是個聰明人，我目前手里并未掌握可以坐實他犯罪的證據(jù)?！笔Y麗萍說著，報了一個名字，那名字果然讓陳慢驟時心驚。

    謝清呈：“所以當(dāng)年殺我父母的人……”

    “不是他，他只是一把傘，不直接參與殺人。”蔣麗萍道，“真正負(fù)責(zé)讓人見血的，都是我們組織里的殺手。但很難確定到底是哪一個?！?/br>
    謝清呈指陷于掌：“那你知道……這個組織最高層的人是誰嗎？”

    蔣麗萍：“我知道，但我不能確定那是不是他的本名——他姓段，名叫段聞。澳籍華裔。他行事非常低調(diào)，基業(yè)都在境外，國內(nèi)關(guān)于他的信息很少。其他還有一些事情，我就不能再說了?！?/br>
    “為什么？”

    蔣麗萍抬手，給他們看了自己手腕上戴著的一個表環(huán)，那玩意兒和在地下室死去的保安身上戴著的東西很相似。

    “泄密監(jiān)測器，完全是黑科技，那個組織里有世界上最頂尖想法最瘋狂的科學(xué)家，他們集結(jié)在一起，思想和水平遠(yuǎn)遠(yuǎn)領(lǐng)超了正常的科研院所。這種監(jiān)測器就是他們設(shè)計的?！笔Y麗萍說，“我這些年做過觀察研究，知道講到哪一步，表環(huán)的致死裝置就會被觸發(fā)，所以很多信息我知道，卻無法泄露?！?/br>
    “這個表環(huán)的造價不菲，到了我這個等級，能夠直接接觸上層的人才會在宣誓效忠的儀式上被佩戴，且終身無法取下。”

    賀予：“那剛才地下室我們遇到兩個保安，他們的腳踝上也有……”

    “那是黃志龍做的仿品?！笔Y麗萍說，“識別能力弱很多，稍微講一點對他不恭敬的話就會觸發(fā)連鎖反應(yīng)，甚至有時還會波及周圍佩戴同樣表環(huán)的人，人工智障一樣，也就適合他這種草包用了?！?/br>
    她說到這里，頓了一頓：“段聞的那個科研組織的強大與瘋狂程度，遠(yuǎn)超你們的想象。一些科學(xué)家的發(fā)明裝置，甚至就像達(dá)芬奇的設(shè)計一樣，是完全先于時代的，非?？植?。你們看到的這個手環(huán)，不過是他們最沒技術(shù)含量的普通產(chǎn)品罷了。更高端的，黃志龍別說模仿，就連想都不敢去想?！?/br>
    說完她看了一下手機(jī)，那上面開啟著內(nèi)部監(jiān)測系統(tǒng)，此刻系統(tǒng)正在飛速彈刷著志隆集團(tuán)內(nèi)部的消息。

    有人在匯報，地下室的火已經(jīng)撲滅了，里面并沒有尋找到賀予的活人或者遺骸……

    “來不及了?！笔Y麗萍一瞥之下，利落地結(jié)束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我拖延不了太久，你們必須馬上離開這里。還有什么最后需要問我的嗎？”

    盡管他們想問的太多了，比如他們在易家村看到的“盧玉珠”到底是誰，是不是與他們這個神秘組織有關(guān)，比如《審判》劇組的那兩個失蹤女孩是否和他們有瓜葛……但都沒有時間了，若蔣麗萍再不走，黃志龍很快會發(fā)現(xiàn)這里的問題，他們必須當(dāng)機(jī)立斷，只選一件——

    謝清呈：“你們從哪兒知道血蠱……”

    賀予打斷他，他認(rèn)為這個組織既然這么厲害，知道他是血蠱根本不奇怪，而且他也完全不想在陳慢面前提及自己的秘密。于是搶道：“這不是最重要的，還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我們很需要你的幫忙?！?/br>
    第143章 回信令我動情

    賀予從蔣麗萍處拿到了少量的聽話水樣本。

    “本來是派發(fā)給我當(dāng)武器用的。”蔣麗萍說，“你們拿去吧?！?/br>
    她把瓶子給了他們，又看了謝清呈一眼，雖然剛才她說是最后一個問題，但謝清呈的話她也聽到了，她對謝清呈道：“有很多事我受手環(huán)限制不能說，不過關(guān)于血蠱，你們目前不用太擔(dān)心，依我看，組織不會輕易對血蠱動手?！?/br>
    她一邊飛快地說著，一邊迅速把他們帶到了那個逃生的通路門口。

