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案本 第3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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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有個喜歡的人,我原本是打算和她告白的,但她沒來。這樣說您理解了么?” 謝清呈隱約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但一時又覺不出來。 他的注意力被賀予有個喜歡的女孩給引過去了。 “你們學校的?” “是。” “誰?” 賀予笑了:“這和您有什么關系嗎。” 謝清呈直起長腿,慢慢走到賀予面前,他站的地方地勢高,因此盡管身高上不如賀予,此時此刻,他還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桃花眼里仿佛渡著一層月光。 “賀予,你知不知道你有什么疾病?” 賀予淡道:“精神埃博拉癥。” “那你沒痊愈沒控制住你找什么對象。” 賀予靜默須臾。 他仿佛早就預料到謝清呈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回過眸來,輕輕地說:“不是你曾經說過的么,我應該重新建立與人,與社會之間的橋梁。你鼓勵我去和別人相處,去找友情,親情,去尋找愛。而且你之前不還說我連個對象都沒有,永遠只是個小鬼。” “我那是氣話。”謝清呈眼神鋒利如刀,“你那么聰明,你聽得出來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承蒙您看得起了。”賀予說,“我也只有十九歲,沒您想的那么通透。” 謝清呈神情嚴肅:“你長點心賀予,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因為失戀郁郁寡歡?正常人都能被愛情逼瘋,弄得死去活來,你需要的是平穩冷靜的心態,等所有指標正常之后你愛找誰找誰,和我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問都懶得問一句。” 賀予想到了謝雪的笑靨。 挺有意思的,謝清呈還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謝雪,他不知道都已經是這樣的反應,要是他知道了今天打算困在島上的是他的親meimei,可能已經一個巴掌直接狠狠扇在自己臉上了。 謝清呈:“你這些年,有沒有做到能完全掌握住自己的情緒。如果沒做到,你有什么資格去談喜歡。” 賀予深色的眸望著謝清呈的眼:“我既然做出這個決定,就是我覺得我能控制好自己。” “你實在太自負了。” “自負?”賀予重復,輕輕地問,“謝醫生,十九年來我有沒有傷害過任何人?” “……” “……我只是喜歡一個人而已。” “……” “我就不能有這樣的權力,是嗎。” 謝清呈:“你根本不知道這種疾病之后的表現,而且你還是血蠱變異患者,你——” “謝教授。”賀予平靜地打斷了謝清呈的話,“您已經不是我的私人醫生了,我知道您中年寂寞,孤枕難眠,喜歡管些年輕人的閑事也是正常,但是我想我的這件事,和您實在沒有太大關系。” 謝清呈被他這種語氣沖撞得也有點來火:“……你以為我愿意管你嗎?我是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何況你的病我替你看了七年,養了七年的狗關照一下也是無可厚非,何況是人。” 賀予低頭笑了,舌尖舔過齒面:“啊,真是可惜了,我不是您養的一條狗。” “……” “夜深了,我不想在這兒繼續喂蚊子,您上不上船?”賀予放了系舟的鐵索,帶著些諷刺對謝清呈道,“坐了這么久,腰疼嗎?需要我下來攙您扶您嗎?” 兩人結果又是不歡而散。 謝清呈回宿舍之后沖了個澡,想了想,雖然有些遲了,但還是給賀繼威打了個電話。 “是謝醫生啊。好久不聯系,好久不聯系。”賀繼威對謝清呈倒是挺客氣的,“我正想著要不要打給你呢,真是好巧。” “賀總也有事找我?”謝清呈略感意外。 “是啊,我想問問你成康精神病院的事。” “……”謝清呈明白了。 賀繼威重重嘆氣:“我這幾天大致了解了些情況,賀予那孩子太不讓人省心了。我聽說他出事時是和你在一起的。” “是。” “派出所的人告訴我,說那天你一直在照看他,真是謝謝你了。” 看來賀予沒有和賀繼威說過完整的情況。 謝清呈不喜歡莫名其妙被謝,于是就把成康事件的經過大致和賀繼威說了一遍,當然并沒有提到血蠱的事情。賀繼威聽完沉默半晌:“……原來是這樣。這小子。唉……” 謝清呈略一斟酌,說道:“賀總您以前對我很不錯,所以哪怕我不再受聘于賀家,看到賀予,也還是會留意他的狀況。我想問的是,賀予這些年,病況都還好嗎?” “好了很多,托你的福,你當初不是說他到了那個階段就該自己獨立了嗎?