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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淵雪雖不喜母親說話方式,但她不敢反駁母親。她抬眼看著表妹遠去,待看清樹下男子面孔,頓時瞳孔懼顫,她低下頭,只覺周身如墜冰潭,手指冰涼。 武德伯夫人氣不過,只能將怒氣撒在女兒身上,瞧著女兒一副鵪鶉樣,她氣憤道:“你能不能有個貴女模樣,真是給我丟盡了臉?!?/br> 葉淵雪心里泛起苦澀,也就母親自己還沉浸在這些浮華夢中,這京城誰瞧得起他們伯府呢。 裴無自然是聽見了那聲“夫君”,清亮歡快。他眉間微微動了一下,收斂起身上氣勢??粗T清音向她跑來,腰肢纖細,石榴裙裾輕揚,像是翩舞的蝴蝶。 她在他面前停下,仰臉看他,唇瓣嫣紅,微微氣喘。 裴無抿著薄唇,他抬起手,握住她的手肘,想穩住她身形。 譚清音順勢抱住裴無手臂。 兩人靠得極近,柔弱無骨的細指攀上裴無的手臂,她喘著氣,胸前柔軟一起一伏,輕輕觸到他的手臂。 裴無顯而易見的一頓,他唇線繃直,不動聲色地撤開些距離。 譚清音毫無察覺,抬頭望著他,抿唇小聲:“大人,借我只胳膊用用,我要裝個樣子?!?/br> 她歪著腦袋解釋,“方才那是我姨母、表姐,我與她們素來關系不太好。” 裴無耳力好,他站在樹下,隔得有些遠,那些談話他聽得一清二楚。 “嗯,先走吧。”裴無淡定點頭。 兩人走到門口,譚清音松開他的手臂,柔軟離去,裴無心中驀地一陣悵然若失。 譚清音想跟他說聲謝謝,忽然瞧見裴無肩膀上落了些花粉。 “大人肩上落了些樹花粉。” 譚清音怕他看不見,她踮起腳尖,一手攀在他肩上,一手替他輕輕拂去。 淡淡清香盈在他鼻端,到處都是她的氣息。 溫熱的呼吸拂在他頸邊,一下一下。 裴無眼角余光能看到她靠在他身側,一臉輕柔,微微張著紅唇,小心地吹去花粉。 他眼皮微動,垂下眸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輕輕放下,溫聲道:“我自己來便好?!?/br> 譚清音收回手,站直身子,輕輕地哦了一聲。 “你明日是要去南直門?”裴無問。 譚清音點頭,“是啊。” 裴無視線落在她身上,她清亮地眸子看著他,眼底詢問,他道:“你跟我一同去吧,我正好明日去城南有事?!?/br> 譚清音聞言眸光微動,眼底掠過清淺的笑意。 “謝謝大人?!?/br> “謝謝大人不嫌我麻煩?!?/br> 這一句要聲音小些,譚清音真的覺得自己麻煩裴無很多了。 兩人對視了片刻,裴無先挪開了視線,他低低道:“無妨?!?/br> 馬車在外候著,祁明站在門前庭階下,他撇開臉,假裝自己沒看見。 他不是故意要看到的,只是大人和夫人站在一起,實在奪目,男俊女美,般配的很。 他是個粗人,想不到什么好詞。 腦海里忽然想起盈月那晚說的話,他心中微動,大人和夫人天生就是一家人。 第16章 送別 馬車經過寬闊的朱雀大街,朝南駛去,在南直門前停下。 朱紅城門上飾以丹漆金涂銅釘,城墻如山聳立,城樓上覆以青色琉璃瓦,一派威嚴。 許是快入秋了,今日的陽光并不絢爛,遠處天邊層層積云,一股壓抑至極的氣息,紛紛落葉在青石磚搖晃不定地打橫飛起。 譚清音下了轎,白皙的手指撩開車簾,袖子下滑,一只皓腕顯露在外,她朝里探頭,抬眼望著裴無。 “大人,你先去忙吧,等會兒讓祁明送我回去便行了?!?/br> 裴無端坐在馬車里,一身松青色紋銀線錦服攏身,身姿蕭然,不言不語間自有一股天生矜貴的氣質。 他嗯了一聲,對她道:“快去吧,” 城門大開,出征的隊伍在城外集結,將士們臨行前裝好干糧,給馬喂上草食。 譚清音避開人群,遙遙隔著人群,她看到城門旁翹首以盼的勁裝少女,飛快跑向前。 “阿鈺?!弊T清音招招手。 唐鈺看見那抹藕粉色身影,她大步往前走去,在譚清音面前停下,目中焦色,“清音,這天色可能要下雨,剛得到命令馬上就要出發?!?/br> 譚清音點頭,她長話短說,取出荷包,塞到唐鈺手中,一臉認真道:“荷包帶上,我去寺里開過光的?!?/br> 唐鈺接過荷包,上面一個“安”字,雖說繡的不丑,但那針線唐鈺一眼便知道是她親手繡的。 唐鈺想起小時候,清音學女紅,將指頭上戳的都是血珠子,林夫人心疼她,打那以后便再沒讓她拿過針線。 她微微垂著眼,將荷包收入手中,攥緊。 耳畔是譚清音溫軟的交待,她向來性情大大咧咧,如今到了離別時刻,也是眼眶微燙,荷包上的字在眼前漸漸模糊。 “有事的話,我就給你寫信,你那邊要是條件不方便回信,你便不回就好?!弊T清音一口氣說完,她凝視著唐鈺。 唐鈺吸了吸鼻子,她上前一步將譚清音擁住,忍住對她道:“你別哭啊,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br> “嗯,我不哭?!弊T清音笑著點頭,她回抱住,抬手輕輕拍了拍唐鈺肩膀。 直至前頭傳來催聲,二人才依依不舍的分別。 --