    分別前，蔣麗萍頓了一下，猶豫著，還是對賀予道了一句：“那個對你特別好的胖……”

    她手腕上的表帶忽然一顫！

    蔣麗萍立刻住口！

    這是儀器的提示，是儀器判斷宿主有泄密可能，但又有幾率是誤判時會出現(xiàn)的警示標(biāo)志。

    賀予：“胖？”

    蔣麗萍搖搖頭：“沒什么，你去吧?！?/br>
    賀予知道她應(yīng)該是想提醒自己什么，或者估計她是想暗示他是誰暴露了他是血蠱，但因為表環(huán)無法說出口。他這人不太在乎自己的生死，不必為了個答案讓無辜女人受累。

    于是他什么都沒再問，最后看了她一眼，轉(zhuǎn)向了逃生通道。

    .

    十五分鐘后，謝清呈、賀予、陳慢順利離開了志隆集團(tuán)總部，各自開始完成他們手上的任務(wù)。

    時間緊迫，三人分頭行動，必須趕在黃志龍畏罪潛逃之前，將他截獲于本國國境內(nèi)。

    當(dāng)然，rn—13的事情，賀予和謝清呈都沒有和陳慢說太多，只大概解釋了這種藥劑的背景和服用效果，至于賀謝二人都是實驗體，秦慈巖的往事……一律按下不表。

    謝清呈打車駛往美育私人病院，他要把脫胎于rn—13的新藥“最新代聽話水”樣本交給了他們。

    坐上出租的時候，他略微松了口氣，感覺今晚的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場夢。

    他原以為這次根本沒機(jī)會直接拿到聽話水樣本了，他這種過分冷靜的性格，讓他選擇了問一個更有可能得到解決的問題，而把聽話水這種低幾率得到，且很可能有別的辦法再去尋到的東西放在第二位……幸好賀予懷了一線希望，蔣麗萍竟真有一瓶在身上。

    “叮咚。”

    正在這時，謝清呈的手機(jī)震了一下。

    是他正想著的那個人給他發(fā)來了消息。

    賀予：“謝清呈，路上小心。到了之后，一定要和我報個平安?！?/br>
    謝清呈心中微動，竟覺得有一股久違的暖意在他胸口涌流。

    他垂眸，想了想，回了賀予一個微笑的表情包，以安撫對方。

    然后又回了一句：“你也是?！?/br>
    做完這些，他把手機(jī)放回兜里，看著外面燈火璀璨的夜——滬州就是如此，哪怕是凌晨四五點，依舊不乏城市的活力，坐在出租車上，聽著司機(jī)一路胡侃，收音機(jī)里雞零狗碎的夜間情感節(jié)目，幾個小時前經(jīng)歷的種種驚魂，竟像是發(fā)生在另一個人身上的事情。

    但是謝清呈隱隱覺得，有些東西已經(jīng)不一樣了。

    他在這終于可以稍微放松下來的時候，想起了方才在地下室大火中，自己與賀予的親吻，以及自己主動吻上他時，少年那忽然落下的眼淚。

    他想起賀予對自己說——

    “謝清呈，你不是可有可無的。我不能沒有你。我可以失去性命，但我不能失去你?！?/br>
    “要死一起死，我不會離開你。”

    謝清呈曾經(jīng)那么確信地認(rèn)為，賀予所謂的喜愛，不過只是年輕人的一時沖動，雛鳥情結(jié)。

    直到剛才在烈火之中，他才終于知道了，原來他在這世上，還有一個當(dāng)真視他為生命的人。無論是十九歲，二十九歲，還是九十九歲，那個人都不能失去他。

    沒有任何的可替代品。

    他回想著這一切，手機(jī)忽然又震了兩震。

    是賀予回的一個表情包和一條消息，謝清呈把那飽含著深情的消息逐字逐句看完了，內(nèi)心的觸動越來越明顯。

    忽然——

    “先生，我們是去美育吧？這地圖上離得近的還有一家美育教育呢，我確認(rèn)一下，咱們是去城東的那家醫(yī)院是不是？”

    司機(jī)的話令謝清呈回了神，他怔了一下，然后應(yīng)了一聲：“是的，謝謝?！?/br>
    剛剛暖起來的心，在聽到美育二字后，變得有些復(fù)雜。

    美育私人病院內(nèi)，還隱藏著那個屬于他的，賀予仍然不知曉的秘密。

    謝清呈一記起美育的那個秘密，再看著賀予信息里對他不加掩飾的熱烈感情，就覺得心臟像是被什么重物撞著了，那剛剛才感到一絲溫情的心，忽然變得又沉悶又寂冷起來。

    .