我一開始還挺擔心的,沒想到他控制得挺好,就偶爾不舒服了要打針吃個藥,其他什么狀況也沒有。” “那他藥物依賴嚴重嗎?” “這……”賀繼威有些猶豫了,苦笑,“你也知道,我和他mama工作都很忙,他吃藥的事情我們也實在沒法太關注……聽管家說,還行吧,沒有特別厲害。怎么了?是他有什么異常表現么?” “……不是。”謝清呈遲疑了片刻,沒打算把賀予打算談戀愛的事和賀繼威說,“也沒什么。我就是問問而已。” 賀繼威道:“你要是愿意,隨時也都可以回來,像你這樣的醫生,對于賀予而言是最合適的,找不到第二個。” “賀總您說笑了。”謝清呈道,“我離開醫療系統太久,連行醫執照都已經到期了。” “你當初來的時候也只是個學生……唉,算了……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就不提了。不過謝醫生,你和賀予現在離得近,有空的時候,能不能麻煩你稍微替我看著些賀予?他看似成熟,其實年紀還小,很多時候會意氣用事,做些莽撞沖動的事情,我和他mama實在顧不上他。有時候確實也挺擔心的。” 賀繼威說到這里,又道:“但謝醫生要是沒時間,那也不必勉強……” “沒事,舉手之勞而已。他畢竟是我照看過很久的病人。”謝清呈道,“還是賀總的公子。這都是應該的。” 兩人寒暄幾句,就各自收了線。 謝清呈靠在椅背上,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陽xue——賀予對他而言是個特殊的病人,其中糾葛了一些很復雜的人際關系網。 但是賀予畢竟也大了,連賀繼威的話賀予都未必會聽,有些事情,實在是他無法控制住的。 他也只能暫時觀察著了。 謝清呈頭疼地起身吹干了頭發,換了個件干凈衣服,雖然賀予確實不適合談戀愛……但他要告白,人家那個倒霉姑娘也未必會答應。 先等等看吧。 想到這里,謝清呈拿起了從秘密烏托邦帶回來的留言簿,推門下樓,打了一輛出租,往派出所駛去。 . “今年的告白膠囊也太重了……” “到底有多少情書啊。” “大家都那么害羞,不肯當面說的嗎,哎……” 結束了游園活動,幾個負責清場的學生搬運著活動器材,其中就有那只龐大的告白郵筒。 “哎!你別踩我腳……哎喲!!” 手忙腳亂間,其中一個學生踉蹌栽倒在了地上,告白郵筒也隨之落地,劣質的塑料擋板摔開了,里面的信封嘩地灑在塑膠走道上,夜風一吹,散落的信紙也長了腿兒似的往四面八方跑。 學生大驚失色:“不好!” 這可都是少男少女們的告白信啊,都還沒送到當事人手里呢,怎么能弄丟?學生趕緊拍拍身上的泥,趕豬崽子似的去追。 但被風吹開的信實在太多了,他們倆實在撿不過來,只好扯著嗓子喊路過的同學們幫忙,學生們也都很熱心,三張五張地幫忙把告白信從各個角落圍追堵截回來。 賀予路過的時候,正好就看見這樣一番景象。 作為人前的溫良恭謙貴公子,十佳楷模,他當然幫著學姐學長們一起去拾那些“落跑情書”。 “謝謝啊,謝謝!” 學姐忙的頭也不抬,連連鞠躬。 旁邊的姐妹掐了她一下,小聲地:“是賀予!” “啊!!”學姐尖叫起來,仰頭一看,果然是賀予,頓時心跳八百邁,磕磕巴巴地,“學、學弟好……” 賀予笑了一下,把信遞給她,又繼續去幫忙拾了。 有一封信卡在了籃球場邊的樹叢旁,賀予走過去,把那潔白的信封撿起來,撣了撣灰,卻愣了一下—— 那信封上有血跡。 血跡遮掩下,依舊可以看到一行很娟秀的字。 “衛冬恒收。” 衛冬恒是藝術院表演系大四一班的班草,也是賀予的老熟人。 他們倆的名字,是滬州的富商交際,談論各位少爺時出現頻率最高的。原因無他,主要賀少和衛少各方面條件都很相似,連生日都是不同年但同月同日。然而這二位少爺養成的結果卻截然不同——賀少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知書達理,而衛少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驕奢yin逸。 衛家是軍政世家,然而可能是某一個祖宗的墳頭不幸給改成迪廳了,天天有人墳頭蹦迪,居然蹦出了衛冬恒這么個敗類。 衛冬恒從小到大,飆車、逃學、和臭流氓炸街,給衛家捅了數不清的簍子,如果不是因為他們家大業大,可能早就被這位爺給捅成馬蜂窩了。圈子里的家長們惱羞成怒地說過多少句“你看看賀予!再看看你自己!你有哪里好!”,圈子里的孩子們就淚眼汪汪地頂撞過多少句“你們看看衛冬恒!再看看你們孩子!我有哪里不好!” 整個滬州大學都知道衛冬恒狂到天上,學校提供給表演系學生試鏡的機會,衛冬恒都不演,他讀表演系是因為這是滬州大學藝術院分數線最低的一個專業,他是進來混文憑的。 賀予不甚在意地想—— 也不知道哪個眼瞎了的女生會寫情書給他。 正準備把信封帶回去,賀予頓了一下,忽然又覺得哪里不對。 他重新看向信封…… 衛冬恒收……衛冬恒收…… 然后他怔住了。 是字跡。 這個字……他不會認錯的。 他像是被無形的悶棍狠抽了一下—— 這是謝雪的字! “怎么了,喲,有信灑了?”這時候一群男生打完了籃球,擦著汗從球場里出來,其中一個人隨意一瞄,就看到了賀予手里的那一封。 男生頓時笑了,回頭:“衛少,今年你又大豐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