    賀予已經(jīng)在前往杭市的高速上了，他腕上戴回了那塊存載著錄像的表，目的地是位于杭市的省公安廳，他得找到胡廳長。

    他在車上把消息發(fā)送給謝清呈之后，竟然立刻收到了對方的回復(fù)。這是他從前想也沒有想到過的，要知道謝清呈以前不是不回他信息，就是要隔上最短二十分鐘最長一整天的時間才會回應(yīng)他。

    他的心跳怦怦的，躍動得那么快，他知道這并不僅僅是因為案件。

    他打開信息，看到了謝清呈的消息。

    ——

    第一個消息：微笑表情。

    第二個消息：“你也是?！?/br>
    賀予陰霾了緊張了一整晚的臉，忽然就如冰泉始解般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從來都沒有糾正過謝清呈對于“微笑表情”的理解，這種別人看起來陰陽怪氣的表情，在他心里是謝清呈最溫和的表達(dá)。

    他不用糾正，他就慣著謝清呈，他才不管別的年輕人萬一被謝清呈使用這個表情包會多心梗，他們最好都心梗。

    只要他能理解他就好。

    賀予也立刻給謝清呈回了一個表情——

    那是他自己做的表情包，是一只海月水母，一發(fā)送整個微信屏幕都會飄落紛紛揚揚如柳絮一般的水精靈。

    “你吻過我，我就一定會保護(hù)好自己的性命，因為我知道，你以后還會吻我第二次，第三次，千千次，想到這一點，我就很愛這世界，愛到連死神也帶不走我。你放心，我會保重自己，我愛你?！?/br>
    他發(fā)完這個消息，把手機(jī)放回到了貼身的口袋里。

    他把頭轉(zhuǎn)向窗外，遠(yuǎn)處已能看到一抹淡淡的柔紅色霞光。

    另一邊，陳慢則回了自己家，把情況非常粗略地和父母說了一遍，并破天荒主動打了電話給遠(yuǎn)在燕州的外公請求幫助，軍區(qū)首長樓頓時燈光大亮。

    此時尚是黑夜，但黎明很快就要降臨。

    一切都在爭分奪秒地進(jìn)行著。

    黃志龍那兒也覺出不妙了，賀予也好，陳慢也好，搜遍了整個志隆集團(tuán)總部也沒有尋到，倒是有幾個安保離奇死亡，他想調(diào)取監(jiān)控，卻在這時發(fā)現(xiàn)監(jiān)控錄像也無法云讀取了。

    這自然要拜賀予所賜，賀予為了給蔣麗萍以及他們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臨分別時還借用了蔣麗萍的賬號，進(jìn)入志隆的內(nèi)部系統(tǒng)界面，摧毀了整個軟件程序。

    黃志龍在第五遍讀取錄像失敗之后，啪地按滅了手機(jī)，并從屏幕上看到了自己冷汗直流的臉。

    不能再等了。

    他原本還想做更周全的打算的，現(xiàn)在看來，他必須馬上前往機(jī)場辦理改簽。

    一旦警方拿到了可以拘他調(diào)查的證據(jù)，再要走就難了……

    逃！

    這個念頭在他腦海里迅速生長成形，黃志龍用顫抖的手指撥通了蔣麗萍的電話。

    他咽了咽口水，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冷靜：“喂——”

    一個半小時后。

    滬州，美育私人病院。

    “你放心，樣本分析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讓合作實驗室出具，不出意外，你meimei的解藥很快就可以安排上了。”美育病院的院長今日正好有事值班，謝清呈就于深夜與他順利見了面。

    “謝？不用謝?！崩显洪L說，“你為我們做的事，足夠讓我無條件地幫你。放心?！?/br>
    杭市，省公安廳辦公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